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艺术一起旅行”第15期：

巴洛克时代的艺术浪子：卡拉瓦乔

上个世纪90年代，有一幅17世纪的画作洗刷了冤屈，重见天日。这幅作品数百年来，历经颠沛流离，被漠视、被唾弃，背负赝品的污名。终于，一位艺术史研究生发现蛛丝马迹，展开跨海追查后，为这幅作品验明正身，最后在都柏林公开亮相。



这个曲折的故事，被写成小说《失踪的名画：卡拉瓦乔与逮捕耶稣之谜》，故事情节从意大利到爱丁堡，织就出一宗不输给《达芬奇密码》的传奇。

然而，这件身世坎坷的艺术品，他的创作者的故事，其实比画作本身来得要更为精彩复杂。

这一切，就要从17世纪的巴洛克艺术时代说起。

一度被认为是假画的《逮捕耶稣》

故事又回到了意大利。

意大利这个在文艺复兴时期高度发展的重要地区，因为浓厚的人文氛围、坚实的艺术基础与教廷力量的中心，在17世纪，仍然是艺术发展的先锋。

此时，有一位重要艺术家出现了。他之于巴洛克艺术的代表性，就如同米开朗基罗之于文艺复兴；这两个人同样才华洋溢，同样有着烈火般的臭脾气，也同样因为艺术的天赋，在当代就受到人们热烈的拥戴，不断接受委托。

即使两人活跃在不同的时间轴上，创作风格也南辕北辙，历史却再一次展现它巧妙的相似度。

这位艺术家的名字，也叫做米开朗基罗，他叫“米开朗基罗·梅里西”（Michelangelo Merisi）；这位巴洛克风格的米开朗基罗，还有另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卡拉瓦乔（Caravaggio）。

跟“达芬奇”一样，“卡拉瓦乔”这个称呼，并不是他本人的姓氏或名字，只是用来表示他来自于意大利北部的卡拉瓦乔区，怎料演变成他最知名的称呼。

卡拉瓦乔自画像

卡拉瓦乔的人生就如同他的艺术风格，惊世骇俗，充满戏剧性，在他不到四十年的人生岁月里，足迹遍布各地，包含罗马、拿坡里、米兰、威尼斯、西西里，马耳他……，简直是位说走就走的“艺术驴友”。

但不受拘束的个性，也因此让他惹上诸多的麻烦与争议。很多时候，他四处游走是为了躲避债务、私斗、被判刑等各种问题，暴戾的因子，让他无法某一处安定驻留。

卡拉瓦乔的艺术风格，在后世并没有立刻就引起高度关注。与他差不多同一时期的评论家费里比安（André  Félibien），是法国巴洛克时期的重要艺术家普桑（Nicolas Poussin）的信徒，对于卡拉瓦乔不经过构图、不从古典雕塑中汲取灵感，并且直接雇用模特来作为参考的行为非常不能谅解，批评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破坏绘画。

费里比安一开始掌握巴洛克时期皇家艺术学院的主流舆论，卡拉瓦乔受到这么一位重要人士的批评，在主流艺术圈名声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巴洛克时期的以后很长一段的时间里，由于对于古典秩序的发展与再次复兴，艺术学界对卡拉瓦乔的作品十分不以为然，甚至是觉得他的作品低俗又不入流。而抨击卡拉瓦乔生活放荡不羁、臭名昭著的评论者大有人在，教宗、同侪对他都不予置评。

但与卡拉瓦乔同一个时代的市井小民却很喜爱他。

道理很简单，因为他让艺术走进这些人的世界。

卡拉瓦乔喜欢雇用社会底层的模特来成为画中人，于是我们在描绘严肃神圣的宗教画中，会看到民工、罪犯、妓女出现在画面中，摆出圣母、耶稣或圣人的姿态。

这一点，被许多人批评是在亵渎宗教，比如现存在意大利纳沃纳广场（Piazza Navona）的圣路易教堂（San Luigi dei Frances）中，他的著名作品《圣马太与天使》，一开始便是因为太过于“不忠、不敬”而惨遭退货。

卡拉瓦乔《圣马太与天使》

除此之外，在卡拉瓦乔的画作中，即使没有文字或是导览的指引，观者也能清晰地在有如舞台灯光聚焦的画面上，立刻了解艺术家想要传递出什么样的讯息。故事在画面中宛如凝结在戏剧最高潮处，抓住你的眼球，带你进入一出舞台剧，而剧中演员是经常在你生活周遭出现的熟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典范与样板。

这些人，甚至不是在文艺复兴中那些饱读诗书的人文学者，而是在阶级严明的时代里，被认为低下、恶俗的下层人民。

就有评论者曾经这么说：这是一位集合了上帝与魔鬼的矛盾于一身的人。

他离经叛道，却也因此让艺术更触动人心。

就像德国小说家聚斯金德的著名小说《香水》，天才又疯狂的主人翁格雷诺耶那瓶惊世骇俗，却让人狂乱着迷的香水。

卡拉瓦乔《圣马太蒙召》

活在当代的我们，厌倦了艺术的秩序、完美，看过了艺术的变化与刺激，对于卡拉瓦乔的作品，会比十九、二十世纪的人们有更多的接受与喜爱。

我们喜爱他，因为他真实。

艺术评论家法兰欣·普罗丝（Franchine Prose）在卡拉瓦乔的传记里，感性地说出为何在当代的我们，会在沉寂了数百年之后，如此推崇一位艺术家。他说：

天才是一个被肢解、拉扯的灵魂……他的一生好似圣经故事，将圣经的精髓——人的堕落、人的救赎、永生永世——压缩成人的一生……在他那些有教养、人模人样的艺术同行沉默数百年后，依然清晰可闻。

下一期，我们就要来介绍这位被拉扯灵魂的艺术家——卡拉瓦乔——享誉当代的作品。

本期节目由“六柿”撰写提供，由“赵亚男”协助播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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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时针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