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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过去,这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个清晨,天气晴朗,空气清新,露水浸润了整个森林。无论是长在高大乔木上的叶子,还是生在低矮灌木丛上的叶子,每一片闻起来都突然变得香甜无比。草地上也散发出阵阵香气,那美妙的气味飘飘荡荡,一直飘到树顶上。 天还是灰蒙蒙的,几只小山雀醒来,轻声地“啾啾”两声,又安静了下来。有好一段时间,森林里都是一片寂静。随后,一只乌鸦嘶哑刺耳的尖叫划破宁静,呀——!其他乌鸦也醒来了,他们开始在树梢间飞蹿。喜鹊被他们吵醒了,不满地说:“嘿呀!我说,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在睡觉吗?”接着,四下里就响起上百种微小的回应声——“啾啾”,“唧唧”,“咻”……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出来黑暗还没有褪去,大家都还是睡眼惺忪呢。 突然,一只画眉鸟飞到山毛榉的树梢,站在最高处那根直入云霄的枝干上,向远处望。她的目光掠过远处的树海,注视着遥远东方的天空,夜色正在消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变得鲜活起来,然后她开始歌唱起来。 由于她站得又高又远,身体又是小小黑黑的,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小黑点,也像一片小小的枯叶。她纵情歌唱,歌声响彻了整个森林。现在,森林开始骚动起来了。小雀鸟叽叽喳喳,红胸雀、金翅雀也开始歌唱。鸽子忙着从这个地方飞到那个地方,不断地扇动翅膀。野鸡“咯咯咯咯”叫,嗓子就像被撕裂了似的,当他们从鸡窝跳到地上时,晃动的翅膀也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虽然很轻柔却充满力量,然后就没再也没有停止过鸣叫了。高空中的隼大叫起来:“呀!呀!呀!”声音很尖利,但也很愉快。 太阳升起来了。 “嘀哟哩!”黄鹂鸟儿在树枝间飞来飞去,高兴地歌唱,黄色的身体圆圆滚滚,在晨光中就像一个正在飞舞的金球。 斑比走在大橡树底下的草地上。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花儿和土壤的味道,成千上万的小生命正窃窃私语。朋友野兔已经在草地上了,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只神气活现的野鸡在缓缓散步,一圈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一边啄食地上的草籽,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就在离斑比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公鹿站在那里,身体被树枝挡住了一点,他就站在斑比正前方靠近榛树丛的地方。这还是斑比第一次离父辈这么近。斑比没有挪动脚步,他等着公鹿从榛树丛里走出来,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要鼓起勇气和他说话。斑比想问问鹿妈妈,便到处找她,但鹿妈妈早就走开了,现在正在很远的地方和埃娜阿姨漫步。这时候,戈博和费琳也从树林里走出来了。斑比还站在那里,如果他现在去妈妈那边,那就必定要从榛树丛里的那只公鹿身边走过,斑比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好吧,”斑比心想,“我不一定要先问妈妈。反正老鹿王对我说话,我也没有告诉她。就说一句‘早上好,大叔’,他应该不会因此生气。不过万一真是生气了,那我就赶紧跑开。”斑比自己在那里犹豫,一会儿想走过去打招呼,一会儿又变得不敢上前。 这时,那只公鹿走出榛树丛,向草地走去。 “那现在……”斑比心里还在想。 突然,草地上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斑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急忙缩成一团。他看见公鹿跳起来,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冲进了森林里。 “轰……轰……”巨大的声音还在森林里回响。斑比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他看见妈妈和埃娜阿姨、戈博以及费琳都逃进了树林,他看见野兔发疯一样跑开了,还有伸长脖子的野鸡也没命地跑着,他发现整个森林突然安静了下来。于是他也开始向灌木丛跑去,刚跑几步就看见刚才那只公鹿躺在自己面前。斑比停下来,惊恐万分,不知道眼前这一幕这意味着什么。