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萧说聊斋|此中滋味,谁能解得开

聊斋志异 048 聂小倩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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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 采 臣 , 浙 人 。 性 慷 爽 , 廉 隅 自 重 (注释1) 。 每 对 人 言 : “ 生 平 无 二 色 (注释2) 。 ” 适 赴 金 华 (注释3) , 至 北 郭 , 解 装 兰 若 。 寺 中 殿 塔 壮 丽 ; 然 蓬 蒿 没 人 (注释4) , 似 绝 行 踪 。 东 西 僧 舍 , 双 扉 虚 掩 ; 惟 南 一 小 舍 , 扃 键 如 新 。 又 顾 殿 东 隅 , 修 竹 拱 把 (注释5) ; 阶 下 有 巨 池 , 野 藕 已 花 。 意 甚 乐 其 幽 杳 (注释6) 。 会 学 使 案 临 (注释7) , 城 含 价 昂 , 思 便 留 止 , 遂 散 步 以 待 僧 归 。 日 暮 , 有 士 人 来 , 启 南 扉 。 宁 趋 为 礼 , 且 告 以 意 。 士 人 曰 : “ 此 间 无 房 主 , 仆 亦 侨 居 。 能 甘 荒 落 , 旦 晚 惠 教 , 幸 甚 。 ” 宁 喜 , 藉 藁 代 床 , 支 板 作 几 , 为 久 客 计 。 是 夜 , 月 明 高 洁 , 清 光 似 水 , 二 人 促 膝 殿 廊 (注释8) , 各 展 姓 字 (注释9) 。 士 人 自 言 : “ 燕 姓 , 字 赤 霞 。 ” 宁 疑 为 赴 试 诸 生 , 而 听 其 音 声 , 殊 不 类 浙 。 诘 之 , 自 言 : “ 秦 人 (注释10) 。 ” 语 甚 朴 诚 。 既 而 相 对 词 竭 , 遂 拱 别 归 寝 。
 宁 以 新 居 , 久 不 成 寐 。 闻 舍 北 喁 喁 (注释11) , 如 有 家 口 。 起 伏 北 壁 石 窗 下 , 微 窥 之 。 见 短 墙 外 一 小 院 落 , 有 妇 可 四 十 余 ; 又 一 媪 衣 绯 (注释12) , 插 蓬 沓 (注释13) , 鲐 背 尤 钟 (注释14) , 偶 语 月 下 (注释15) 。 妇 曰 : “ 小 倩 何 久 不 来 ? ” 媪 曰 : “ 殆 好 至 矣 。 ” 妇 曰 : “ 将 无 向 姥 姥 有 怨 言 否 ? ” 曰 : “ 不 闻 , 但 意 似 蹙 蹙 (注释16) 。 ” 妇 曰 : “ 婢 子 不 宜 好 相 识 。 ” 言 未 己 , 有 一 十 七 八 女 子 来 , 仿 佛 艳 绝 。 媪 笑 曰 : “ 背 地 不 言 人 (注释17) , 我 两 个 正 谈 道 , 小 妖 婢 悄 来 无 迹 响 。 幸 不 訾 着 短 处 。 ” 又 曰 : “ 小 娘 子 端 好 是 画 中 人 , 遮 莫 老 身 是 男 子 (注释18) , 也 被 摄 魂 去 。 ” 女 曰 : “ 姥 姥 不 相 誉 , 更 阿 谁 道 好 ? ” 妇 人 女 子 又 不 知 何 言 。 