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27 突厥簡史-東突厥、西突厥、後突厥汗國與隋朝及唐朝之間200年的交往與戰爭
3.3 東、西突厥與後突厥汗國與隋、唐朝之和戰(Peace and War between Turkic Khanates and Shui/ Tang Empire in China)
西突厥在西方世界的經營
達頭可汗(Tardu Qaghan)為西方葉護室點密之子,西突厥第二任可汗。西元576年,他繼承父位擔任突厥帝國西方葉護Yabgu,初仍承認東突厥汗庭權威。東突厥陀缽可汗去世後,國中內亂,他才起了統一東西突厥的心思。他在同年因為原先是共同對抗薩珊波斯的盟友,拜占廷提比略二世皇帝改變立場接納了突厥人的敵人「阿瓦爾人」,於是達頭可汗在西元576年派兵攻打拜占庭帝國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地區,直到西元590年才完全撤兵。
西元583年西方葉護達頭可汗(Tardu Qaghan)將注意力回到東方。當時的東突厥汗國由木桿可汗的兒子佗缽可汗(Taspar Qaghan,統治時間572-581年)統治,當時的中國正處在北周鮮卑宇文部與北齊高家之對峙時期,他聯合同東突厥沙缽略可汗(Isbara Qagghan)合兵進犯中國隋朝的首都長安。沙缽略可汗的可敦(妻子)是來自北周(宇文鮮卑)的「千金公主」,由於隋朝篡位北周,千金公主因此失去娘家,遂時常慫恿可汗夫婿進兵隋朝,東突厥因此多次入侵隋朝邊境。隋朝為解決此邊患,派大臣長孫晟遊說西突厥阿波可汗與達頭可汗反東突厥,造成西突厥大軍中途擅自退兵,沙缽略所領之東突厥軍為隋軍所敗。達頭可汗甚至乘機聯合東突厥西部的阿波可汗等反對沙缽略可汗,不再奉東突厥號令,是為東西突厥正式分裂之始。
西元588年時東突厥「莫何可汗-阿史那處羅侯」帶兵西征敵國中箭死,第七代可汗「都蘭可汗」「阿史那雍虞閭」繼位,他先依照游牧民族風俗娶了後母,也就是父親沙缽略可汗的可敦北周千金公主,千金公主是北周皇室趙王宇文招的女兒,嫁給突厥沙缽略可汗當繼妻。581年時楊堅篡北周,建立隋朝,為安撫千金公主與東突厥,將千金公主賜姓楊並改封「大義公主」,並送了許多禮物給大義公主,但是大義公主仍然因為自己原生家庭的北周王朝被滅亡而耿耿於懷,還寫詩懷念故國: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台終自平。富貴今何在?空事寫丹青。杯酒恆無樂,弦歌詎有聲!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虜廷。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
等到大義公主嫁給繼子都藍可汗之後,隋文帝楊堅擔心大義公主會煽動都藍可汗對隋朝不利,因此藉著東突厥西面可汗突利可汗「阿史那染干(莫何可汗之子,都藍可汗的姪子)」向隋朝請婚公主的機會,要求突利先發揮影響力將大義公主殺死後即可許婚,突利遂向都藍可汗進讒言,都藍可汗竟真的殺死大義公主。
