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毅说到这儿又叹了一口气道，“先法同志，咱们不能动不动就开会，什么事进入情况就先开会研究，你知道现在南江人民怎么评论咱们的机关吗？ ”
李先法并没有搭话，闻毅继续说：“说咱们狠抓就是开会，管理就是收费，重视就是标语，落实就是动嘴，办公就是休闲，检查就是喝醉，研究就是扯皮，协调就是勾兑，实施就是摊派，政绩就是神吹，数字就是瞎编，汇报就是掺水。这些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啊！ ”
但闻毅的这番话并没有触动李先法，他不悦地看了闻毅一眼：“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这是南江人民的评价，还是个别人的别有用心？ 再说，我看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说罢话题一转说，“我不关心群众，还是有些人不关心群众？ 闻书记，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 ”
闻毅一惊，忙问：“什么事？ ”
李先法说：“群众上访我们要允许他们说话嘛，可公安局的同志怎么就把人给抓起来了，为什么把两个代表悄悄地给关了起来？ 听说现在还不知道关在哪儿，你难道不知道吗，闻毅同志？ ”
闻毅默然了。这件事他早听说了，而且已经让宋纪明尽快查清，究竟让什么人给带走了，可一下还没消息。
见闻毅不说话，李先法看了他好半天，才缓缓地开了口：“闻毅同志，这件事不管是哪个警察干的，不管宋纪明有没有指使，我想这个宋纪明都脱不了干系，这不是他领导不力造成的吗？ 造成这么恶劣的影响如何才能挽回呢？ ”
闻毅想开口插话， 李先法摆摆手又说：“南江今年以来发生这么多的案件，许多案子成了死案和悬案，一个公安局不能破案，拿着国家的钱，却不能为老百姓守好一方平安， 请问这样的局长不是对国家和人民最大的犯罪吗？
这难道不也同样是一种深层次的腐败吗？而这种深层次的腐败正像你说的那样它所带来的后果和灾难将会更可怕、更严酷、更持久！ ”
李先法说到这儿，想了想又说：“你刚才说社会对咱们机关的议论，我不否认我们的机关是有些问题，但你知道社会是如何评价宋纪明的吗？ 说上级监督宋纪明太远，下级监督宋纪明太难，同级监督宋纪明太软，法纪监督宋纪明太晚。 闻毅同志，对这样的议论你有何感想？ ”
闻毅说：“先法同志，我也听过社会上有人议论过宋纪明，但我想这大多是对他有意见的偏激言论！ ”
李先法一听，冷笑了一声，说：“但愿你闻毅同志没看走眼！ ”
闻毅注意到李先法说这话时神色很不对头，脸阴着，眼神中透着明白无误的愤怒和怨艾。 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后，先把公安局今年以来的工作埋怨了一通，坚持认定是宋纪明太不负责任，根本不能胜任局长职位，说如果继续让他担任局长，只怕这个公安局要“烂到根”了！
闻毅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说：“你说烂到根了这句话，的确使我很受触动， 现在我也隐隐约约听到社会传言说我们班子内部也存在不少问题，我说这话不是想护着宋纪明，我的意思，我们作为南江市的领导，在政治上我们一定要成熟起来。要知道，是恶疮总有一天会溃烂，但我们作为领导干部起码有一点可以做到，那就是自己洁身自好，这样才能长久地立于不败之地。如果宋纪明真像你所说那样，我想在我们党这个健康的肌体上根本不能容忍一个腐败的恶疮，到时自然会有人来挤掉的！ ”
闻毅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不由得在办公室里踱起了步。
李先法听着闻毅意味深长的话，神情显得很不自在，他掏出一根烟，想掩饰一下，刚想点火却停了下来，忙递给闻毅一支，闻毅摆了摆手，李先法尴尬地愣在那儿，烟却怎么也点不着。
闻毅又说：“先法同志，你说的没错，公安局近年来是出了腐败问题，据我所知，这可能会涉及公安内部的一批腐败分子。现在的问题是，是公安局这个班子烂了，还是在局下属分局这些条条里，还是在下面派出所这些块块里？公安内部的腐败必须查，不查不得了啊，南江要出大乱子啊，会丧失党心民心啊！如果公安内部人员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气，南江的百姓还能有太平日子吗？那么南江市公安局有没有腐败呢？ 肯定有嘛，局部地方可能还很严重。 但是，作为市领导，我们要保持清醒头脑，我们不能和一些另有图谋的人打着反腐败的旗号就把宋纪明给撤了，我们要重证据，没有证据，就仅仅凭社会上的片面传言把宋纪明撤了，我看到时不好收场啊！ 他宋纪明可是个有口皆碑的一身正气的好干部，我们还没有仔细地调查了解，万一宋纪明没有什么问题，我们这么草率行事是不是有点太欠考虑了，说重一点我们是在犯错误呀！另外，南江的腐败现象也很复杂，是是非非纵横交错，你我都不要把它看得太过于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