宁 意 其 邻 人 眷 口 , 寝 不 复 听 。 又 许 时 , 始 寂 无 声 。 方 将 睡 去 , 觉 有 人 至 寝 所 。 急 起 审 顾 , 则 北 院 女 子 也 。 惊 问 之 。 女 笑 曰 : “ 月 夜 不 寐 , 愿 修 燕 好 (注释19) 。 ” 宁 正 容 曰 : “ 卿 防 物 议 , 我 畏 人 言 ; 略 一 失 足 , 廉 耻 道 丧 。 ” 女 云 : “ 夜 无 知 者 。 ” 宁 又 咄 之 。 女 逡 巡 若 复 有 词 。 宁 叱 : “ 速 去 ! 不 然 , 当 呼 南 舍 生 知 。 ” 女 惧 , 乃 退 。 至 户 外 复 返 , 以 黄 金 一 锭 置 褥 上 。 宁 掇 掷 庭 墀 , 曰 : “ 非 义 之 物 , 污 吾 囊 橐 ! ” 女 惭 , 出 , 拾 金 自 言 曰 : “ 此 汉 当 是 铁 石 。 ”
 诘 旦 , 有 兰 溪 生 携 一 仆 来 候 试 , 寓 于 东 厢 , 至 夜 暴 亡 。 足 心 有 小 孔 , 如 锥 刺 者 , 细 细 有 血 出 。 俱 莫 知 故 。 经 宿 , 仆 一 死 (注释20) , 症 亦 如 之 。 向 晚 , 燕 生 归 , 宁 质 之 (注释21) , 燕 以 为 魅 。 宁 素 抗 直 (注释22) , 颇 不 在 意 。 宵 分 , 女 子 复 至 , 谓 宁 曰 : “ 妾 阅 人 多 矣 , 未 有 刚 肠 如 君 者 。 君 诚 圣 贤 , 妾 不 敢 欺 。 小 倩 (注释23) , 姓 聂 氏 , 十 八 夭 殂 , 葬 寺 侧 , 辄 被 妖 物 威 胁 , 历 役 贱 务 ; 颜 向 人 , 实 非 所 乐 。 今 寺 中 无 可 杀 者 , 恐 当 以 夜 叉 来 (注释24) 。 ” 宁 骇 求 计 。 女 曰 : “ 与 燕 生 同 室 可 免 。 ” 问 : “ 何 不 惑 燕 生 ? ” 曰 : “ 彼 奇 人 也 , 不 敢 近 。 ” 问 : “ 迷 人 若 何 ? ” 曰 : “ 狎 昵 我 者 , 隐 以 锥 刺 其 足 , 彼 即 茫 若 迷 , 因 摄 血 以 供 妖 饮 ; 又 或 以 金 , 非 金 也 , 乃 罗 刹 鬼 骨 (注释25) , 留 之 能 截 取 人 心 肝 : 二 者 , 凡 以 投 时 好 耳 。 ” 宁 感 谢 。 问 戒 备 之 期 , 答 以 明 宵 。 临 别 泣 曰 : “ 妾 堕 玄 海 (注释26) , 求 岸 不 得 。 郎 君 义 气 干 云 (注释27) , 必 能 拔 生 救 苦 。 倘 肯 囊 妾 朽 骨 , 归 葬 安 宅 (注释28) , 不 啻 再 造 。 ” 宁 毅 然 诺 之 。 因 问 葬 处 , 曰 : “ 但 记 取 白 杨 之 上 , 有 乌 巢 者 是 也 。 ” 言 已 出 门 , 纷 然 而 灭 。