西元597年當突利可汗迎娶隋朝的安義公主時,隋朝為離間突利與都藍可汗,出了重金重禮當陪嫁,結果真的激怒都藍可汗,知道自己中了隋朝漢人的奸計,於是與隋朝絕交,並聯合西突厥的達頭可汗合攻與隋朝勾結的突利可汗。
西元599年(隋文帝開皇十九年)達頭可汗的西突厥軍與都藍可汗的東突厥軍聯合擊敗突利可汗阿史那染干,突利南下入塞投靠隋朝,被隋朝封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居住在山西朔州。隋軍也隨即北上反擊,竟然打敗都藍可汗東突厥軍,達頭可汗ㄧ見東突厥一時無主,竟然自封為步迦可汗,進軍東突厥,一時間居然成為整個突厥的共主。
西元600年達頭可汗進攻隋朝首都長安,但隋朝很快地煽動突厥的附屬種族鐵勒諸部薛延陀、回鶻等起來反叛,603年擊敗達頭可汗。達頭部下原東突厥各族大潰,紛紛投奔啟民可汗,達頭無法控制局勢,逃入吐谷渾,約在610年左右去世,他想要重新一統東西突厥的雄心壯志也煙消雲散。
西元605年(隋煬帝大業元年),繼位取代達頭可汗的西突厥泥撅處羅可汗(在位:603年左右 - 612年)攻打同為突厥語系之鐵勒諸部,且因懷疑鐵勒薛延陀諸部謀反,誅殺其部落統領數百人,立下不世之仇。也因此造成了後來薛延陀、回鶻及鐵勒諸部族紛紛加入反突厥聯盟,與漢人鮮卑人一起建立的唐朝一起對付突厥帝國。
東突厥始畢可汗在西元615年9月於雁門關戰役中差點俘虜隋煬帝楊廣,但他的皇后可敦義成公主事前提出警告才使隋煬帝逃過一劫。李世民也曾加入此戰役建功。
西元618年唐朝取代隋朝正式立國,西突厥處羅可汗曾經親自前往長安致賀,唐太祖李淵降榻歡迎,與之同座,並封處羅可汗為歸義郡王。當時隋唐兩個中國王朝都是拉攏西突厥,共同打擊東突厥的策略,與突厥的戰鬥一樣持續進行。
西元626年伊利可汗率鐵騎在玄武門之變後再犯長安,直抵渭水邊距離長安不遠的涇陽(今陝西咸陽涇陽縣),太宗李世民親率高士廉、房玄齡等在渭水隔河與突厥可汗對峙,同意和談並給歲幣換取渭水之盟。之後,唐太宗積極對付突厥,挑撥頡利可汗與突利可汗的關係,以及突厥與週圍諸部的關係。
西元627年東突厥的鐵勒諸部藩屬薛延陀、回紇、拔也古、同羅諸部因為不認同頡利可汗的政令與改革國俗,紛紛脫離東突厥汗國,改認薛延陀部首領為可汗,突利可汗也歸降唐朝。而東突厥在分裂後又遇到大雪侵襲,牲畜大多被凍死餓死。西元629年李靖率騎兵三千奇襲攻東突厥,西元630年伊利可汗被鐵勒諸部組成之回紇與唐軍結盟在陰山之戰中擊敗且俘虜將其送至長安,東突厥汗國滅亡,唐太宗李世民終於一雪渭水之恥。
鐵勒諸部尊唐太宗為天可汗
回紇與鐵勒聯軍出兵協助並歸附唐朝,隔年鐵勒各族入貢長安,諸民族尊稱唐太宗為天可汗。在西元630-682年間,東突厥臣服於唐朝的中國。
柴達木的突厥碑文上記道:「貴族子弟,陷為唐奴,其清白女子,降作唐婢。突厥之匐,棄其突厥名稱(或官銜),承用唐官之唐名(或銜),遂服從唐皇,臣事之者五十年。為之東征向日出之方,西征遠至鐵門。彼等之克國除暴,皆為唐皇出力也。」唐朝利用投降的突厥軍隊作為先鋒,在西域與漠北建立了自己的統治地位。
東突厥汗國可汗世系表
Name of Qaghan
Name of Qaghan in Chinese
Time of ruling
Info
Bumin Qaghan
伊利可汗(初代)
-552AD
