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

《马蹄》第一讲(4) 人类的常性与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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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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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常性与天德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庄子本着道家的立场,对治理天下自有一套方略和理想。

“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作为原始社会或者农耕社会的基层老百姓,他们的“常性”是什么呢?就是他的自然性,“食色性也”就是自然性。人类不像野生动物,人类初入社会,必须是“织而衣,耕而食”的。自从人类离开了纯自然进入“社会”以来,为了抵御寒冷,必须通过纺织来制作衣物;为了延续生命,必须从事农耕和畜养牲畜而获得食物。古代中国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人口众多,而供人狩猎和采摘的动植物不足,哪像非洲大草原,野生动物那么丰富,而且人口非常稀少。

东南亚的原始雨林,亚马逊的原始雨林里面,人类都非常稀少,可食用的动植物很丰富,加之处于赤道附近,自然可以不织而衣,不耕而食。北半球的温带地区是有冬季的,冬季就必须添加衣物。哪有那么多兽皮供人穿呢?古时贵族才有兽皮,老百姓只有麻衣,所以必须“织而衣”。人口众多,动物稀少,就不可能天天打猎,所以要“耕而食”。先古时期的人类肯定是打猎和采掘食物的,但随着人口的大量繁衍,“可怜大地鱼虾尽”,打猎和采掘都无法维持生活了。

中国的历史最初是“燧人氏”,能钻木取火,吃熟食了;“有巢氏”,有窝棚可住了;“伏羲氏”未必全是游牧民族,至少是以饲养家畜为主要谋生产业的;而“神农氏”,就从畜牧业转到农耕社会了;从黄帝“轩辕氏”开始,就有车马之用,有政治架构了,有“天子”和老百姓的区分了。所以上古的人就是“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同”什么“德”呢?同于“天德”。人要吃饭,吃饭就要“耕而种”。夏天还无所谓,冬天一来,黄河流域天寒地冻,那个时候还没有棉花,必须种麻做成麻衣来御寒。这个就是“常性”,而且是“同德”,大家都是这样的。“德”就是自然性,每个人都禀赋了这样的自然性,虽然进入了社会,人类有了社会这样的属性,但自然性这个“天德”尚未被抛弃,它仍深深地根植于人类的本性之中。

“一而不党,命曰天放”,人类的每一个人都本着这个自然性而不能有所偏好,人类的本性原本是不受约束的,是天生自在的。“党”是偏党、偏私。我们这一群人各有各的好朋友,社会中都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的,这几个人关系好,那几个人关系好。所以《易经》中说“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大家都有三角关系,都是党同伐异。上古时候没有结党营私,人类数量稀少,必须团结起来,在艰难的自然环境中谋生存,就不会有今天那么多的是非。

“命曰天放”,虽然在生产劳动中需要团结合作,但具体的个人则是独往独来,自在逍遥的。“一”就是独往独来,不去跟谁抱团结伙,天真自然放得开,原本就没有是非,没有外在的约束嘛。

“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上古的时候,就称之为“至德之世”。按照《道德经》的描述,人类社会是沿着“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也”这样的道路下滑的。离开了道才谈德,离开了德才谈仁,离仁远了才有义,义都抓不住人心了,才讲礼。当然到了孔夫子以后就有法了,礼都不起作用了,就只有用法和刑了,用“王法”来规范社会。

在“至德之世”中,大家都是在自然之“德”中生存,还没有仁义礼法的概念,所以老百姓的状态是“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庄子用这些语句很好玩。什么是“填填”?肚子填饱了,很满足,没有“不满足”的那些虚幻的空虚感。什么是“颠颠”?这个“颠颠”不是发神经,而是处于无心于事、无事于心的状态。我们看两三岁的小孩子,只要吃饱了就是这样。然菩萨,你们学校里的小孩子是不是“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小孩子们玩的时候的确这样,眼神里没有什么压抑,说话也是无心的。除了肚子饿了时要叫一叫,只要肚子不饿,能玩游戏,就很满足了。

“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那个时候山里面没有道路,连小径都没有。河里也没有舟桥,打鱼的独木舟有,小河沟的独木桥有,但绝没有商旅所需的“舟梁”,更没有政府、军队所用的“舟梁”。大家都是处于“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生活形态中。动物、植物和人类都是一个“共同体”,都处在“万物公社”内。不仅人是地域的法人,老虎也是法人,蟑螂老鼠也是法人,都有自己的法人地位。“连属其乡”,都是生命共同体、自然共同体的成员。

所以才有“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简直回到了伊甸园,亚当、夏娃还没有吃禁果的时候感觉就是这样。我们看南极洲的企鹅,它们也是不怕人的。在南极的孤岛上,很多海豹、海狮、海象在那里生养繁衍,人类走近拍照,它都不料理你,一点不怕人。大家现在可以和野兽们结伴而游吗?能够回到人类不畏惧野兽,野兽也不畏惧人类的时代吗?

“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以前我小的时候淘气,那个时候成都市区的房子也不高,都是瓦房。像这个季节,屋檐瓦缝里有麻雀生了蛋,孵了雏鸟,就爬上去弄几个下来玩,然后又放进去。刚出生的小麻雀,嘴张得很大,等着鸟妈妈给它喂食。如果弄出来,玩不到几个小时就会死掉。父母看见了,每次都教训一番,说不能伤生害命,把小麻雀抓走了,它的父母会伤心的,于是我就又把小麻雀送回去。有些墙缝里面还有蝙蝠,蝙蝠是夜行动物,黄昏的时候才飞出来,大白天的就在里面待着。我时常拿个梯子,看到蝙蝠在那里,也抓几只出来玩。它们跟人类相邻而居,没有距离感。现在的家燕还可以在人工的建筑下面筑巢,但其他的鸟类敢靠近人类来筑巢吗?

如今在野外有很多人捕鸟,在候鸟迁徙的江湖水库边,布下很大面积的鸟网,几丈宽的网架在那里。鸟在晨曦或黄昏的时候,看不见那里有网,撞上去就会摔下来;有的头过去了,翅膀过不去,就被夹在中间,捕鸟的一早一晚都会收获十几只甚至几十只鸟。捕鸟的为了一点小钱,残害生物,太不应该了啊。如今中国的鸟是越来越少了,很多都处于灭绝的边缘。在成都,我小的时候,春天一群群大雁往北飞,秋天往南飞,都看得见,现在广州都看不见大雁了。如今我们在城里,能见到野鸭、天鹅、仙鹤飞过吗?候鸟看不见了,鄱阳湖、洞庭湖每年都有几十万只的鸟被捕来“煲汤”了。现在“鸟鹊之巢”还可以“攀缘而窥”吗?狮子、老虎及众多野生动物,如今只有在动物园里才得以一见,这些想起来就令人心里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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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By 万万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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