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纪明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人已全来齐了。他看了看表，心里还是有些高兴。 平时局里开个会，总是锣齐鼓不齐的，今天到得很齐。 可能是大家知道今天的会有点不同寻常，谁也不想错过这么一个了解重要信息的机会。
宋纪明看看身边坐着一直抽闷烟的范守业，宣布开会。 他先抬头扫了一下四周，却没有马上说话。 这是他主持会议的习惯，每次重要的会议，宋纪明都是先从心理上给每个与会者造成一种震撼，使他们在心理和精神上都有一种压力后，才和盘托出自己的意图。
“同志们，最近南江发生的系列大案至今没破，我想在座的都能感觉到压力的滋味，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盯着我们！现在我先撇开案子开这个会，我想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撇开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早日揭开这些谜团！”宋纪明说到这儿沉吟了一下，说：“今天会议的中心议题就是两个字———”宋纪明说到这里又停顿了一下，用目光将每个人都扫了一遍，才说：“整顿！ ”接下来，他以整顿为主线强调了三点：一是要继续贯彻落实上级指示精神，继续抓好南江公安民警大练兵工作；二是深刻分析南江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工作所面临的新形势新任务后，明确提出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公安工作的要求，特别强调要切实提高维护城市安全的能力，切实提高驾驭社会治安局势的能力，切实提高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切实提高为南江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能力；三是作为公安机关要坚持贯彻从严治警的方针，严格教育、严格管理、严格训练、严格纪律，而不能和犯罪分子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
宋纪明语气低缓而不失威严，冷峻却透出震撼。会议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思索着，但目光却都盯着他不敢走神，在讲话接近尾声时，宋纪明表情严肃地说：“为了切实搞好这次整顿， 我想首先从我们公安队伍内部开刀，那么从哪儿开啊？ ”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宋纪明用笔敲了敲桌子说：“我想就从那些有损我们人民警察光辉形象的人和事入手！ ”说到这儿，他问南湖区分局局长邵志平：“你们东城派出所对民警胡庆元的处理意见上报了吗？ ”
邵志平抬头看了看范守业，又看了看宋纪明，小声地说：“我们分局正在研究，研究好了马上往上报。 ”
宋纪明一脸的不高兴：“你们打算拖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到弄出更大的乱子再上报啊？”他叹息一声，“其实，处理他是为了挽救他，不敲打他一下，他不会有警醒的。 我知道你们是碍于情面，怎么？ 那胡庆元是老虎的屁股吗？好啊，你们不敢摸，那就让我做这个恶人吧！ ”邵志平面带难色，解释道：“不是我们不处理他，我们是站在理解的角度
上考虑的，作为领导我们要理解下属！ ”宋纪明一怔，他心里清楚邵是范守业一手培养出来的分局局长，不是他的纵容，胡庆元不可能这样肆无忌惮。 便问：“你们理解下属？ 怎么个理解法，说说看！ 我今天倒是想听听你们怎样为他开脱的？ ”
邵志平一时语塞，范守业有些恼怒地想插话，宋纪明装作没看见似的抢先开了口：“志平同志，我们是共产党员，是人民的警察，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这些，最近中央也一直强调要狠抓公安队伍建设。值得一提的是，新闻媒体发挥其特有的干预功能，对司法腐败具体事件的频频曝光，使司法腐败昭然天下，以此唤起公民法律与维权意识的觉醒。大家还记得几年前，河南一公安局长张金柱酒后驾车撞人后扬长而去，结果有人为之开脱。在新闻界的干预下，
张金柱被判极刑。临刑前，张金柱留下一句话很耐人寻味，他说他是栽在记者手里了！ 在他的眼里，法律不在话下，要他命的似乎不是本人的罪大恶极，而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文墨书生，可见法律在我们这些执法者心中的位置。 这件事几年前在河南有，可今天在我们南江就没有吗？好像就在几个月前吧，咱们南江天龙国际商贸城老总的一个司机开车撞伤了人，竟然无事一般去做异性按摩，还在按摩床上蛮横地对交警说，叫你们局长来见我！ 简直是无法无天啊！ ”宋纪明说到这儿气愤地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桌子，“今天，我要你们南湖分
局处理胡庆元，可能有人会说，是我宋纪明跟他过不去，而胡庆元呢，一定会认定是‘栽’在我宋纪明的手上。 好啊，那我现在就在这儿打开窗户说亮话了，这个恶人我是做定了！ 就是我跟他过不去了！ ”

一杯又一杯，黄露露及几个小姐和池怀国、范守业、洪强一样早已是酒酣耳热、醉眼蒙眬了。

黄露露的手开始不规矩起来，一只手从池怀国的肩头移到了他的下身，笑嘻嘻地说：“哥哥呀，我们先跳个舞，然后我陪你好好玩玩！ ”