Founder of GOTURK Khanate
Irksi Qaghan
乙息記可汗阿史那科羅(子、2代)
553AD
Son of Bumin
Mugan Qaghan
木桿可汗阿史那俟斤(乙息記次弟、3代)
-572AD April
Second son of Bumin
Tatpar Qaghan
佗缽可汗(乙息記三弟、4代)
572AD April
Third son of Bumin
Isbara Qaghan
沙鉢略可汗阿史那攝圖(乙息記長子、5代)
妻子為北周千金公主,屢次侵犯篡北周之隋朝。
581-587AD
First Son of Irksi
Moho Qaghan
莫何可汗阿史那處羅侯(乙息記次子、6代)587年即位立刻出兵攻打並生擒阿波可汗,隔年西征中箭死
587 April-588 December
Second son of Irksi
Tulan Qaghan
都藍可汗阿史那雍虞閭,娶後母千金公主為可敦,後因隋朝離間計殺千金公主
588-599
Son of Isbara Qaghan
Tardu Qaghan
達頭可汗阿史那玷厥(伊利外甥、8代),西突厥室點密葉護之子,創建西突厥汗國,揮兵東向一度併吞東突厥,後被隋朝所擊敗。
-610
Son of Istami Yabgu, Nephew of Bumin Qaghan, founder of West Turkic Khanate
Shibi Qaghan
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莫何嫡孫、啟民可汗子、9代)
Chuluo Qaghan
處羅可汗阿史那奚純(始畢次弟、10代)
Illig Qaghan
頡利可汗(始畢三弟、11代)
(表格整理:蘇育平)
回紇大汗吐迷度接受了唐朝的封號懷化大將軍兼瀚海都督,承認是唐朝的附屬國。回紇對幫助其向突厥復仇的大唐感恩戴德,敬稱唐太宗為「天可汗」,殷勤朝貢。回鶻於西元630年與唐朝一起滅亡了東突厥汗國。此後,回紇又聯合唐軍滅掉了對唐朝不忠誠的薛延陀。
有一年,回紇使者緬伯高奉回紇大汗命令向唐朝朝貢,除了奇珍異寶外還帶了一隻白天鵝要現給唐太宗,一路上小心照料,沒想到半途在沔陽湖邊,一不小心沒抓好,結果眼睜睜看著白天鵝飛走,只抓到幾根鵝毛。思前想後,緬伯高決定繼續東行,他拿出一塊潔白的綢子,小心翼翼地把鵝毛包好,又在綢子上題了一首詩:「天鵝貢唐朝,山重路更遙。沔陽湖失寶,回紇情難拋。上奉唐天子,請罪緬伯高,物輕人義重,千里送鵝毛!」唐太宗接見了緬伯高,緬伯高獻上鵝毛。唐太宗看了那首詩,又聽了緬伯高的訴說,非但沒有怪罪他,反而覺得緬伯高忠誠老實,不辱使命,就重重地賞賜了他。這就是「禮輕情意重,千里送鵝毛」的典故。
西突厥汗國由10個部族共同組成,室點密葉護西征時就是率領10大部族出征,又稱「10箭部落」。計有五咄陸部與五弩失畢部,各部族由一名「俟斤」帶領。西突厥最後一名可汗阿史那賀魯被唐朝平定之後,西突厥十箭部落分別由唐朝的「濛池都護府」、「昆陵都護府」管理。
