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文用喙讀

序細的大紅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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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菩薩用四跤柺仔佇厝內底徙動,盡量做到會使家己處理生活中的「大」「小」事有七八年了,近來的身體機能,已經退化到愛人幫忙伊上落眠床,徙位去坐馬桶椅、拭尻川,換衫褲尿褲拭身軀矣。有𤆬過嬰仔的爸母應該攏做過這些代誌才對,只是𤆬嬰仔的時陣,咱差不多才二三十歲,嬰仔的體重才四五公斤爾。今馬𤆬老菩薩這身大紅嬰仔,咱已經是五六十歲人,大紅嬰仔的體重是六七十公斤。

老菩薩退化到足濟代誌無法度家己做的時陣,伊是足無愛共人麻煩,定定閣想看家己是毋是猶閣會使做,阮嘛是鼓勵伊「欲家己徛起來看覓無?」「欲捀碗家己食無?抑是我夾予你食?」...雖然中醫師表兄有共老菩薩開一寡補中溢氣湯、虎潛丸...等等補身體的中藥粉予食,但嘛是無啥物改善,老菩薩的氣力就敢若消風仝款,一工不如一工。
頂禮拜三早起,老菩薩有家己用吸管吸一碗公阿母絞的五榖豆奶。中晝頓問伊欲家己食抑是共飼,伊就無啥反應矣。我共飼一喙仔卵,伊佇喙內哺到睏去,無吞落去。我驚伊睏去了毋知會去噎著無,就共挖挖出來。老菩薩若無用伊的手搝我的皮帶,我一個人是無法度共伊對坐的藤椅徙去眠床頂睏的。
坐佇藤椅睏到予人叫袂醒,我足驚老菩薩是毋是已經過往矣,看伊閣有咧喘氣,就共伊扶予正,予伊稍睏一下,聽候二兄轉來有人手鬥相工時,才來共徙去眠床睏,順續佇家族的line群組內底講一聲,可能是上尾階段。
拜四早起二兄幫老菩薩換尿褲外褲了,滴幾滴滾水予老菩薩,看老菩薩目睭有擘開,就提吸管予吸,結果老菩薩閣有吸滿滿的兩杯滾水。目睭雖然有擘開,但袂看人,無眼神,共叫的時陣,有時有應,有時無應,有應的方式嘛干焦賰頕頭、幌頭,抑是一字「好」、「莫」。有時佇耳空邊叫伊唸「阿彌陀佛」,伊有反應的時陣就會綴咧唸「阿....」一字有聲,後面賰喙形爾。
出家的小弟有照顧過一個老師父過往的經驗,阮就聽伊的吩咐,一兩點鐘就共老菩薩滴水,看伊會吞無?我若看伊有吞水,就順續共問講「腹肚會枵無?欲食物件無?」老菩薩有共我應過一遍講「莫啦!」聽起來老菩薩是想欲好好的歇睏矣。
拜五拜六差不多仝款,無回應的時間愈來愈長,共滴水嘛無吞較濟。雖然攏無食物件,但早時跟暗時共換衫褲時,攏閣有放屎出來。大便這件代誌是老菩薩這段時間以來,每工上掛念的,所以這兩三工就共進前有食入去腹肚的物件攏放予清氣矣。
禮拜全家攏轉來了,老菩薩的喘氣愈來愈緊,頭殼跟身軀嘛直直流汗,跤手愈來愈涼。下晡外口的天氣變甲足奇怪,突然間若風颱的大風大雨,閣兼霆雷公爍爁,就拄好佇阮四兄弟做伙共老菩薩換好焦的衫褲,予老菩薩佇眠床頂䖙予好,出家的小弟滴水佇老菩薩的喙無啉對喙角流出來了,老菩薩的嚨喉振動一下,就無閣喘氣矣。
細漢的時陣攏聽講偉大的人物往生時,天嘛會綴咧吼,想袂到老菩薩嘛是這款偉大的人物。嘛捌聽過凡人修道欲飛天化仙進前,愛渡過雷劫,看起來老菩薩禮拜彼日,毋是成佛就是去做仙。老菩薩有交代阮兄弟,簡單就好,無欲去齪嘈親情好友,所以阮無對外發佈伊的訃聞。毋過佇法會開始進前,紲發生大地震。人講地震是地牛翻身,老菩薩拄好肖牛,原來老菩薩是用這款的方式,直接向全台灣的親情五十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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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文用喙讀By 楊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