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到三樓時要停下來喘口氣,一開始是還有點難過,承認自己老了之後,也就心安理得了。人啊!只要認輸,什麼都可以吞下去。
繼續再爬兩樓,回到他自己的老窩。多年之後,他應該還會記得這個房間的那扇窗,面對著不知道名字的山。天氣慢慢涼了,今天下午已經下了幾場驟雨,也許跟本島附近的幾個颱風有關係。
他倒了一些白米到電鍋裡,份量大概是可以吃兩餐,今天晚上和明天早晨。煮稀飯的空檔,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間,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房間跟他走時一樣乾乾淨淨。
只有窗外的雲不是當時的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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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冷氣調到除濕,關上了窗,打開了好久沒有打開的燈。把電腦的播放清單調到一個很久沒有播放的清單,抒情搖滾立刻把空間填滿,以他熟悉的旋律。
一隻壁虎爬在窗外的紗窗上,不知道是不是以前那一隻,牠貼在紗窗上,以牠幾千萬年演化的技巧貼附著,抵抗地心引力。
他聽著他的抒情搖滾,牠一動也不動,彷彿也沉醉其中。他已經有一鍋煮得熱騰騰的白粥,牠眼前有好幾隻被燈光吸引過來的活生生飛蛾。
他考慮了幾秒,把燈關了。
宿命也許是有的,或者很殘酷,或者很意外,也或許什麼都不會發生,那是以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