池怀国推开了她的手，她却抓住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脯上，池怀国的手感觉到了热乎乎的酥软，他身边的另一个小姐越来越显得放荡不羁，趁给他倒酒的工夫有意将露了一半的胸脯贴在了他的脸上，池怀国显得既紧张又尴尬。而洪强则显得更是狼狈不堪，他被两个小姐围攻得没有任何招架之功了。

范守业见状借机出去回避了。池怀国见黄露露纠缠住自己不放，只好说：“小妹妹的舞跳得如何呀，你先给我表演一下？ ”

黄露露娇滴滴地卖弄万种风情，说：“好呀，我们一起跳，你就知道啦。 ”

池怀国想给洪强打圆场，说：“你先和我的朋友跳，我们等会再跳。 ”

黄露露高兴地让小姐换了劲爆的舞曲，起身不由分说就拉起了洪强把他卷入舞池。

当范守业走进来时，另一个小姐拉住他也疯狂扭动了腰肢。池怀国身边只有一个小姐了，边上两个小姐像喝得太多了，在那儿嘻嘻哈哈地胡言乱语。

池怀国身边那个小姐也喝多了，池怀国问她：“小姐，你叫什么？你是哪儿的呀？ ”

小姐并没有回答，却语无伦次地问：“我……我们这儿规矩……你知道吗？ ”

池怀国摇摇头，“不知道，什么规矩啊？ ”

小姐干脆地说：“不……不能……问年龄、姓名……和哪儿？懂吗，规……规矩你……你懂吗？ ”

池怀国也假装有点醉了，问：“为什么？ 你们怕警察是吧？ ”

小姐一听，竟然嘻嘻哈哈地笑了：“你这人真逗，警察？ 警察有什么怕的，警察不都……都也是长鸟的男人吗，他们也喜欢女人，他们也是需要女人的爱抚，我敢保……保证，男人都想玩女人，玩……玩越多越好。你不喜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这么说的……男人在结婚前觉得适合自己的人很……很少，而在结婚后觉得适合自……自己的女人很多。 ”说着，手中的杯子碰了一下池怀国的杯子，“老板是不是看……看上我啦， 你叫我小敏好了， 现在要……要吗？ 那……咱们到里面去。 ”

池怀国没有回答，自称叫小敏的小姐笑了，“你是……不是男人？ 你……你鸟儿硬不了吧？！来……来，让我给你摸摸……实……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给你吹……吹起来……好……好爽的！ ”说着，手就伸了过来，池怀国抓她的手，小声地问：“你不怕警察抓你们吗？ ”

小敏又笑了，笑声越发显得放荡不羁，“你这人真……真会开……开玩笑……警察抓……抓我们？ 你看看那个人是谁？ ”说着，手指着正在跳舞的范守业，“那是我……我们的姐……姐夫，抓我们？ 就他……吓他妈的谁啊！ ”

池怀国一怔，问：“他怎么是你姐夫呀，他不是市公安局副局长吗？ ”

小敏得意地说：“是呀，可……他经常来……来泡我们露露姐。 他……他要抓我们……还得……看……看我姐姐的脸色呢！ ”

听了小敏这番话，池怀国忍不住看了看正在激情狂舞的黄露露，他再次仔细打量了她：个头适中，但身体饱满结实，胸脯前冲，臀部后翘，性情活泼奔放，一看就是一个生命力极其旺盛的女人。池怀国的头脑是彻底地清醒了，那位叫小敏的小姐说的一切让他心头不禁为之一震，他怎么也没有想象到范守业会堕落到如此地步，竟然和这些女人同流合污，一个公安局长和一群“三陪女”，这对一个人民警察是多么大的讽刺，这是公安队伍里的一大耻辱啊！

池怀国感受到了心灵深处有一种强烈的震颤，这种感觉让他窒息，他感觉到脑袋一片空白———当这种天大的讽刺公布于天下，世人如何看待我们人民警察，人民如何能再信任我们警察啊！

一曲终止，当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时，池怀国那颗刚刚激烈震颤不能自已的心倒一下子平静了下来，他对黄露露说：“还是换柴科夫斯基的曲子吧。 ”柴科夫斯基沉重的叹息再一次充满了整个包厢。柴科夫斯基的音乐力量是奇妙的，包厢里一颗颗骚动不安的心重新归于平寂。当最后一个音符像漩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池怀国站起身来，怅怅地说：“洪强，咱俩都尽兴了，也玩累了，得回去休息，明儿一大早还得回银都，就到这儿吧！ ”说罢，拉着洪强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