那只公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肩上裂了一个大口,鲜血直往外淌,他已经死了。 “别停在那里!”斑比的耳边传来一个命令,是鹿妈妈的声音。她正从斑比身边狂奔过去。“快跑,”鹿妈妈大喊,“拼命跑!”她一边喊,一边奋力向前跑。斑比听了鹿妈妈的命令,也使出全身力气,跟着鹿妈妈往前跑。 “妈妈,发生什么了?”斑比问,“到底怎么了,妈妈?” 鹿妈妈喘着气,费劲地回答:“是——他!” 斑比哆嗦了一下,继续往前跑,最后终于因为喘不过气而停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给我说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一个微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斑比抬头看,原来是松鼠,他正从树枝上跑下来。 “我一路都跟着你们在跑,”他说,“太可怕了。” “刚才你也在那里吗?”鹿妈妈问。 “是啊,我当然在。”松鼠回答,“现在我还全身颤抖呢。”松鼠说着挺直腰板,靠在自己的大尾巴上,露出雪白的大胸脯,前爪还是习惯性地护在胸前,然后说:“我刚刚魂都没有了。” “我也被吓坏了。”鹿妈妈说,“我真不明白,谁也没有发现有情况啊。” “真的吗?”松鼠有些生气地说,“我之前就看见他了。” “我也看见了。”喜鹊飞过来,站在树枝上和他们说。 “我也看见了。”白蜡树上响起粗哑的声音,一只松鸦也随声附和。 “我们也看见他了。”几只乌鸦在树顶用嘶哑的嗓音说。 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一个个激动不已,咬牙切齿,又都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们在说谁呢?”斑比心想,“他们都看见谁了呢?” “我尽力了,”松鼠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前爪护在胸口,“我尽了最大努力去提醒那只可怜的鹿。” “我也是,”松鸦粗声粗气地说,“我冲他喊了那么多声,但是他就是不听我的。” “他也没听见我叫他。”喜鹊满腹牢骚,“我至少叫了他十声。我估计他没有听见,就想飞到他正上方去。我心想在榛树丛上叫他,他就该听见了,可是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我的声音可能比你的还大,我也尽可能地提醒他,”乌鸦的语气不大礼貌,“可那位绅士吧,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啊,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松鼠赞同道。 “行了,虽然发生了意外,”喜鹊说,“但我们尽力了,就没必要自责了。” “可惜这么英俊的鹿了。”松鼠遗憾地说道,“他现在还正是盛年。” “唉,”松鸦在一旁嘟哝,“他要是不那么自大,听听我们的警告,也不至于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 “我觉得他一点也不自大。” “和其他鹿比起来,他确实不算自大。”喜鹊接着说。 “那就是愚蠢。”松鸦不屑地说。 “你自己才蠢呢,”树上的乌鸦向下吼,“你还说他蠢,整个森林都知道你有多蠢!” “我?”松鸦怔住了,“谁也不能说我蠢,我也就记性不大好,我一点都不蠢,好不好?” “那你就这么想去吧,”乌鸦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不把我刚说的话当一回事,但是你要知道,这只鹿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自大,也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谁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哼!”松鸦不耐烦了,气呼呼地说,“我可不喜欢和你讨论这些。”说完他就飞走了。 乌鸦继续说:“他比我们家族所有成员都要聪明,他想杀谁就杀谁,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只能多加小心,严防警惕。”喜鹊打断他。 “也只能这样了,”乌鸦难过地说,“保重!”他说完也飞走了,其他同伴跟着他一起飞走了。 斑比打探了一下四周,发现妈妈已经离开了。 斑比心里想:“他们在聊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到底是谁呢?在榛树丛里看见的那只公鹿也是‘他’,可那个‘他’并没有杀我啊。” 斑比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公鹿倒在血泊里,肩上裂着口的样子,他现在已经死了。斑比独自往前走。