西突厥強勢時(如:達頭可汗兒子們包括射匱可汗Sheguy Qaghan、統葉護可汗Tong Yabghu Qaghan),控弦者數十萬,北併吞鐵勒,西拒波斯,南接罽賓。西方與拜占庭帝國結盟對抗波斯薩珊王朝,627年統葉護可汗在黑海北之突厥裔可薩汗國與拜占庭皇帝Empror Heraclius協助下進攻高加索地區,稱為第三次波土戰爭。630年統葉護可汗副手Bori Shad統軍進攻亞美尼亞,成功擊敗波斯大軍。但同年統葉護可汗被暗殺,使突厥人撤出高加索。
西元640年唐軍進攻西突厥汗國,大將蘇定方西元657年平定西突厥,唐太宗宣稱自己為突厥人的天可汗。
3.4後突厥汗國的崛起與沉淪(682-744)
西元630年(貞觀四年)東突厥汗國滅亡後,北方突厥部落保持了差不多半個世紀對唐朝的臣服,成為唐朝軍中服兵役的穩定士兵來源。
但唐朝連年不斷的對外征戰,大量抽調東突厥青壯從軍,讓各部落的不滿情緒漸漸累積,復國的思想漸漸開始滋生。西元679年(高宗調露元年),本隸屬于單于都護府(內蒙古和林格爾西北土城子)的突厥酋長,連續發生叛亂,北部二十四州群起響應,蜂集數十萬眾,河東、河北諸道震動。
裴行儉的兩次出征打擊,雖重創突厥勢力,但未能消除其復國的火種。
後突厥汗國(第二突厥汗國)復國成功
西元682年(永淳元年),阿史那·骨篤祿收斂部眾糾眾700人起兵抗唐復國,于漠北烏德韉山(蒙古國杭愛山)設牙帳,黑沙城(內蒙古呼和浩特)設“南牙”(南庭),以其弟阿史那·默啜為“設”(也稱“殺Shad,突厥官名),咄悉匐為“葉護Yabghu”(官名),重建了突厥汗國,成為「後突厥汗國」,也就是西方所稱之「第二突厥汗國(Second Turkish Khanate」」。但可惜的是最後「後突厥汗國」還是由唐朝與回鶻共同消滅。
阿史那‧骨篤祿(Ashina Qutlugh)或阿史那骨咄祿是「後突厥汗國(682~744)」的創建者,即「頡跌利施可汗」。他是東突厥頡利可汗的後裔,東突厥亡國後,其祖父為唐朝任命的右廂雲中(今內蒙古河套)都督「舍利元英」之部將,世襲吐屯啜。
西元682年,阿史那骨咄祿占領黑沙城(今內蒙古呼和浩特西北),占領漠北的烏德鞬山(今蒙古鄂爾渾河杭愛山),重建突厥政權,即後突厥汗國,次年進攻蔚州,擊敗唐軍。此後連年侵犯唐朝邊境,勢力趨於壯大,乃自立為頡跌利施可汗,並喜得謀臣阿史德元珍之效忠,令之掌管兵馬。此後,他東征契丹,北征九姓鐵勒,併入犯中原,擴地甚多。
闕特勤之碑的碑文主角
毗伽可汗默棘連為後突厥汗國創立者阿史那骨篤祿之子,在哥哥默啜可汗任內擔任突厥左賢王,另一個弟弟「闕特勤」擔任右賢王。西元716年,突厥大汗默啜死,右賢王闕特勤起兵殺默啜之子,於719年奉兄長即位,也就是毗伽可汗(Bilge Qaghan)。
毗伽繼位後,任用老葛邏祿部臣暾欲谷為謀臣,招納離散的部眾,並於720年打敗中國唐朝的征討大軍,重振突厥汗國。但謀臣暾欲谷認為「唐主(玄宗)英武,民和年豐」,不可與唐朝為敵,毗伽可汗遂在與唐軍對陣大勝之後反而向唐求和,「請父事天子」,就是願意把唐朝當父國,我突厥當兒子國就可以,姿態擺夠低。
西元727年,吐蕃邀約後突厥汗國的毗伽可汗南北合攻唐朝,毗伽可汗不但拒絕,還將這一情報及時通知唐朝,得到唐玄宗的讚賞,兩國遂建立良好關係,互相開展貿易。
西元731年,為兄長毗伽可汗東爭西討的突厥右賢王闕特勤死,唐玄宗派專使弔唁,並派畫師與工匠協助突厥為闕特勤立碑並造陵墓。《舊唐書》卷一九四記載:「闕特勤死,(玄宗) 詔金吾將軍張去逸、都官郎中呂向、齎璽書入蕃弔祭,並為立碑,上自為碑文,仍立祠廟,刻石為像,四壁畫其戰陣之狀。」