范守业和黄露露还没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池怀国的举动太突然、太干脆了，突然和干脆得让他们始料不及，让他们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池怀国勉强地端起杯子放到嘴边，黄露露一把握住池怀国的手，硬是给他灌下了肚。他差点呛住了，黄露露用纤细的小手在他胸前轻轻拍打了几下，弄得池怀国心里热腾腾的。禁不住地感慨道：“酒，能够改善血液循环，兴奋精神，消除疲劳，排忧解愁，缓解内心压力。领导敬酒，不喝不识抬举；朋友端酒，不喝不给面子；同事劝酒，不喝就是不上路子。如此这般，贪杯无度，会麻痹人的神经，行为失控，以致酗酒闹事，失德违法，还会损坏身体，遗患家庭，可以说是贻害无穷哪！ ”

黄露露故作惊讶叹道：“哥哥的肚子里这么多酒文化，真让小妹妹长了见识，还有吗？ 都说出来，妹妹我好好跟哥哥学一手。 ”

池怀国像仍然陶醉于他的酒文化，呵呵一笑，说“这真要说酒文化，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    范守业在一边插话：“小黄，你不知道吧，你的这位大哥可是才华横溢之人，文武之道，三教九流真是无所不知呀。 ”

池怀国笑了笑，说：“小范你也别拍我马屁，也别抬举我，今儿喝了你们这么好的酒，难得这么高兴，就想起这些酒文化来。说真的，这酒真乃神物，是遥远先民的伟大创造，是上帝赐予人间的魔水啊！咱们中国是酒国，老祖宗的一壶酒，从刻满甲骨文的龟背上流下来，从发黄的诗经上流下来，从无数古老的典籍中流下来，融着浓浓的情感，摆上了婚嫁的喜宴，濡湿了欢聚的眼眶，镀亮了征战的剑刀。 无论你春风得意，或愁肠九转，还是悲欢离合，总是与酒相伴；缙绅闾里，将军战士，诗人墨客，樵夫渔妇，莫不参与。 节日里，觥筹交错；盛宴上，举杯连连。 喜事来临，只听一声：‘拿酒来’！ 是啊，这酒连缀了一部中国民俗大全呀。这酒里更有历史风云，有儿女情长，有慷慨悲歌，有金戈铁马。这酒呀，使人类平淡的生活多了几分滋味哟！只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这洋酒的文化不好懂，也一直捉摸不透，这么一点酒，要几千、上万，真是搞不懂啊！”

池怀国正在品着酒，感叹酒文化的时候，另一个小姐早让洪强连喝了几大杯。池怀国再端酒杯时，两瓶马爹利顷刻间被喝得精光。

这次没等黄露露开口，服务小姐又拿来了两瓶极品马爹利。池怀国心里暗自一惊：这就是说一万多块人民币转眼就消费了，而此时仅仅是开始。原本酒量不大的他有些醉眼蒙眬了，摆摆手说：“不喝了，不喝了。这洋人的酒文化就是钱文化啊！ ”

黄露露用挑逗的语言刺激池怀国说：“那哪成呀，我的哥哥，谁看不出你是猛男呀，你是既有才又有力气的男人，这点洋酒对你算得了什么！ ”

池怀国像是真的有点醉了，在那儿摇头晃脑的口中念念有词。黄露露朝范守业会意地笑了笑，好像告诉范守业说：这老头已经快要搞定了。

黄露露悄悄地让小姐把包厢里的背景音乐换成了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醉意浓浓的池怀国一听，像是被人注射了一支兴奋剂，他的心扉发出一阵猛烈的颤动。

黄露露朝着范守业得意地笑了笑，范守业不得不叹服这个女人在情感上老道：她恰到好处地换了背景音乐，在池怀国肚子里酒精开始挥发正激烈的时候，她才让柴科夫斯基悄然“出场”。范守业见池怀国陷入了沉思，故作情不自禁似的脱口说：“这不是柴科夫斯基的《悲怆交响曲》吗？ ”

池怀国有些伤感地说：“是啊，是《悲怆交响曲》。 ”

范守业说：“我年轻时也很喜欢柴科夫斯基，他的音乐能让人在迷茫和困惑中振作精神！《悲怆交响曲》是柴科夫斯基留给世界的绝唱了。 ”

池怀国面色深沉地点点头，“是的，是的。 ”

在一旁似懂非懂的黄露露问池怀国：“哥哥呀，他不是太可惜了，那他给世人留下了什么？ ”

“他留下了孤独！是他音乐里传达出的灵魂———孤独！”池怀国惆怅地说：“无数事实证明，孤独的男人是可怕的，然而，对女人却有着无可比拟的吸引力啊！ ”

黄露露拍手叫好，她连连赞叹道：“艺术，天才的艺术，真具有那么大的魅力吗？哥哥呀，你的才华都让我折服了！如今这天下像哥哥您这样有才、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实在是太少啦！ ”