 明 日 , 恐 燕 他 出 , 早 诣 邀 致 。 辰 后 具 酒 馔 , 留 意 察 燕 。 既 约 同 宿 , 辞 以 性 癖 耽 寂 (注释29) 。 宁 不 听 , 强 携 卧 具 来 。 燕 不 得 已 , 移 榻 从 之 , 嘱 曰 : “ 仆 知 足 下 丈 夫 , 倾 风 良 切 (注释30) 。 要 有 微 衷 , 难 以 遽 白 。 幸 勿 翻 窥 箧 , 违 之 两 俱 不 利 。 ” 宁 谨 受 教 。 既 而 各 寝 , 燕 以 箱 筐 置 窗 上 , 就 枕 移 时 , 如 雷 吼 。 宁 不 能 寐 。 近 一 更 许 , 窗 外 隐 隐 有 人 影 。 俄 而 近 窗 来 窥 , 目 光 闪 (注释31) 。 宁 惧 , 方 欲 呼 燕 , 忽 有 物 裂 箧 而 出 , 耀 若 匹 练 , 触 折 窗 上 石 , 飙 然 一 射 , 即 遽 敛 入 , 宛 如 电 灭 。 燕 觉 而 起 , 宁 伪 睡 以 觇 之 。 燕 捧 箧 检 征 (注释32) , 取 一 物 , 对 月 嗅 视 , 白 光 晶 莹 , 长 可 二 寸 , 径 韭 叶 许 (注释33) 。 已 而 数 重 包 固 , 仍 置 破 箧 中 。 自 语 曰 :
“ 何 物 老 魅 , 直 尔 大 胆 , 致 坏 箧 子 。 ” 遂 复 卧 。 宁 大 奇 之 , 因 起 问 之 , 且 以 所 见 告 。 燕 曰 : “ 既 相 知 爱 , 何 敢 深 隐 。 我 , 剑 客 也 。 若 非 石 , 妖 当 立 毙 ; 虽 然 , 亦 伤 。 ” 问 : “ 所 缄 何 物 ? ” 日 : “ 剑 也 。 适 嗅 之 , 有 妖 气 。 ” 宁 欲 观 之 。 慨 出 相 示 , 荧 荧 然 一 小 剑 也 。 于 是 益 厚 重 燕 。 明 日 , 视 窗 外 , 有 血 迹 。 遂 出 寺 北 , 见 荒 坟 累 累 , 果 有 白 杨 , 乌 巢 其 颠 。 迨 营 谋 既 就 , 趣 装 欲 归 。 燕 生 设 祖 帐 (注释34) , 情 义 殷 渥 (注释35) 。 以 破 革 囊 赠 宁 , 曰 : “ 此 剑 袋 也 。 宝 藏 可 远 魑 魅 。 ” 宁 欲 从 授 其 术 。 曰 : “ 如 君 信 义 刚 直 , 可 以 为 此 。 然 君 犹 富 贵 中 人 , 非 此 道 中 人 也 。 ” 宁 乃 托 有 妹 葬 此 , 发 掘 女 骨 , 敛 以 衣 多 , 赁 舟 而 归 。
 宁 斋 临 野 , 因 营 坟 葬 诸 斋 外 。 祭 而 祝 曰 : “ 怜 卿 孤 魂 , 葬 近 蜗 居 , 歌 哭 相 闻 , 庶 不 见 陵 子 雄 鬼 (注释36) 。 一 瓯 浆 水 饮 , 殊 不 清 旨 , 幸 不 为 嫌 ! ” 祝 毕 而 返 。 后 有 人 呼 曰 : “ 缓 待 同 行 ! ” 回 顾 , 则 小 倩 也 , 欢 喜 谢 曰 : “ 君 信 义 , 十 死 不 足 以 报 。 请 从 归 , 拜 识 姑 嫜 (注释37) , 媵 御 无 悔 (注释38) 。 ” 审 谛 之 , 肌 映 流 霞 , 足 翘 细 笋 , 白 昼 端 相 , 娇 艳 尤 绝 。 遂 与 俱 至 斋 中 。 嘱 坐 少 待 , 先 人 白 母 。 母 愕 然 。 时 宁 妻 久 病 , 母 戒 勿 言 , 恐 所 骇 惊 。 言 次 , 女 已 翩 然 入 , 拜 伏 地 下 。 宁 曰 : “ 此 小 倩 也 。 ” 母 惊 顾 不 遑 。 女 谓 母 曰 : “ 儿 飘 然 一 身 , 远 父 母 兄 弟 。 蒙 公 子 露 覆 (注释39) , 泽 被 发 肤 (注释40) , 愿 执 箕 帚 , 以 报 高 义 。 ” 母 见 其 绰 约 可 爱 (注释41) , 始 敢 与 言 , 曰 : “ 小 娘 子 惠 顾 吾 儿 , 老 身 喜 不 可 已 。 但 生 平 止 此 儿 , 用 承 祧 绪 (注释42) , 不 敢 令 有 鬼 偶 。 ” 女 曰 : “ 儿 实 无 二 心 。 泉 下 人 , 既 不 见 信 于 老 母 , 请 以 兄 事 , 依 高 堂 , 奉 晨 昏 (注释43) , 如 何 ? ” 母 怜 其 诚 , 允 之 。 即 欲 拜 嫂 。 母 辞 以 疾 , 乃 止 。 女 即 入 厨 下 , 代 母 尸 饔 (注释44) 。 入 房 穿 榻 , 似 熟 居 者 。 日 暮 , 母 畏 惧 之 , 辞 使 归 寝 , 不 为 设 床 褥 。 女 窥 知 母 意 , 即 竟 去 。 过 斋 欲 入 , 却 退 , 徘 徊 户 外 , 似 有 所 惧 。 生 呼 之 。 女 曰 : “ 室 有 剑 气 畏 人 。 向 道 途 中 不 奉 见 者 , 良 以 此 故 。 ” 宁 悟 为 革 囊 , 取 悬 他 室 。 女 乃 入 , 就 烛 下 坐 。 移 时 , 殊 不 一 语 。 久 之 , 问 : “ 夜 读 否 ? 妾 少 诵 《 楞 严 经 》 (注释45) , 今 强 半 遗 忘 。 浼 求 一 卷 , 夜 暇 , 就 兄 正 之 。 ” 宁 诺 。 又 坐 , 默 然 , 二 更 向 尽 , 不 言 去 。 宁 促 之 。 愀 然 曰 : “ 异 域 孤 魂 , 殊 怯 荒 墓 。 ” 宁 曰 : “ 斋 中 别 无 床 寝 , 且 兄 妹 亦 宜 远 嫌 。 ” 女 起 , 眉 颦 蹙 而 欲 啼 (注释46) , 足 而 懒 步 (注释47) , 从 容 出 门 , 涉 阶 而 没 。 宁 窃 怜 之 , 欲 留 宿 别 榻 , 又 惧 母 嗔 。 女 朝 旦 朝 母 , 捧 沃 盥 (注释48) , 下 堂 操 作 , 无 不 曲 承 母 志 。 黄 昏 告 退 , 辄 过 斋 头 , 就 烛 诵 经 。 觉 宁 将 寝 , 始 惨 然 去 。
 先 是 , 宁 妻 病 废 , 母 劬 不 可 堪 ; 自 得 女 , 逸 甚 , 心 德 之 。 日 惭 稔 , 亲 爱 如 己 出 , 竟 忘 其 为 鬼 ; 不 忍 晚 令 去 , 留 与 同 卧 起 。 女 初 来 未 尝 食 饮 , 半 年 渐 啜 稀 (注释49) 。 母 子 皆 溺 爱 之 , 讳 言 其 鬼 , 人 亦 不 之 辨 也 。 无 何 , 宁 妻 亡 。 母 隐 有 纳 女 意 , 然 恐 于 子 不 利 。 女 微 窥 之 , 乘 间 告 母 曰 : “ 居 年 余 , 当 知 儿 肝 隔 。 为 不 欲 祸 行 人 , 故 从 郎 君 来 。 区 区 无 他 意 (注释50) , 止 以 公 子 光 明 磊 落 , 为 天 人 所 钦 瞩 (注释51) , 实 欲 依 赞 三 数 年 , 借 博 封 诰 (注释52) , 以 光 泉 壤 。 ” 母 亦 知 无 恶 , 但 惧 不 能 延 宗 嗣 。 女 曰 : “ 子 女 惟 天 所 授 。 郎 君 注 福 籍 (注释53) , 有 亢 宗 子 三 (注释54) , 不 以 鬼 妻 而 遂 夺 也 。 ” 母 信 之 , 与 子 议 。 宁 喜 , 因 列 筵 告 戚 党 。 或 请 觌 新 妇 , 女 慨 然 华 妆 出 , 一 堂 尽 眙 (注释55) , 反 不 疑 其 鬼 , 疑 为 仙 。 由 是 五 党 诸 内 眷 (注释56) , 咸 执 蛰 以 贺 , 争 拜 识 之 。 女 善 画 兰 梅 , 辄 以 尺 幅 酬 答 , 得 者 藏 什 袭 (注释57) , 以 为 荣 。
