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吟的荒野 | 自然文学经典

低吟的荒野 | 冬 |《瑞雪来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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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松金翅雀飞进云杉林的树顶,在那里忙碌着寻找球果中的子粒。黑顶山雀也在高高的树顶上,在那里,它们能捕捉到第一缕温暖的阳光。它们是多么欢快,充满了活力和歌声。




不远处,一只躲在枯死松树中的红松鼠向我投来责备的目光。从一根原木下面延伸而来的两条痕迹来看,那里是他在风暴中过夜的地方。他现在出来为的是寻找下雪前他曾精心埋在落叶及地面腐殖层里的松果。他会找到其中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 — 因而无愧于他的名称:北方最伟大的林务员,大陆松树最伟大的播种者。他拿不准我的身份,跺着脚,喋喋不休地责骂我,先后从枯树的两侧来打量我。看到我毫无动静,他冒冒失失、连跑带颠地过来,睁大眼睛,就在我的上方机警地站立片刻,随后,疯狂地摇摆着尾巴,潜入他的洞穴。




下到山谷里,我看到了一只雪兔的踪迹,那只是短短的足迹,从一个白雪覆盖的落叶堆到另一个落叶堆。在大雪中进行长途跋涉会是很危险的,因为此时美洲雕鹗每天夜里都在寻找猎物,观察着茫茫雪地中的一举一动。尽管雪兔是白色的,但他那双黑眼睛总会使他暴霹。在大雪变得密实之前,他一般会很明智地藏身,要不然,就是在某个月光明媚的夜晚,禁不住诱惑鲁莽地冲向旷野。




我离开了山丘,向下面的雪松湿地走去。在那里,我发现了已在料想之中的鹿的足迹,通向它们可以藏身的低地。沿着被踩实的小道,鹿群会吃低垂的雪松枝,那是它们冬季的食粮。到了春季,雪松树上会留下一道被吃过的明显的标志,高度在鹿所能及之处,这道明显的线际不仅留在湿地,也留在每一个湖泊和池塘的岸边。作为鹿群冬季的食物,雪松起着重大作用,对于鹿是否可以生存,它往往是决定性的因素。




在湿地边缘,一只松鸡从一堆积雪中冲了出来,如同一颗炸弹在离我的雪鞋一英尺之内爆炸,随后飞入一棵高大的白杨树顶,开始无忧无虑地啄树顶上的叶芽,仿佛这就像每天要起床一样司空见惯。对于松鸡而言,在严寒中生存是简单的。早在很久之前,它们肯定就知道绒毛和雪意味着温暖。但这种策略的唯一麻烦是,狐狸、野狼和黄鼠狼也知道这一点,而且它们知道在通往积雪堆那些小道的末端发动突袭。




我下方有一片泥炭沼泽地,那地方长着酸果蔓,它们细长的蔓藤缠绕着水苔。座座小山都被雪覆盖,整片沼泽地的表层如同其他任何地面一样平滑。表层之下是盘根错节的草丛和草根、小山似的水苔、丛林般的石楠,而这一切又与成千上万个弯弯曲曲的田鼠洞交织在一起。几个月内田鼠将见不到阳光,它们将生活在一个似明非明、半蓝半白的朦胧之中,避开风暴、老鷹和猫头鹰的袭击。只有黄鼠狼会追踪到它们,偶尔,狐狸也会去探查。它们的世界是一个远离尘器的世界,一个错综复杂的冬季社区,自给自足,治理有方。




北方所有生物的生活都发生了变化。交配、筑巢和养育后代都结束了。大家只面临着一个重大的问题:如何在深深的积雪和漫长的严寒中生存。对某些生物而育,解决问题的方法是冬眠,以贮存的脂肪为能量和热量的来源。对另一些而育,则依然是持之以恒、无休无止地寻找食物和住处。毫无疑问,荒野中恢复了自春季以来就从未有过的简单秩序和宁静。冬季的林地中有欢乐和美丽,但是也有痛苦和死亡。只有强者才会活到来年春季,生儿育女,不过情况历来如此。所有生物对此都有所准备,处变不惊地接受严酷的新环境。




那只冠蓝鸦又叫了起来,当他从树下掠过时,我捕捉到了一抹闪烁的明艳。欢快自信,一如以往,他对于自己在荒野中的处境无忧无虑。对于冬季的平静,他的态度既不是安之若素,也不是忧虑重重。无论他是否能活过今日,此刻他都要向世界宣告他的想法,并挑战所有的来者,包括大雪和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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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吟的荒野 | 自然文学经典By 爱因斯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