森林里又开始响起许许多多声音,明晃晃的太阳光从树顶射下来,到处都是亮堂堂的,树叶散发出香味,隼在高空歌唱,附近一只啄木鸟在“”地敲打树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斑比却心情沉重,他感觉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时刻威胁着他,他觉得生存如此艰难,时刻都会有危险,不明白其他动物怎么能这么无忧无虑,这么有说有笑。此刻,他心里燃起一种欲望,想要继续走,一直走到树林最深处,去寻找一个避身之处,一个被浓密树丛遮盖严实的地方,躲在里面谁也看不见他。他再也不想去草地上了。 这时,旁边灌木丛里发出细微的声音。斑比发现老鹿王正站在他前方,猛地后退了几步。 斑比惊慌失措,想要逃走,但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老鹿王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也在草地上?” “是的。”斑比小声地回地答老鹿王,他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你妈妈在哪呢?”老鹿王问他。 斑比的声音依旧很小:“我不知道。” 老鹿王还盯着斑比:“那你怎么不呼喊她,怎么不找她呢?” 斑比抬头看看老鹿王高贵的、灰白色的脸庞,又看看老鹿王的鹿角,突然鼓起勇气说:“我现在也能独自生活了。” 老鹿王想了一会儿,然后温柔地问斑比:“难道你就是不久前哭着找妈妈的那只小鹿?” 斑比感到有点尴尬,但他的勇气还没有消失,所以勇敢地向老鹿王坦白:“是的,我就是那只小鹿。” 老鹿王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斑比。斑比觉得老鹿王的眼神不仅深邃,而且还很温柔。 “您之前骂过我。”斑比大声说,“因为那时候我不敢独自生活,但从那以后,我就不怕了。” 老鹿王赞许地看着斑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斑比还是看见了。“尊贵的鹿王,”他满怀信心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说到这里,斑比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老鹿王用愠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老鹿王把目光从斑比身上移向远处,然后缓缓地说:“你要自己去听,去嗅,去观察,你自己去找出答案吧。”他抬高长着鹿角的头,说了一句“保重”,然后就消失了。 斑比愣在原处,难过得想哭。但老鹿王那句“保重”还在耳边回响,那一句话给了他坚强的力量。他想:“老鹿王对我说了这句话,那他这次一定没有生我的气。” 此时此刻,斑比备受鼓舞,为自己感到自豪。生命确实充满艰险,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学会去承受。 他慢慢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费利克斯·萨尔腾 (Felix Salten). 小鹿斑比 Bambi(中英双语) (双语译林 壹力文库) (pp. 41-46). 译林出版社. Kindle 版本.
又是一夜过去,这天早上,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个清晨,天气晴朗,空气清新,露水浸润了整个森林。无论是长在高大乔木上的叶子,还是生在低矮灌木丛上的叶子,每一片闻起来都突然变得香甜无比。草地上也散发出阵阵香气,那美妙的气味飘飘荡荡,一直飘到树顶上。 天还是灰蒙蒙的,几只小山雀醒来,轻声地“啾啾”两声,又安静了下来。有好一段时间,森林里都是一片寂静。随后,一只乌鸦嘶哑刺耳的尖叫划破宁静,呀——!其他乌鸦也醒来了,他们开始在树梢间飞蹿。喜鹊被他们吵醒了,不满地说:“嘿呀!我说,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在睡觉吗?”接着,四下里就响起上百种微小的回应声——“啾啾”,“唧唧”,“咻”……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出来黑暗还没有褪去,大家都还是睡眼惺忪呢。 突然,一只画眉鸟飞到山毛榉的树梢,站在最高处那根直入云霄的枝干上,向远处望。她的目光掠过远处的树海,注视着遥远东方的天空,夜色正在消散,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变得鲜活起来,然后她开始歌唱起来。 由于她站得又高又远,身体又是小小黑黑的,所以看起来就像一个小黑点,也像一片小小的枯叶。她纵情歌唱,歌声响彻了整个森林。现在,森林开始骚动起来了。小雀鸟叽叽喳喳,红胸雀、金翅雀也开始歌唱。鸽子忙着从这个地方飞到那个地方,不断地扇动翅膀。野鸡“咯咯咯咯”叫,嗓子就像被撕裂了似的,当他们从鸡窝跳到地上时,晃动的翅膀也发出了声音,那声音虽然很轻柔却充满力量,然后就没再也没有停止过鸣叫了。