 一 日 , 俯 颈 窗 前 , 怕 怅 若 失 (注释58) 。 忽 问 : “ 革 囊 何 在 ? ” 曰 : “ 以 卿 畏 之 , 故 缄 置 他 所 。 ” 曰 : “ 妾 受 生 气 已 久 , 当 不 复 畏 , 宜 取 挂 床 头 。 ” 宁 诘 其 意 , 曰 : “ 三 日 来 , 心 怔 忡 无 停 息 (注释59) , 意 金 华 妖 物 , 恨 妾 远 遁 , 恐 旦 晚 寻 及 也 。 ” 宁 果 携 革 囊 来 。 女 反 复 审 视 , 曰 : “ 此 剑 仙 将 盛 人 头 者 也 。 敝 败 至 此 , 不 知 杀 人 几 何 许 ! 妾 今 日 视 之 , 肌 犹 粟 (注释60) 。 ” 乃 悬 之 。 次 日 , 又 命 移 悬 户 上 。 夜 对 烛 坐 , 约 宁 勿 寝 。 有 一 物 , 如 飞 鸟 堕 。 女 惊 匿 夹 幕 间 (注释61) 。 宁 视 之 , 物 如 夜 叉 状 , 电 目 血 舌 , 闪 攫 拿 而 前 。 至 门 却 步 ; 逡 巡 久 之 , 渐 近 革 囊 , 以 爪 摘 取 , 似 将 抓 裂 。 囊 忽 格 然 一 响 , 大 可 合 篑 (注释62) ; 恍 惚 有 鬼 物 , 突 出 半 身 , 揪 夜 叉 入 , 声 遂 寂 然 , 囊 亦 顿 缩 如 故 。 宁 骇 诧 。 女 亦 出 , 大 喜 曰 :
“ 无 恙 矣 ! ” 共 视 囊 中 , 清 水 数 斗 而 已 。 后 数 年 , 宁 果 登 进 士 。 女 举 一 男 。 纳 妾 后 , 又 各 生 一 男 , 皆 仕 进 有 声 (注释63) 。
注释:

 2  廉 隅 : 梭 角 , 喻 品 行 端 方 。 《 礼 记 • 儒 行 》 : “ 近 文 章 , 砥 厉 廉 隅 。 ”
 3  无 二 色 : 旧 指 男 子 不 娶 妾 , 无 外 遇 。 色 , 女 色 。
 4  金 华 : 府 名 , 府 治 在 今 浙 江 省 金 华 县 。
 5  没 ( m ò 末 ) : 遮 蔽 ; 淹 没 。
 6  拱 把 : 一 手 满 握 。
 7  幽 杳 ( y ā o 咬 ) : 清 幽 静 寂 。
 8  学 使 案 临 : 学 使 , 督 学 使 者 , 即 提 督 学 政 , 简 称 学 政 , 为 封 建 时 代 中 央 政 府 派 住 各 省 督 察 学 政 的 长 官 。 科 举 时 代 , 各 省 学 使 在 三 年 任 期 内 , 依 次 巡 行 所 辖 各 府 考 试 生 员 , 称 “ 案 临 ” 。
 9  促 膝 : 古 人 席 地 而 坐 , 或 据 榻 相 近 时 坐 , 膝 部 相 挨 , 因 称 促 膝 。
 10  姓 字 : 犹 言 姓 名 。 字 , 表 字 , 正 名 以 外 的 别 名 。
 11  秦 : 古 秦 国 之 地 , 春 秋 时 奄 有 今 陕 西 省 之 地 , 故 习 称 陕 西 为 秦 。
