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弟兄姐妹:主日平安!
困境
耶稣从格拉森被请走之后,又回到了加利利。这边有一票群众一直在等着耶稣,所以他一回来就得到了欢迎,气氛比对岸要热烈许多。就在众人高兴地簇拥着耶稣迎接他时,有个人迎着耶稣过来,俯伏在他的脚前,求耶稣到自己家里去。原来他有个十二岁的独生女儿,快要死了。这个人名叫睚鲁,是管会堂的。“管会堂的”这个职务在犹太人社群当中是为人所熟知的,就像作为教师的“拉比”那样常见。这个人是一个民间的平信徒领袖,负责会堂事务、安排敬拜和经文的诵读等等。保罗在他的宣教旅程中,每到一个地方就先进到当地的会堂里面,在那里跟人辩论、传讲福音。在哥林多,管会堂的基利司布和他的全家都信了主(徒18:8),而且还是保罗给他施的洗(林前1:14)。我们不难猜测,睚鲁素常的生活基本上是敬虔的、体面的、受人尊敬的。在过去这十二年里,睚鲁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美满、安稳无忧的生活。直到最近,他独生的宝贝女儿突然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快要死了。像睚鲁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觉得他之前跟耶稣有什么交集吗?耶稣在山上平地向众人讲道的时候,睚鲁在吗?当时有许多百姓从犹太全地和耶路撒冷、以及外邦人聚居的海边来找耶稣,那些人是什么样的人呢?是那些指望自己的病得医治的,还有那些被邪灵缠磨、搅扰的。睚鲁很有可能不在这些人当中,因为那时他并没有这些身体上的、心灵上的需要。而现在,睚鲁来到了耶稣面前;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俯伏在耶稣脚前,求耶稣到他家里去,这显出他极大的勇气和谦卑。对于父母来说,没有什么比孩子的性命更重要、更宝贵的了。不要说孩子病得快要死了,就是生个普普通通的病,父母都急得不行,恨不得自己去替孩子受那个苦;再退一步说,如果家里有不止一个孩子,或许会稍稍减轻一点痛苦的尖锐;如果孩子的年龄大一些、已经经历过了人生,那么相对来说父母也会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而睚鲁所要失去的,是一个只有十二岁、唯一的女儿。用今天的话讲,睚鲁要面对的,是失独的痛苦。那是多么剧烈的痛!多么深的绝望!他肯定是能看的医生都看过了、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最后带着深深的痛苦和绝望来俯伏在了耶稣脚前。
耶稣听到睚鲁的恳求之后,就跟着睚鲁往他家去,身旁还有众人拥挤着他(8:42)。但是没想到,路上却节外生了个枝。在拥挤着耶稣的众人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混进来了一个人。“有一个女人,患了十二年的血漏,在医生手里花尽了她一切养生的,并没有一人能医好她。” 血漏,就是女性在经期以外、不正常地延长流血的状况。作为常识,我想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的男性,都需要了解女性每个月经期的那几天是生理和心理都很脆弱的时候。痛经,以及情绪敏感、易怒,是女性非常普遍的经历。如果说,每个月那么几天的痛苦已经让广大女性饱受困扰,那么持续不断地失血整整十二年呢?我作为一个女性都无法想象!然而,这还不是全部。按照利未记所记载的洁净条例,“女人行经,必污秽七天,凡摸她的,必不洁净到晚上……女人若在经期以外患多日的血漏;或是经期过长,有了漏症,她就因这漏症不洁净,与她在经期不洁净一样。”(利15:19、25)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在礼仪上不洁净,已经整整十二年了!这十二年,她不能进圣殿和会堂,跟神的子民一同敬拜、聆听神的话语;这十二年,很有可能是她最适婚的青春韶华,却不能婚嫁;这十二年,家人或许都慢慢地嫌弃她、疏远她,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厌恶自己。更糟糕的是,这十二年,她为了治好自己的病,看了无数的医生,花光了她全部的积蓄,却没有一个人能医好她,有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这个女人在这十二年间所经历的,不仅是生理上的缺陷,更是宗教上的隔绝、人际关系上的疏离、经济上的耗尽;她的生命就好像身上所患的这漏症一样,快要漏光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女人也快要死了,只不过不是以突发的方式,而是以慢性的方式,抽丝剥茧地一点点消磨殆尽。
触摸
同样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同样是在绝望中听说了耶稣医治好了许多病人的事迹、而来向耶稣求助,这个女人没办法像管会堂的睚鲁那样俯伏在耶稣脚前,她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中,努力不让别人注意到她、或认出她来,然后悄悄地来到耶稣的身后(可能你从来没有想到过,还会有人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地来靠近耶稣吧);她更没法像睚鲁那样,当着众人的面陈明自己的需要、光明正大地请求耶稣去自己家里。不,她的心态极其卑微,卑微到只想在耶稣背后摸一下他的衣裳䍁子;同时她的心意又十分坚定,坚定到认为,自己十二年花尽所有积蓄、看了无数医生都没有看好的病,现在只需要在耶稣背后摸一下他的衣裳䍁子就好。而就在她摸的那一刻,“血漏立刻就止住了”(44)。
