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

《至乐》第二讲(9)令人头痛费解的绝世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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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学成先生最新出版著作《禅说庄子》系列共16本,以通俗的语言,对《庄子》中的26篇,通过逐句分析的方式进行解析,结合佛教禅宗思想分析庄禅之间的内在关系,并结合现实人生,突出每篇文字的现实警讯与指导意义,为浮躁迷失的现代人指出另一条安身立命的途径。文字浅白易懂,说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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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这一段有点深了,涉及了庄子的“物化论”。

 

令人头痛费解的绝世妙文

“种有几?得水则为继,得水土之际则为鼃wā之衣,生于陵屯则为陵舄xì,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乌足之根为蛴qí螬cáo,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qú掇duō。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乾馀骨。乾馀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xī。颐辂lù生乎食醯,黄軦kuàng生乎九猷yóu,瞀mào芮生乎腐蠸quán。羊奚比乎不箰sǔn,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这一段,要拿原文来说的话,简直说不清楚,面对这样的语句,怎么去说?怎么去讲?很多人拿到这段文章就头痛了。我们先看白话解释:“种有几”,物种中有一种极微小的生命基因叫“几”。道家这里所说的“几”,完全不同于儒家的“几”。《易经》里说“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唯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所以圣人就应该“极深而研几”。儒家所说的“几”是社会性的,主要是社会运行中的种种兆头。而庄子在这里所论的“几”则是纯自然性的,而且所说的是生命初始状态前的那个“几”。

“种有几”,它还不是指某种物种,而是说有一生命的“种”叫“几”。在大道运化的过程中,万物都有“种”,“种”又是从哪里来的呢?种因“几”而来。这个“几”可以说是阴阳二气。我送给卢火神的一首诗中说“一气流行万相遗”,阴阳和合之气,流行在自然之中散落为万相,万相各不相同,这就可以称为“种有几”。但“几”还不是种,种是已经定型的东西。牛有牛种,马有马种,人有人种,鸡鸭鹅都有其种,都不一样。但它还有一个在“种”之前的东西,就是最初生命现象从哪里来的,这就可以称之为“几”。“几”就是原始生命、本始生命萌动的初因。

这个几,“得水则为继”,得到了水的滋养,就变成了断续如丝的“继草”。“得水土之际则为鼃之衣”,在陆水交接的地方就形成地衣,“鼃之衣”就是地衣,地衣的确有点像蛙皮。“生于陵屯则为陵舄”,“陵舄”就是车前草,生长在山陵高地就成了车前草。“陵舄得郁栖则为乌足”,车前草获得粪土的滋养便长成“乌足”。

“乌足之根为蛴螬,其叶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为虫,生于灶下,其状若脱,其名为鸲掇”,“乌足”的根变化成土蚕,“乌足”的叶子变化成蝴蝶。蝴蝶很快又变化成为虫,生活在灶下,那样子就像是蜕了皮的小虫,它的名字叫做“鸲掇”。

“鸲掇千日为鸟,其名为干余骨”,“鸲掇”经过一千天以后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做“干余骨”。“干余骨之沫为斯弥,斯弥为食醯”。干余骨的唾沫长出虫子叫“斯弥”,“斯弥”又变成醋坛子里吃醋的小虫叫“醯”。

“颐辂生乎食醯,黄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quán”,“颐辂”这种小虫也是在醋坛子中长成的,而“黄軦”这种虫则是从“九猷”——变了味的黄酒中长出的。“瞀芮”这种小蚊蠓则生于“腐蠸”——野猪尸体的腐肉里,也有人考证说腐蠸是萤火虫。

“羊奚比乎不箰,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人又反入于机”,“羊奚”草与不长笋的“箰”——老竹相结合,老竹的根又生出名叫“青宁”的竹根虫;竹根虫又生出“程”——豹子;豹子则生出“马”,而“马”生出“人”,最后“人”又返归于物种之初的精微——“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这个“机”不是前面那个“几”,这个“机”是造化在冥冥中运行的那个机关和力量。万物都因这个机关和力量而产生,最后又返回于它。