(Chue-Te-Chin’s Stone/闕特勤碑)
碑的一面為唐玄宗親自撰寫的中文銘文,另三面為突厥文銘文,以毗伽可汗口吻所述的祭文及突厥對外不斷征戰的歷史。
據《舊唐書》和突厥文碑文,闕特勤的陵墓及此碑皆為唐玄宗所遣的中國工匠所造。石碑漢文銘文與突厥文銘文內容不相一致,尚不清楚兩種銘文是否同一時間點篆刻。唐玄宗所題碑文訴說了東突厥和唐朝的友好,以及毗伽可汗與唐玄宗的養父子的關係,內容是這樣的: “ 修邊貢,爰逮朕躬,結為父子,使寇虐不作,弓矢載橐,爾無我虞,我無爾詐。……且特勤,可汗之弟也,可汗,猶朕之子也。父子之義,既在敦崇;兄弟之親,得無連類。俱為子愛,再感深情。是用故製作豐碑,發揮遐徼,使千古之下,休光日新。”就是說唐朝與突厥之間像父子兄弟一樣的感情非常深,可汗就像我兒子一樣,闕特勤是可汗的弟弟,一樣是兒子一樣的感情,我們彼此間再不用爾虞我詐了,所以做了這石碑讓千秋萬代知道我們的感情。
但毗伽可汗在突厥文碑文中除緬懷闕特勤、記載其功績外,則主要講述了突厥征戰立國的歷史和對突厥國民的訓誡。其中,特別訓誡突厥子民,認為漢族唐朝和九姓烏古斯是突厥南、北兩大敵人,一定要小心戒備: “ 原來的突厥老爺們成了漢人的奴僕,原來的突厥太太們成了漢人的婢女。突厥的伯克(長官之意)們放棄了突厥官銜。在漢人那裡的伯克們擁有了漢人的官銜,並聽命於漢人可汗,事奉他五十年之久。……在南方,漢人是敵人,在北方,匐職可汗與九姓烏古斯(鐵勒、回鶻等突厥語族部落)是敵人,黠戛斯人(吉爾吉斯人)、骨利干人、三十姓韃靼、契丹(柔然後裔)、奚族(宇文鮮卑後裔)等等全都與我們為敵。我父可汗(骨咄祿)征討這些民族,他征戰四十七次,打了二十仗。……沒有任何地方可比於都斤山(杭愛山)更好,能夠最有效控制諸部的地方即是於都斤山。……漢人不讓突厥族真正的智者和真正勇者有晉升的機會,若有人犯了錯誤,漢人決不赦免任何一個,還會株連,從其直系親屬,直到氏族、部落都殺死。你們這些突厥人啊,曾因受其甜言蜜語與金玉之惑,大批人遭到殺害。啊,突厥人,你們將要死亡!……突厥的諸首領和普通民眾,聽著!你們應該如何生活和治理諸部,我已記錄在此;你們將如何因不忠誠於你們的可汗而遭滅亡,我也記錄在此。
「我(毗伽可汗,716年—734年在位)率領大軍征戰十二次,向北攻擊烏古斯人,向東對付契丹人與地豆於人,向南則與漢人為敵。……我征服了世界四方的所有民族,使之不再為害。他們全部臣服於我,他們始終為我效力。……
在(闕特勤)16歲時(公元700年),為了我叔可汗(默啜可汗,691年—716年在位)的國家,他完成了如下的功業:征伐六胡州(今陝北),漢人的王都督率領五萬人馬前來,我們交戰了。闕特勤徒步出擊,他俘獲了手執兵器的都督內弟,並向可汗獻俘,我們在那裡殲滅了這支軍隊。
當他21歲(公元705年),我們與沙吒將軍(沙吒忠義)的軍隊交戰。……他們(漢人)將一百多枝箭射中他(闕特勤)的甲冑與戰袍,但是他未讓一箭射中臉部或頭部。……我們在那裡殲滅了這支(漢族)軍隊。……
當闕特勤26歲時(公元710年),我們征討黠戛斯,在一矛深的積雪中開道前進,我們翻過曲漫山,乘黠戛斯人尚在睡夢中時衝殺下去。……在那次進攻中,敵人(黠戛斯)擊中(闕特勤的)花公馬拔曳古白馬,折斷了它的大腿,我們殺死了黠戛斯可汗,征服了其國土。