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耶稣说:“谁摸我了?”(45,新汉语译本) 站在他旁边、离他最近的那些人都纷纷说“不是我”、“我没摸”。大师兄彼得心直口快,站出来说了:“老师,你看,现在这么多人正拥着挤着紧挨着你呢。” 言外之意就是,谁碰你一下、摸你一下不是很正常的嘛?你咋突然这么问呢。耶稣说:“有人摸了我,因为我知道有能力从我身上出去了。”(46,新汉语译本) 是的,那么多人拥挤着耶稣、紧挨着耶稣,可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唯独有一个人摸了一下,能力却从他身上出去了。耶稣这么问,是他真的对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吗?马可福音里多给了我们一点信息—“耶稣环视四周,要看看那个做了这事的女人”(可5:32)。你们想,那个女人在摸耶稣之前,有没有想到会被耶稣发现?有没有想过说,到时候我一摸耶稣,他就会把我揪出来,我就可以把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讲出来?没有!这个女人从始至终的动作,清楚地表明,她全部的心思,就是我偷偷地来,悄悄地走,人不知鬼不觉。她想到了耶稣能治好她,却没想到耶稣会“逮住”她。这下好了,那女人“知道不能隐藏,就战战兢兢地来俯伏在耶稣脚前,把摸他的缘故和怎样立刻得好了,当着众人都说出来。”(47) 另一个版本说,“那女人见瞒不住,就颤抖着上前,俯伏在耶稣跟前”。她来找耶稣的时候,是来到耶稣的背后;现在耶稣来找她了,她不得不面对着耶稣、俯伏在他的脚前。
耽延
现在让我们再一次把镜头切换到睚鲁身上。不要忘了,就在耶稣坚持要找出摸他的那个人是谁、并且让那女人当着众人的面讲述自己前前后后的经历时,睚鲁全程站在旁边。如果你是睚鲁,你的心情会是怎样?你会很有兴趣听这个女人讲她的故事吗?你会为这个患了整整十二年血漏的女人今天得了医治感到欢欣雀跃而颂赞神吗?不,很有可能你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被啃噬着,因为你的独生女儿正在逝去生命,分分钟都有可能撒手人寰。如果我是睚鲁,我会说,耶稣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优先次序、轻重缓急啊?这个女人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可是我的女儿就快要死了!好赖不济,那个女人摸也摸了,血漏也止住了,如果你不节外生枝,咱们直奔我家先把我女儿治好,然后咱再回来听这个女人讲不行吗?再说,人家原本也没想被揪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事情都给讲出来啊……是的,不管是那个女人,还是睚鲁,想要的就只是病得医治;可是耶稣要给他们的偏偏不止这些。如果说这个女人是“被迫”讲述,那么睚鲁就是“被迫”聆听。很多时候,我们跟神之间的摔跤,就在于我们的时间表不一致。我认为很急的事情,他不急;我认为没那么急的事情,他却现在就要对付。那么,耶稣想让睚鲁听什么呢?
十二年前,睚鲁有了一个女儿,日子幸福美满;而同样是十二年前,另一个女人却患了血漏,处境每况愈下。管会堂的睚鲁,跟患血漏的女人,在过去的十二年里,按照世俗的观点,一个成了尊贵人中的尊贵人,一个成了卑微人中的卑微人。我们不知道他们是否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是否相互认识,但是我们确知,他们分处于相隔最远的两个社会阶层;他们的生活,如同白日与黑夜,平行在两个世界,没有交集。或许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是当像这个女人那样的人经过会堂、忍不住往里面多望两眼时,睚鲁就会忙不迭地把他们撵走,以免会堂被他们玷污。谁能想到,十二年后,因着疾病和死亡的人生困境,他们都俯伏在了耶稣的脚前。十二年的病痛、孤独、隔绝、贫穷,没有限制这个女人的想象,她想到了耶稣背后的衣裳䍁子,相信即便只是触摸到耶稣的衣裳,就能够分享到基督的医治大能。当这个女人俯伏在耶稣脚前,向着众人讲述了她生命的遭遇、和刚刚所经历的医治神迹,而睚鲁正站在一旁无比痛苦、又百般焦急地盼着耶稣赶快去他家救他的独生爱女时,耶稣开口对那个女人说:“女儿,你的信救了你,平平安安地去吧!”(48) “女儿”,这正是萦绕在睚鲁心头的两个字,此刻他竟然听到耶稣这样称呼眼前这个已经“污秽”了十二年的女人!睚鲁这个时候也许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但是他唯独能够理解的就是为父的心情。正如他此刻为他的女儿牵肠挂肚、肝肠寸断,这个在他看来毫不相干、也无关紧要的女人,在耶稣的眼中,竟然就如同自己的女儿那样一般的珍贵—尤其是这个女人从年龄上来说跟“女儿”这个称呼并不相符!当睚鲁面对着自己的独生女儿生命垂危、又听到耶稣称那个女人为“女儿”时,他一下子就体会到了耶稣对这个女人的慈爱之心和怜恤之情。这新加增的对耶稣的慈爱和怜悯的认识,很快就会有助于坚固睚鲁的信心。而现在,这个女儿需要的不仅仅是血漏的止住,她破碎的心灵和尊严也亟需重建。
医治
我们来想象一下,当这个女人意识到自己隐藏不了、必须站出来时,她为什么那么害怕?为什么战战兢兢地俯伏在耶稣脚前?因为她的确是做了一件不大光彩的事—作为一个被人视作不洁净的人,本不该去触碰耶稣,但这是她孤注一掷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或许她听说过一些关于耶稣如何跟税吏一起吃饭、以及被鬼附的人、有各样病痛的人如何一摸耶稣就好了,但她对于耶稣究竟会对她的举动作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