高空中的隼大叫起来:“呀!呀!呀!”声音很尖利,但也很愉快。 太阳升起来了。 “嘀哟哩!”黄鹂鸟儿在树枝间飞来飞去,高兴地歌唱,黄色的身体圆圆滚滚,在晨光中就像一个正在飞舞的金球。 斑比走在大橡树底下的草地上。草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空气里弥漫着青草、花儿和土壤的味道,成千上万的小生命正窃窃私语。朋友野兔已经在草地上了,好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只神气活现的野鸡在缓缓散步,一圈泛着金属光泽的深蓝色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一边啄食地上的草籽,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 就在离斑比不远的地方,有一只公鹿站在那里,身体被树枝挡住了一点,他就站在斑比正前方靠近榛树丛的地方。这还是斑比第一次离父辈这么近。斑比没有挪动脚步,他等着公鹿从榛树丛里走出来,他也在考虑是不是要鼓起勇气和他说话。斑比想问问鹿妈妈,便到处找她,但鹿妈妈早就走开了,现在正在很远的地方和埃娜阿姨漫步。这时候,戈博和费琳也从树林里走出来了。斑比还站在那里,如果他现在去妈妈那边,那就必定要从榛树丛里的那只公鹿身边走过,斑比觉得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好吧,”斑比心想,“我不一定要先问妈妈。反正老鹿王对我说话,我也没有告诉她。就说一句‘早上好,大叔’,他应该不会因此生气。不过万一真是生气了,那我就赶紧跑开。”斑比自己在那里犹豫,一会儿想走过去打招呼,一会儿又变得不敢上前。 这时,那只公鹿走出榛树丛,向草地走去。 “那现在……”斑比心里还在想。 突然,草地上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斑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急忙缩成一团。他看见公鹿跳起来,从他身边一跃而过,冲进了森林里。 “轰……轰……”巨大的声音还在森林里回响。斑比茫然无措地看着周围,他看见妈妈和埃娜阿姨、戈博以及费琳都逃进了树林,他看见野兔发疯一样跑开了,还有伸长脖子的野鸡也没命地跑着,他发现整个森林突然安静了下来。于是他也开始向灌木丛跑去,刚跑几步就看见刚才那只公鹿躺在自己面前。斑比停下来,惊恐万分,不知道眼前这一幕这意味着什么。那只公鹿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肩上裂了一个大口,鲜血直往外淌,他已经死了。 “别停在那里!”斑比的耳边传来一个命令,是鹿妈妈的声音。她正从斑比身边狂奔过去。“快跑,”鹿妈妈大喊,“拼命跑!”她一边喊,一边奋力向前跑。斑比听了鹿妈妈的命令,也使出全身力气,跟着鹿妈妈往前跑。 “妈妈,发生什么了?”斑比问,“到底怎么了,妈妈?” 鹿妈妈喘着气,费劲地回答:“是——他!” 斑比哆嗦了一下,继续往前跑,最后终于因为喘不过气而停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给我说说,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一个微小的声音从树上传来。斑比抬头看,原来是松鼠,他正从树枝上跑下来。 “我一路都跟着你们在跑,”他说,“太可怕了。” “刚才你也在那里吗?”鹿妈妈问。 “是啊,我当然在。”松鼠回答,“现在我还全身颤抖呢。”松鼠说着挺直腰板,靠在自己的大尾巴上,露出雪白的大胸脯,前爪还是习惯性地护在胸前,然后说:“我刚刚魂都没有了。” “我也被吓坏了。”鹿妈妈说,“我真不明白,谁也没有发现有情况啊。” “真的吗?”松鼠有些生气地说,“我之前就看见他了。” “我也看见了。”喜鹊飞过来,站在树枝上和他们说。 “我也看见了。”白蜡树上响起粗哑的声音,一只松鸦也随声附和。 “我们也看见他了。”几只乌鸦在树顶用嘶哑的嗓音说。 大家围坐在一起,讨论着,一个个激动不已,咬牙切齿,又都心有余悸的样子。 “他们在说谁呢?”斑比心想,“他们都看见谁了呢?” “我尽力了,”松鼠还是保持先前的姿势,前爪护在胸口,“我尽了最大努力去提醒那只可怜的鹿。” “我也是,”松鸦粗声粗气地说,“我冲他喊了那么多声,但是他就是不听我的。” “他也没听见我叫他。”喜鹊满腹牢骚,“我至少叫了他十声。我估计他没有听见,就想飞到他正上方去。我心想在榛树丛上叫他,他就该听见了,可是事情就在这时候发生了。” “我的声音可能比你的还大,我也尽可能地提醒他,”乌鸦的语气不大礼貌,“可那位绅士吧,像他们这样的大人物,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啊,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松鼠赞同道。 “行了,虽然发生了意外,”喜鹊说,“但我们尽力了,就没必要自责了。” “可惜这么英俊的鹿了。”