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文用喙讀

讀冊會「生命最後三通電話你會打給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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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會最近讀的冊叫「生命最後三通電話你會敲予誰?」。作者郭憲鴻,外號小冬瓜,是一位自細漢就綴著佇黑道的老爸(外號冬瓜)四界走路,後來怹老爸投入殯葬業,他嘛自細漢就綴怹老爸參與殯葬事務。年紀雖輕,但已經看過誠濟人間告別的過程。雖然冊名是這按呢問,毋過作者並毋是寫一本冊來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用家己參與過,一個閣一個的告別故事,以書寫文字來解鬱家己跟已經過往老爸之間的愛恨交纏。
一看到冊名,我第一個想法是「就已經是生命最後矣,我應該袂猶閣想著欲敲電話吧?」然後是「若一定愛敲,真正毋知欲敲予誰?」「毋知佇生命最後,有人是想欲敲電話予我無?」「毋知佇我生命最後,有偌濟人想欲敲電話予我?」「免到三通吧?現在用line群組會使誠濟人鬥陣講,一通就會使。」心內底開始有練喙花的劇情走出來。冊看煞了,就是我第一個想法爾,因為冊名與內容無啥關係。作者除了回想怹爸囝關係之外,就是用故事來提醒世人如何看待死亡,談論死亡跟準備死亡。
死亡佇誠濟人的觀念內底,尤其是咱上一緣的長輩,是禁忌話題。阮丈姆的體質特殊,誠容易對死者有感應,日常生活中攏真小心閃避,牽仔是佇這種環境大漢,自然會受到影響。頂禮拜六阮兜附近的社區有人跳樓,一樓是我們定定會去食的烏龍麵店。牽仔知影了後就暫時無欲去食麵,嘛無愛ui店面頭前行過。我聽鄰長講人無死,命有救轉來,但牽仔猶是堅持先莫行,等過一陣子再講。
我這爿的家庭對死亡,敢若就無遐忌剋,老菩蕯退休了長期佇法鼓山做志工,一直到他行動無方便才無去。有當時仔跟序細佇厝裡開講的時陣,會講到法鼓山的樹葬誠好,將來伊樹葬就好,嘛有講過無愛插管、電擊...等等DNR的選擇,後來伊跟母親攏有簽署慈濟病院的預立醫療同意書。
有一遍,我讚同老菩蕯的DNR選擇,跟在場的親友講,若我發生昏迷狀況,千萬毋通送我去病院!彼時陣大嫂用嚴肅的口氣跟我提醒講:按呢怹是犯遺棄罪喔!後來大嫂經歷照顧她小兄得癌愛氣切的過程,怹小兄猶清醒時,共大嫂講這些強制醫療予伊足痛苦矣,後來大嫂才改變伊一定愛送病院的觀點。今年三月老菩蕯開始睏毋知人,佇伊身軀邊陪伴的我,干焦佇家庭群組內底講予逐家知,並無送病院,大嫂今馬的感覺是,我的做法予伊誠安心。
佇冊友分享心得的過程中,有人講伊第一遍佇暗時顧靈堂的時陣是會驚的。我想無的是,明明知影過身的人,是對咱誠疼愛的阿公阿媽,但聽到靈堂附近有貓咧叫,猶是會驚若貓跳過棺柴,大體會跳起來的都市傳說!不知這種驚惶的感受,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學得的?我會記持十幾年前,查某囝猶細漢,第一改看到倒佇棺木中,雲林阿祖的大體,並無驚惶的感覺( https://bit.ly/4gdDsGV )。較大漢了去參加嘉義阿祖告別式的時陣,猶用她的單眼相機,翕阿祖倒佇棺木中的面容。
作者講死亡是咱人上尾的孤逝旅行,好好道別,生死兩相安。有書友講,除了學作者準備伊所講的孤逝行李箱之外,最近嘛拄好跟囝兒序細咧修復親子關係,因為過去無張持的話語行為,紲予手足之間產生不公平的感受,咱家己攏毋知,一直到最近爆發親子衝突才發現到,佳哉讀書會讀過的冊,予伊知影按怎跟序細好好的講,希望未來道別的時陣,會當無留任何的遺憾。
我對「手足之間是毋是會比較父母對待的公平性」跟「是毋是會驚亡靈」仝款,到底是先天個性如此?抑是受後天環境影響較大?一對家中有兩個囝兒的翁仔某退休了,大囝除了送這對翁仔某去歐洲旅遊,猶閣買一台百萬新車予怹駛。我聽了干焦感覺這個大囝誠讚呀!但牽仔聽了卻問我「怹的細漢囝會感覺壓力誠大無?」果然是一樣米飼百樣人。
佇我陪伴老菩蕯的最後時間裡,他捌講到斷食善終誠好,因此佇伊開始睏到叫毋知人,有時仔有意識才有回應的狀態時,除了問伊欲啉水無,幫他定時用滴管滴水予啉,嘛有問他欲食物件無?他是有出聲確定講:莫啦!其它較濟的時陣,阮就是佇伊耳空邊叫伊放心,囝孫仔攏過得誠好,伊佇這世做了誠讚!是友孝的囝兒,負責的翁婿,公平的老爸,慈愛的阿公,與助人不求回報的貴人朋友,予伊知影他無留下任何的遺憾。
作家蔡詩萍捌佇伊的冊中寫到,彼當時伊受傷,怹老爸偝伊走去揣醫生,伊趴佇怹爸的尻脊骿,才有怹爸囝身體接觸的記持。我想這應該是咱這代人共同的模樣,我跟老菩蕯嘛無什麼身體接觸的記持,一直到我陪伴他的這段時間,他無法度家己自理伊的日常生活,愛有人來共幫忙協助,甚至是最後意識開始無清楚,幫他換衫褲擦身軀,攏愛予伊坐起來,尻脊骿倚佇我身上才好處理。只是這時陣的肌膚之親,留予咱的已經毋是歡樂、感動的記持,而是即將道別的感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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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文用喙讀By 楊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