 12  喁 喁 ( y ú y ú 余 余 ) : 低 语 声 。
 13  衣 绯 ( y è f ē i 夜 非 ) : 穿 件 退 了 色 的 红 衣 。 衣 , 穿 。 , 变 色 、 退 色 。 绯 , 红 绸 。
 14  插 蓬 沓 : 簪 插 着 大 银 栉 。 蓬 沓 , 古 时 越 地 妇 女 的 头 饰 。 苏 轼 《 於 潜 令 刁 同 年 野 翁 亭 》 诗 自 注 : “ 於 潜 妇 女 皆 插 大 银 栉 , 长 尺 许 , 谓 之 蓬 沓 。 ” 於 潜 , 旧 县 名 , 其 地 在 今 浙 江 杭 州 西 。
 15  鲐 ( t á i 台 ) 背 : 也 作 “ 台 背 ” , 驼 背 。 龙 钟 : 行 动 不 灵 ; 形 容 老 态 。
 16  偶 语 : 相 对 私 语 ; 对 谈 。
 17  蹙 蹙 , 忧 愁 : 不 舒 畅 。
 18  背 地 : 据 青 柯 亭 刻 本 , 稿 本 及 诸 抄 本 均 作 “ 齐 地 ” 。
 19  遮 莫 : 假 如 。
 20  修 燕 好 : 结 为 夫 妇 。 燕 好 , 亲 好 , 指 夫 妇 闺 房 之 乐 。
 21  仆 一 死 : 三 会 本 《 校 》 : “ 疑 作 仆 亦 死 。 ”
 22  质 : 询 问 。
 23  抗 直 : 刚 直 。 抗 , 同 “ 亢 ” 。
 24  小 倩 : 此 据 铸 雪 斋 抄 本 , 原 无 “ 小 ” 字 。
 25  夜 叉 : 梵 语 , 义 为 凶 暴 丑 恶 。 佛 经 中 的 一 种 恶 鬼 。
 26  罗 刹 : 梵 语 音 译 。 佛 教 故 事 中 食 人 血 肉 的 恶 鬼 。 慧 琳 《 一 切 经 音 义 》 : “ 罗 刹 此 云 恶 鬼 , 食 人 血 肉 , 或 飞 空 或 地 行 , 捷 疾 可 畏 也 。 ”
 27  玄 海 : 佛 家 语 , 指 苦 海 。
 28  于 云 : 冲 天 。
 29  安 宅 : 安 定 的 居 处 。 《 诗 • 小 雅 • 鸿 雁 》 , “ 虽 则 劬 劳 , 其 究 安 宅 。 ” 这 里 指 安 静 的 葬 地 , 即 墓 穴 。
 30  耽 寂 : 极 爱 静 寂 。
 31  倾 风 : 仰 慕 、 倾 倒 。
 32  ( s h ǎ n 闪 ) 闪 : 闪 烁 。
 33  征 : 迹 象 。
 34  径 韭 叶 许 : 宽 约 一 韭 菜 叶 。 径 , 宽 。
 35  祖 帐 : 为 出 行 者 饯 别 所 设 的 帐 幕 , 引 申 为 饯 行 送 别 。 祖 , 祭 名 , 出 行 以 前 , 祭 祀 路 神 。
 36  殷 渥 : 情 谊 恳 切 深 厚 。
 37  雄 鬼 : 强 暴 之 鬼 。
 38  姑 嫜 ( z h ā n g 章 ) : 丈 夫 的 母 亲 和 父 亲 , 俗 称 公 婆 。
 39  媵 ( y ì n g 映 ) 御 : 以 婢 妾 对 待 。 媵 , 泛 指 婢 妾 。
 40  露 覆 : 亦 作 “ 覆 露 ” , 喻 润 思 泽 。 《 国 语 • 晋 语 》 : “ 是 先 主 覆 露 子 也 。 ”
 41  泽 被 发 肤 : 恩 译 施 于 我 身 。 被 , 覆 盖 。 《 孝 经 》 : “ 身 体 发 肤 , 受 之 父 母 。 ” 发 肤 , 指 全 身
