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

《在宥》第三讲(6)无穷之门与无极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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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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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其物无穷,而人皆以为有终”,正是因为人的这种欲性和理性的掺和,再加上“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加上“天之所为”和“人之所为”的差别,人的自然性和社会性的差别,就使人必然处在一种二律背反的境地中。以前康德就提过几种二律背反的现象:时间是有限的,时间也是无限的;人的认识是有限的,人的认识也是无限的,等等之类的他提了很多对,在佛教里这种“对法”也很多。“彼其物无穷”“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有终”“皆以为有极”。所以人在这个事情上,一定要把自己高傲的头脑低下来,不要认为自己有多么骄傲。特别是在势头上的人,不要以为自己有了本钱,有了名堂,就可以想当然了。

昨天某学者来,大谈唯识学,唯识学好不好呢?当然好,但是有些学者用他们那种方法研究唯识学,往往要走入误区——成了纯理性化没有情感的东西。大道包含了理性,也包含了情感,既包含善也包含了恶,你把佛教的东西纯粹地理性化,那不是要把佛祖的三藏十二部给推翻了?像日本、欧美有一批研究唯识学的,通过考据,从纯科学的角度去研究佛经、佛典,对佛教历史进行研究,往往会动摇佛教的现实性,因为佛教本身是一个宗教,宗教里有很多非理性的东西,像四禅八定的东西、三世因果的东西,包括六道轮回的东西,你用理性、用现代科学技术去研究,到哪儿能去检测这些?尽管唯识学也谈三世因果、六道轮回,理论也是头头是道,但是现在有些学者用科学思维方法来研究,反而要把佛教带到困境里去,那是很麻烦的。

 

无穷之门与无极之野

明白了这些道理,就是前面说的“至道之精”“至道之极”,明白了这个,“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什么叫皇?中国有三皇五帝,前三代的君主可以称为皇,到了夏商周这后三代才称之为王,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前还是秦王嘛,定了天下以后,他想这个名号不能因袭前代,我都一统天下,功高三皇,德超五帝了,该怎么称呼才尊贵呢?下面的人提了种种建议,什么天皇,这样帝,那样帝,结果秦始皇都不采纳。他说,以前有三皇五帝,我现在三皇五帝并称,就叫皇帝。的确是这样啊,得了这个道,你就高明起来了,就可以称为皇;如果你地位低一点,运气差一点,也可以称为王。

但是,“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土”,你没有把养生之道、人生宇宙之道参透,没有悟道,那么你就是凡人一个。当然眼耳鼻舌也是存在的,你能看到太阳、月亮,但也离不开生死。生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天之光,玩点聪明;死时也是一堆枯骨,化为尘土,没有办法。

“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春夏之间,万物得昌,我们走到野外去,山里去,到处都是植被丰茂,郁郁葱葱,生在哪里?生于土,万物皆生于土。但是又返归于土,秋天落叶归根,人死了,也是化为一堆黄土。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故余将去女”,我也不可能陪伴你。广成子对黄帝说,你想和我牢牢地绑在一块儿是不行的。你是有世间责任的,不可能和我在一起,我必须离开你,因为我和你的定位不一样,我的定位是至道,你的定位是世间领袖,是统率天下。

对于修道的人来说,进入至道之后,还要“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想一下,我们平常举心动念时,自己的心放在什么地方?平常被酒色财气、贪嗔痴慢、是非得失所包裹,这是常人的心所安置的地方,我们能不能放下这些而“入无穷之门”?什么叫“无穷”?时间无穷,大道无穷,生命无穷,精神无穷。“无穷之门”和“无极之野”是并列的,说的是一回事。怎样看到我们精神乃至我们生命的无穷、无极?怎样看到我们生命内容、精神内容的无穷、无极?这需要我们好好地去感觉。

我经常说,你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日常工作上,你的心就是日常的油盐柴米和是非得失;如果你的心放在道上,你的心就是道。话说回来,还是价值观念的问题,你的价值观念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样的人。你把价值观念和注意力放在俗事上,你就是俗人;放在道上,你就是道人;放在生意上,你就是生意人;放在艺术上,你就是艺术家;放在社会的安定上,你就是政府的公务员。都是这样的,你要成什么样的人,就看你的心和事摆在什么地方,就这么简单。

“故余将去女,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这句话,书上的注解说,我要离开你,到那个地方去。换一个角度来说,“余将去女”,我将带你进入“无穷之门,无极之野”,也可以解释得通。这种解释可能更合理一些,因为黄帝上次见广成子吃了闭门羹,捐天下,皇位都不要了,比“立雪断臂”还坚决。再去参广成子,广成子就给他进行如实开示,进行指导,并产生了效果。黄帝也懂了,明白了。所以这个“余将去女”,将,还可以理解为把握住、带着的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女将余去”,因为《庄子》里的倒装句也很多,主语和动宾经常是反的,我要把你带入无穷之门,而游无极之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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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By 万万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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