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画财经

做空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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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年,中国迎来改革开放十周年,天安门的城楼正式对中外游客开放,国内第一座高能加速器,正负电子对撞机组装成功。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视察了这个项目,鼓励大家说,“今后,我们要在世界高科技领域立足。”


这一年在美国新泽西州,一个仅有2万人的小镇上,12岁男孩卡森布洛克,确定了自己以后要去中国淘金的梦想。小布洛克15岁时去日本做交换生,加深了对亚洲的好印象。


由于自己的父亲经营一家证券研究公司,布洛克从小就跟着他去华尔街参会,参加上市公司会议时,父亲经常塞给他一份年报,让他自己计算利润。耳濡目染之下布洛克学会了如何进行证券分析。


自然而然地,布洛克在上大学时选择了金融,同时他又辅修了中文,随后从南加州大学商业管理本科毕业。毕业后他工作了几年,又重返芝加哥肯特法学院拿到法律博士学位。


有了金融、中文、法律三大技能傍身,2005年他便只身前往中国。他希望中国掘金梦能够一切顺利,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先后经历了律所打工、旅游、写作、出书、创业,并亏光了所有积蓄之后,他感慨在中国干实业实在太难了。任何生意只要有人做,就会在一夜之间遍布竞争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机会来了,他收到父亲一份上市公司调研需求,这家上市公司就是在美股上市的,河北企业“东方纸业”。布洛克不会想到,这个调研竟然会成为他事业的起点。


东方纸业2007年就在美国上市,2009年转到纽交所,随后的一个多月,股价达到13.58美金。当时,布洛克的父亲正准备将这家公司作为小上市公司推荐给基金公司。


布洛克在东方纸业蹲守,他预估起码将有100辆卡车在繁忙运输,毕竟他在调查的,是一家要募集490万美金扩充生产线的造纸厂。然而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发现只有一辆空卡车在转悠。


于是布洛克给父亲电话,表示这家公司一文不值,应该做空,可是父亲却对做空没什么兴趣。布洛克只好自己出马,为了把自己的调研费用赚回来,他又花了一段时间,把一份30页的做空报告发给了华尔街。


这份强烈建议卖空的报告,指出东方纸业夸大2008年的收入近27倍。随后不到一天半的交易时间里,东方纸业就下跌了55%。


在这段时间里,布洛克成立了自己的研究公司——Muddy Water Research(浑水研究)。随后,他回到美国并挖来几位合作伙伴,成立了自己的布洛克基金。布洛克基金的使命是“聚焦长短线结合的策略,侧重于发掘上市公司欺诈并做空”。


浑水此后平均每年做空3-4个公司,做空的手法非常熟练,做空前先向券商借入股票并卖出换钱,随后发布报告引发股价大跌,再低价买入股票还给券商获利。


“左手暴利,右手正义”,这些年来被浑水做空的公司,已经有了一串长长的名单,做空的公司共计34家,其中18家是中概公司。比如分众传媒、网秦、好未来等。浑水做空的其他公司遍布全球,发达国家也被他撩了个遍。


这些被做空的公司,无论是否实锤造假欺诈,多多少少股价总会受到影响。轻者股价暴跌重者退市破产。


然而浑水的做空也并不总是成功。一些被做空的公司仅仅出现股价短期震荡,之后又重回正轨并涨的更好。新东方就是被做空失败的典型代表。


2012年新东方公布了VIE股东结构调整,随后便受到了SEC针对VIE的调查,新东方在它的4季度业绩报告中,直接公布了接受SEC调查的事。结果公布SEC调查的当晚,新东方股票暴跌34%。


好戏还在后头,第二天浑水紧接着发布了做空报告,质疑新东方公司架构不稳定,特许经营权存在欺诈,导致新东方股票再次暴跌31%。


股票两天内跌去近70%,新东方的高管们彻夜无眠,但很快他们就组织反击。

1、高调宣布管理层回购公司股票

2、成立调查委员会对浑水报告结论逐一调查

3、向分析师和投资人召开电话会议,逐项解释不实指责


一顿操作猛如虎。很快,新东方的股价开始回涨,SEC对新东方的调查也表明没问题。此后的四年间股价数次翻倍。


在美国,专门针对中概的做空机构有20多家,浑水和香橼是他们中的代表,而他们的做空往往并不是举一人之力,做空的背后有着完整的产业链。


浑水这样的做空机构,在很多时候,只是在扮演马前卒的角色,对冲基金才是他们幕后的大佬。做空机构背后的资金,正是来自这类对冲基金。


典型的场景是,对冲基金作为一些公司曾经的股东,知道这些公司是有问题的,当初投资时赚一笔,现在做空再赚一笔。


比如前段时间做空瑞幸,浑水发布的就是由匿名方提供的做空报告。业内都知道,这实际是某湖资本的授意。某湖资本找调研公司写好报告,再把报告发给浑水等做空机构,同时鼓励更多机构一起卖空。


做空的产业链上还有最后一环,那就是出面负责集体诉讼索赔的律所。被空公司导致二级市场股东受损,而诉讼索赔一旦成功,律所就会分到高额的赔偿费用。


如此严密的做空产业链,往往会瞄向什么样的目标公司呢?


布洛克曾表示“如果一家公司利润、盈利能力或者销量好的不真实,业绩不受应有行业周期的影响,那么浑水可能将这些公司列入调查名单”。


从行业来看,以浑水为例,做空机构偏向于做空实体产业


比如快消、传媒、工业、教育等,而纯粹的互联网公司却较少涉及。这可能与布洛克早年的实业经验有关,且线下业务更便于实地调研。


顺着这样的思路去摸索,大家可以优先排查一下自己持仓中,业绩表现特别亮眼的传统公司,控制仓位避免被瞬间收割。


当然,市场上也总会有人乐于冒险,瑞幸被捶的当晚,不少人都在推土机前捡到了硬币。


2012年心灵导师李开复,曾经发文炮轰做空机构香橼,指责其名为打假实为造假,目的是从欺骗投资者中牟利。做空行为不能自我标榜道德,归根结底它是市场机制下的逐利行为,


但不可否认做空有一定的市场制衡功能。毕竟市场上浑水摸鱼的公司不少,他们忘了要在世界市场立足,凭的只能是真本事。


即便是曾经遭遇做空的俞敏洪也承认,“浑水公司的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就像这个社会要允许所有人说话一样”,但他同时也表示,“如果不分好坏都去攻击,没有漏洞制造漏洞攻击,那就实属不合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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