成玄英在其“疏”中说:“机者发动,所谓造化也。造化者,无物也。人既从无生有,又反入归无也。岂唯在人,万物皆尔。”这就把上面的这一切点出归宗之处了。

 

生命科学中的难题

上面所讲的若要从逻辑学、科学上去说,简直说不通。但是从物化的角度来说,庄子通过这个来谈物化,这些物化是随机的,未必有铁定的模式。生命的最初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现在的宇宙生命学家说,最原始的生命可能是一些病毒类的微生物——甚至是有机物,他们吞噬大气或水中的氨而得到营养,才繁衍、演化出来的。海底有些生命生活在3000米,甚至5000米以下。可是这么大的压力之下,那么寒冷的地带怎么能有生命?但是海底的火山孔有蒸汽带着硫黄喷出来,温度高达一两百摄氏度,结果那里还长了很多蠕虫,很多虾,很多螃蟹。为什么呢?因为那些蠕虫可以吃水气之中的硫黄,以硫黄为食。那些虾蟹以蠕虫为食,在海底就形成了一个生物链。这个生物链很脆弱,很简单,却有很多种类。

当然,人不可能直接跑到三五千米海底下的高温火山去,要去都只能派机器人去探索。从这方面来看,极端的、恶劣的自然环境中仍然有生命的存在。包括对南极洲的考察,冰川下面有湖泊,湖泊下面还是有生命。同理推导,说不定在火星、金星恶劣的自然环境里,也有不为人知的生命现象存在。我们老是爱以地球这样生态环境的眼光去推断生命,而忽视了宇宙中生命的多样性,随机性。庄子谈物化,这种物化是超越了地球的自然环境来看的。

任何环境都有物化,不然佛教所讲的生命体系怎么成立?什么叫地狱,什么叫三十三天、三界、六道?都不好说。从人的眼光来说,地狱、饿鬼哪儿去找,看不到啊。还有那些欲界诸天,色界诸天,无色界诸天,人类就算拿着最先进的天文望远镜也看不到。但是,我们现在人类的文明也只有几千年,一万年都没有。如果再过一万年,说不定那个时候科技发展了,或许就能看得到了。我们不能以现在的经验否定一些东西,就幽冥众生而言,有的小孩子就看得见,有些老人也看得到,他们就是看得到“非人”的存在。有些得了大病的人,阳气不足,眼睛一闭,就可以见神见鬼。你不能全部说他们看到的是幻觉,但也不能承认他看到的都是事实,反正不能随便下定论。你拿科学仪器去检测,科学仪器毕竟是工具,它的感知能力也未必优于我们人的感知能力。

所以,对待庄子这段话,我们不能用逻辑,不能用理性思维来分析。如果用那些方法,就觉得庄子简直是在胡说,在乱说,与生命科学格格不入。我们怎样从庄子这段话里找到“物化”的感觉?其实,这个物化的感觉我们可以通过《道德经》来体会,《道德经》讲,一个是常道,一个是非常道。庄子的这一段,就可以从非常道的角度来看,他是用非常道的方法谈物种的变化、物化,都是偶然性的一些变化。

物种的生成和演变,生物的多样性及其来源,不是今天的科学就可以说清楚的。地球生命的来源肯定离不开地球周边的宇宙,大宇宙中必然有生命的“几”和“种”。西方科学认为,生命的生成是通过无机物——有机物——蛋白质——生命——精神,这样的途径无可怀疑,但从蛋白质到生命仍然离不开“几”和“种”的参与。DNA或许可以假定为“几”或“种”,但这种形成和参与是随机的,还是必然的呢?

仅仅面对小小的地球,生命的多样性就够人们去搔头皮了,更何况面对遥不可及的大千世界?自然、生命、人类、社会,在面对这一切所带来的疑问中,我们所明白的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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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说庄子|冯学成以禅解庄By 万万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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