 42  绰 约 : 也 作 “ 约 ” 。 温 柔 秀 美 。
 43  承 祧 ( t i ā o 佻 ) 绪 : 传 宗 接 代 。 祧 绪 , 祖 宗 馀 绪 。 祧 , 祖 庙 。
 44  奉 晨 昏 : 指 对 父 母 的 侍 奉 。 《 礼 记 • 曲 礼 上 》 : “ 冬 温 而 夏 清 , 昏 定 而 晨 省 。 ”
 45  尸 饔 ( y ō n g 拥 ) : 料 理 饮 食 。 《 诗 • 小 雅 • 祈 父 》 : “ 胡 转 予 于 恤 , 有 母 之 尸 饔 。 ” 尸 , 主 持 。 饔 , 熟 食 。
 46  《 楞 ( l é n g 棱 ) 严 经 》 : 佛 经 名 , 全 称 为 《 大 佛 顶 如 来 密 因 修 证 了 义 诸 菩 萨 万 行 首 楞 严 经 》 。
 47  眉 颦 蹙 : 底 本 无 “ 眉 ” 字 , 据 二 十 四 卷 抄 本 补 。
 48  ( k u ā n g y ā n g 狂 央 ) : 同 “ ” , 惶 急 胆 怯 。
 49  捧 ( y í 夷 ) 沃 盥 : 侍 奉 盥 洗 。 , 古 盥 器 , 用 以 盛 水 。 沃 盥 , 浇 洗 。
 50  ( y ì 意 ) : 同 “ ” , 稀 粥 汤 。
 51  区 区 : 自 称 的 谦 词 。
 52  钦 瞩 : 钦 敬 重 视 。
 53  封 诰 : 明 、 清 制 度 , 一 至 五 品 官 员 , 皇 帝 投 予 诰 命 , 称 为 “ 封 诰 ” 。 这 里 指 因 丈 夫 得 宫 , 妻 子 受 封 。
 54  注 幅 籍 : 意 谓 命 中 注 定 有 福 。 注 , 载 入 。 福 籍 , 迷 信 传 说 的 记 载 人 间 福 禄 的 簿 籍 。
 55  亢 宗 子 : 旧 时 称 人 子 能 扩 展 宗 族 地 位 者 为 亢 宗 之 子 。 亢 宗 , 庇 护 宗 族 , 光 宗 耀 祖 。
 56  胎 ( c h ì 赤 ) : 瞪 目 直 视 , 形 容 惊 诧 。
 57  五 党 : 不 详 。 疑 为 “ 五 宗 ” , 指 五 服 内 的 亲 族 。
 58  什 袭 : 珍 藏 。 语 本 《 艺 文 类 聚 》 六 《 阚 子 》 。
 59  招 ( c h ā o 抄 ) 怅 若 失 : 感 伤 失 意 之 状 。 宋 玉 《 高 唐 赋 》 : “ 悠 悠 忽 忽 , 怊 怅 自 失 。 ”
 60  怔 忡 ( z h ē n g — c h ō n g 争 冲 ) : 心 悸 ; 恐 惧 不 安 。
 61  粟 : 因 恐 惧 , 起 了 鸡 皮 疙 瘩 。 粟 , 皮 肤 上 起 栗 粒 样 的 疙 瘩 。
 62  夹 幕 : 帷 幕 。
 63  大 可 合 篑 ( k u ì 愧 ) : 约 有 两 个 竹 筐 合 起 来 那 么 大 。 篑 , 盛 土 的 竹 器 。
 64  有 声 : 有 政 声 , 指 为 官 声 誉 很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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