一弄： 相如琴


人们说：剑的胆，琴的心
几千年来，都这样说
为什么不可以反过来
琴胆剑心，好象更过瘾

相如那把君王所赐的琴
有个极好听的名字：绿绮
并非仅仅用来弹奏音乐，仰高山
听流水，还有很多别的用处

与其说那是，苍翠的琴
还不如说是藏在琴匣中的剑
剑再锋利，顶多可以杀人
相如的琴，可以挑透一颗铁石心

初见孤独的卓文君，那一刻
琴中的凤凰变成朵朵剑光
临邛的炉火，烧得真旺啊
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烧红

后来的制琴名手蔡邕
用火焰证明：琴与剑
可能来自同一个辉煌的时刻
或者，本身就是事物的两面


[注] 司马相如琴挑临邛冶铁大亨卓王孙之女、新寡文君一事，载于《史记》中。《后汉书》（蔡邕传）：吴人有烧桐以爨者，邕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犹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二弄：潘安果


别以为只有女人，才有好果子
我们男人也有，而且早就有了

女人的果子，也不一定是甜的
男人的果子，却一定是刺激的

不是挂在树枝，而是衔在别人
想像的舌头，噙住别人的归鸿

那果子的背影，露珠儿的背影
多么漫长，比洛阳的孤独还长

那张脸，仿佛就悬浮在半空中
发亮的天体，朗照不朽的青春

前景殊难逆料，可能赢得幸福
亦可能因此送命，太完美了！

但，潘庄兄弟，美是靠不住的
连手萦绕的爱和恨，还未砸下

那只潘安，乳名檀奴的好果子
却被自己手中的金属弹弓击碎


[注]潘安即西晋巩县潘庄之潘岳，乳名檀奴。《晋书》本传：（潘岳）美姿仪，辞藻绝丽。少时常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之者，皆连手萦绕，投之以果，遂满车而归。





三弄：兰陵舞


实在是不忍心看见
我的仇人，我的敌人
倒在铁蹄与血泊之前
还被眼前一闪而逝的幻影
所迷恋：这遗世的美


白得耀眼，亮得惊心
比美人更美的男人
不是来诱惑你们的
而是来索命的


冰凉的铜质面具之舞
与背后的表情形成反差
多么奇怪的双重镜
你们看见了爱
我看见了死


就算是向生命致敬吧
请忘记我的假象
也忘记我伪善的怜悯
狰狞，才是世界的本质


[注]中国古代著名美男兰陵王高肃字长恭，北齐神武帝高欢之孙，英勇善战。《北史》及《隋唐嘉话》等，言其“白类美妇人”。《兰陵王入阵曲》为一种古老假面舞蹈，又称《代面》、《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