當年,我們進軍突騎施,越過金山(阿爾泰山),並渡過曳咥河,我們襲擊尚在睡夢之中的突騎施人。突騎施可汗(娑葛)猶如烈火狂風般地從博勒濟趕來,我們交戰了……我們在那裡殺死了他們的可汗(娑葛),奪取了他們的國土,黑姓突騎施人全部臣服於我們。……在此之後,黑姓突騎施發生反叛,前往投奔康曷里,我們的軍馬體弱力竭,軍隊給養也已告罄,我們的人處境很糟……此外,攻擊我們的(黑姓突騎施)人十分驍勇,我們召集軍隊,派遣闕特勤率領少量人馬前往,他打了一次硬仗,他騎白馬乙毗沙勒支進擊,他殺死和降服了黑姓突騎施人。……
當闕特勤27歲(公元711年)時,葛邏祿人成為敵人,他們開始不受拘束和毫無恐懼地行動。……這次戰役進行時,闕特勤三十歲(公元714年),他騎白馬乙毗沙勒支突襲,他刺穿兩人的大腿,我們殺死葛邏祿人,並降伏之。……
當我叔可汗(默啜可汗)之國動盪時(約公元714年—716年),當民眾與統治者對立時,我們與思結人交戰,……思結人遭敗績。
九姓烏古思(鐵勒、回鶻)乃是我們自己的族人(同為突厥語族),由於天地失序,他們背叛了我們,我們在一年中交戰五次……第五次……敵對的烏古斯人突然襲擊汗庭,闕特勤騎上其白色馬駒,刺殺了九人,終使汗庭未曾失陷,如果他失敗的話,我母可敦與諸庶母、我的姊姊們、我的媳婦們、我的公主們,這麼許多人都有可能活著的淪為奴僕,遭殺的棄屍營地和大道,假若沒有闕特勤的話,你們都會被殺害。但現在我弟弟闕特勤棄世而死去了,我悲痛至極。 」
很明顯的這個闕特勤碑碑文不同語言版本的內容是完全不一樣的,簡直就是一個事件,各自表述,不過也可以看見當初唐朝與後突厥汗國的關係顯然是暨友好又敵對,友好是表象,敵對是實質,兩個種族需求與利益不同,要能和平共存僅能夠是幻想。
闕特勤死是西元731年,當時「後突厥汗國」與唐朝關係還算友好,但是「後突厥汗國」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但是盟邦卻幾乎沒有。在西元734年,原先被後突厥汗國征服的回紇(也就是闕特勤碑中說的九姓烏古斯)與鐵勒諸部起來獨立,不再聽從後突厥汗廷的指揮。
西元742年,回紇與新加入回紇的拔悉密、葛邏祿(合稱十一姓烏古斯)聯軍向後突厥汗國進攻,因為之前的東突厥、西突厥都是由回紇與唐朝聯軍消滅的,任何突厥汗國勢力的存在都是對回紇的一大威脅,即使回紇與突厥汗國都是同屬突厥語族的國家,也無法消弭政治上的敵對與仇恨。在這場戰爭中後突厥可汗遭殺死,回紇改立拔悉密部族酋長為突厥可汗,但過兩年之後的西元744年,回紇又將這位拔悉密酋長可汗殺死,回紇首領骨力裴羅葉護自立為可汗,是為「骨咄祿毗伽可汗」,隨後也得到唐朝的補策封
。
毗伽可汗與闕特勤死後不久,第二突厥汗國內部瓦解,阿史那突厥對鐵勒諸部的統治徹底終結,回鶻汗國接替其成為了鐵勒諸部的共主,也是蒙古高原與中亞突厥語族最強大的汗國。
有關回紇汗國的故事請見下方鐵勒諸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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