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的荒野 | 自然文学经典

低吟的荒野 | 春 | 祖母的鳟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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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认为垂钓溪流中的鳟鱼是件与心灵有关的事情。钓鱼的人迟早会被其中不可思议的魅力所打动。所有钓鳟鱼的人,甚至那些用假鱼饵垂钓的老行家,都有一颗顽童的心,在溪流里找到了男孩子的欢乐和好奇心。他们感受它,听它的声音,深感与它的生命和流动融为一体。所有真正的鳟鱼垂钓者都会理解我对死人溪的感受以及我在那里垂钓的经历。在我从未听到过有假蚊钩钓鱼竿这种事情之前,祖母就是我钓鱼的伙伴。



尽管祖母一生中从未钓过鳟鱼,但她与我却在许多事情上有着共识:我们都喜欢捉住一网带斑点的鳟鱼那种冒险,我们有着不约而同的直觉,即春季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钓鱼;最漂亮的东西莫过于溪水中闪动着的斑点。我们都熟悉花儿绽开、大地解冻时的气味,黄昏时夜莺的啼鸣,以及落日的余晖。她分享我的每一份欢乐, 而我以一个小男孩儿找到了挚友般的情感去爱她。我知道从她那里我遗传了对大地荒野的感情和热爱。



 不久前,我去了死人溪。像往常一样,我完全按着老路走:穿过森林,绕过沼泽地,走过开垦的空地。正值春季,知更鸟在欢唱,双领鸻在草地上奔跑。溪流中充溢着正在融化的雪水。山茱萸的茎干在阳光下泛着红光。黄花七筋菇和野百合开得正旺。在褐色的落叶中,可瞥见一簇簇开着天蓝色小花的雪割草 。


死人溪比我记忆中的要小了些,在许多地方我都可以一跃而过,但在溪岸下游,依然有一些半透明的深潭、堆积的枯树和原木。有些背阴的地方积雪未化,我走在上面地面还在颤抖。溪水清澈冰凉。在一根原木下,我看到了一条鳟鱼迅速闪过的影子。在很久之前的那些岁月里,没有沿溪畔而行的小路,因此,那条小溪只属于我和祖母。尽管她从未见过那条小溪,但却对它了如指掌:它的每一道涟漪、每一块岩石和每一个池塘,鳟鱼从哪里来,最可能在何处藏身。


我一直没搞清楚它为什么叫死人溪,但却可以发挥我的想象力,将它与凄凉可怕的印第安人交战的场面、伐木者之间的恩怨、法国皮毛商的探险联系起来。后者曾在苏必利尔湖畔建起一个拓居地,而那里就是我居住的地方。


那天,我在岸上坐了一个小时,浮想往事。虽然岁月流逝,但那些探险的场面并没有淡化,依然栩栩如生。溪岸下面是第一个池塘,一汪幽暗的池水一如以往,中间有道由原木堆积的Y形堤堰。我又变成了那个钓鳟鱼的男孩儿,用童心看着池塘,听着潺潺流动的溪水,体验着它的奇妙:那是一个清新纯净、令人心醉神迷的世界…..


流水在长满绿苔、浸透了的原木之间打着旋涡,幽暗深邃。小树枝和落叶飘进旋涡,随后,消失于下面多穴的深水中。我小心地靠近,在渔钩上放了我找到的最大、最饱满的虫子,将渔竿抛向他塘的源头。鱼虫顺水漂浮,与树枝和树叶一起打着旋涡,然后,没人水中。那条长长的、粉红色的鱼虫扭曲着身子,打着滚儿,越来越模糊,直到沉入深水。随后,它便了无踪影,水面没有动静,只有一缕缕绿苔顺水漂浮。


渔线轻徽地紧了一下,向池塘那端移动,沉入水中堆积的原木下面。我猛拉渔线,感到了鱼咬钩的分量,然后奋力一举,将一条十英寸带斑的鳟鱼拉上岸。在一番拼命挣扎之后,它被我牢牢地握在手中。我坐下来,沾沾自喜地看着它的色彩,灰绿的斑点与深红的斑点交织在一起,漂亮无比。我一手紧握鳟鱼,一边找立金花,只取最好、最鲜、最多汁的叶子。祖母曾告诉我,在溪畔所有的枝叶中,用立金花的叶子保存鳟鱼最好。我洗去钓.上的这第一条鱼身上的碎叶和泥沙,虔诚地将它放进柳枝编的渔篮里。它浑身抽动,拍打鱼尾的感觉真好!不久我便得到了它的同伴一一当我返回时,有了两条十英寸的鳟鱼,可以一饱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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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吟的荒野 | 自然文学经典By 爱因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