松鼠遗憾地说道,“他现在还正是盛年。” “唉,”松鸦在一旁嘟哝,“他要是不那么自大,听听我们的警告,也不至于落到这么悲惨的地步。” “我觉得他一点也不自大。” “和其他鹿比起来,他确实不算自大。”喜鹊接着说。 “那就是愚蠢。”松鸦不屑地说。 “你自己才蠢呢,”树上的乌鸦向下吼,“你还说他蠢,整个森林都知道你有多蠢!” “我?”松鸦怔住了,“谁也不能说我蠢,我也就记性不大好,我一点都不蠢,好不好?” “那你就这么想去吧,”乌鸦一本正经地说,“你可以不把我刚说的话当一回事,但是你要知道,这只鹿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自大,也不是因为他愚蠢,而是因为谁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哼!”松鸦不耐烦了,气呼呼地说,“我可不喜欢和你讨论这些。”说完他就飞走了。 乌鸦继续说:“他比我们家族所有成员都要聪明,他想杀谁就杀谁,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只能多加小心,严防警惕。”喜鹊打断他。 “也只能这样了,”乌鸦难过地说,“保重!”他说完也飞走了,其他同伴跟着他一起飞走了。 斑比打探了一下四周,发现妈妈已经离开了。 斑比心里想:“他们在聊什么啊?我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到底是谁呢?在榛树丛里看见的那只公鹿也是‘他’,可那个‘他’并没有杀我啊。” 斑比脑海里浮现出那只公鹿倒在血泊里,肩上裂着口的样子,他现在已经死了。斑比独自往前走。森林里又开始响起许许多多声音,明晃晃的太阳光从树顶射下来,到处都是亮堂堂的,树叶散发出香味,隼在高空歌唱,附近一只啄木鸟在“”地敲打树干,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斑比却心情沉重,他感觉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时刻威胁着他,他觉得生存如此艰难,时刻都会有危险,不明白其他动物怎么能这么无忧无虑,这么有说有笑。此刻,他心里燃起一种欲望,想要继续走,一直走到树林最深处,去寻找一个避身之处,一个被浓密树丛遮盖严实的地方,躲在里面谁也看不见他。他再也不想去草地上了。 这时,旁边灌木丛里发出细微的声音。斑比发现老鹿王正站在他前方,猛地后退了几步。 斑比惊慌失措,想要逃走,但还是让自己镇定下来。老鹿王用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也在草地上?” “是的。”斑比小声地回地答老鹿王,他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你妈妈在哪呢?”老鹿王问他。 斑比的声音依旧很小:“我不知道。” 老鹿王还盯着斑比:“那你怎么不呼喊她,怎么不找她呢?” 斑比抬头看看老鹿王高贵的、灰白色的脸庞,又看看老鹿王的鹿角,突然鼓起勇气说:“我现在也能独自生活了。” 老鹿王想了一会儿,然后温柔地问斑比:“难道你就是不久前哭着找妈妈的那只小鹿?” 斑比感到有点尴尬,但他的勇气还没有消失,所以勇敢地向老鹿王坦白:“是的,我就是那只小鹿。” 老鹿王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斑比。斑比觉得老鹿王的眼神不仅深邃,而且还很温柔。 “您之前骂过我。”斑比大声说,“因为那时候我不敢独自生活,但从那以后,我就不怕了。” 老鹿王赞许地看着斑比,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斑比还是看见了。“尊贵的鹿王,”他满怀信心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他是谁。”说到这里,斑比突然停了下来,因为老鹿王用愠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老鹿王把目光从斑比身上移向远处,然后缓缓地说:“你要自己去听,去嗅,去观察,你自己去找出答案吧。”他抬高长着鹿角的头,说了一句“保重”,然后就消失了。 斑比愣在原处,难过得想哭。但老鹿王那句“保重”还在耳边回响,那一句话给了他坚强的力量。他想:“老鹿王对我说了这句话,那他这次一定没有生我的气。” 此时此刻,斑比备受鼓舞,为自己感到自豪。生命确实充满艰险,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学会去承受。 他慢慢地向森林深处走去。
费利克斯·萨尔腾 (Felix Salten). 小鹿斑比 Bambi(中英双语) (双语译林 壹力文库) (pp. 41-46). 译林出版社. Kindle 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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