池怀国苦笑了一下，说：“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好，只是，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呀，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叫孤独，怎解其中味！ ”

黄露露撒着娇，头倚到了池怀国的肩膀上，嗲声嗲气地说：“谁说我不解其中味？ 不就是这酒的味道吗，不信你尝尝呀！ ”说罢又一杯马爹利灌到了池怀国的肚子里。

池怀国和洪强已经穿好衣服半躺在大包厢的沙发床上，见范守业姗姗来迟，洪强问：“范局，你泡得够长的啊，不会是让小姐俘虏了吧？ ”

范守业想着黄露露，心里有些发虚，叹息一声掩饰道：“我真想被俘虏一次，可惜没那心情，最近出了这么多的烦心事，真让人头痛呢！ ”

池怀国这几天在南江了解了不少有关范守业的事，他意味深长地开玩笑说：“南江经济这么发达，娱乐休闲场所这么多，你守护着这些地方，常在河边走，能不湿鞋吗，就是偶尔被俘虏个把次也是可以原谅嘛。 ”

范守业从池怀国的语气里仿佛感觉到什么，仔细一琢磨，发现池怀国今晚对他比平时客气了许多。以前池怀国在他面前总是以长辈身份自居，而他也好像是个孩子唯唯诺诺，池怀国从没有跟他开过半句玩笑。现在他开这么个玩笑，还真让范守业琢磨不透。

范守业只得用感慨来掩饰自己情绪上的微妙变化。他感慨了一会儿警察形象问题，认为形象太重要了，谁叫你穿这身警服呢，既然如此就得日日夜夜注意维护警察的光辉形象。

池怀国听了一半就摆手打断了范守业的话，“听你这么感慨好像是后悔穿这身警服来了，是不是感觉奉献太多了，还是这身警服成了紧箍咒了？ ”范守业连忙解释说：“不是，不是。 ”

洪强插话说：“范局说得也在理， 在这种经济发达又很开放的城市当警察，面对的诱惑实在太多，范局心里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他心中的那块净地没被污染！ ”

池怀国挥挥手，说了一句反话：“但愿没有污染，可要真是污染了，我这个纪委书记可是有了一个腐败老乡局长，这老脸可光彩啦！ ”

范守业愣了一下，他还想解释，池怀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说：“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

范守业劝阻道：“怎么也得给我这个老乡一点面子嘛，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南江被我逮上，怎么也得让我尽一回地主之谊吧？ 走，喝酒去！ 就到对面的花都娱乐城。 ”

池怀国坚决不肯去，洪强朝他递了个眼色，说：“池书记，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桑拿了一把我还真想喝一杯，难得这么放松一次，走，就按范局的安排吧。 ”

池怀国会意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起了身。

三个人出了温泉桑拿城，一会儿便进了对面的花都国际娱乐城。

黄露露早恭候在大厅的门口，微笑地引领着他们进了豪华包厢。几个小姐非常熟练地打开酒瓶，紧接着又要过几个大杯子来，哗哗哗地一个人面前倒了一大杯极品马爹利，两瓶洋酒已经所剩无几了。

几个小姐把池怀国和洪强围在中间，嘻嘻哈哈地用挑逗的微笑为他们服务。 “老板，认识你很高兴，咱们初次相识，这杯酒就算我敬你的啦！ ”紧贴着池怀国右边的黄露露拿出一副嗲声嗲气的腔调说，“哥哥呀，给妹妹一个面子嘛，干了这杯酒。 ”

池怀国上下打量她：这女孩的确很漂亮，长得丰腴饱满，皮肤白嫩如玉兰初开，灯光下更显得迷人。尤其是那一张嘴，仿佛生来就为了接吻似的，呈一种天然的红色，唇线上翘，好像时时都在微笑，远远观之，双唇似动非动，像在对他说话，可实际上她的嘴巴压根儿就一直没停。

池怀国观察的工夫，黄露露的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来回抚摸着，另一只手端起自己的酒杯，不管池怀国愿意不愿意，用力地在他端的杯子上撞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大半杯的马爹利没了。

池怀国看呆了：她喝洋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他心里清楚，像这样的洋酒，它的酒精度都是很高的，而且后劲很足，一般人这么喝，连喝三杯肯定会倒下。

范守业看池怀国没有动，就劝：“池书记，按南江的酒规你怎么也得意思一下吧。 ”

池怀国端起杯子只抿了一小口，黄露露有些不高兴了，说：“哥哥，你可真让妹妹失望哟，这样吧，我用两杯换你一杯总行了吧！ ”说罢又干了一杯。

电话是池怀国打来的，“小范，你搞什么名堂啊？ 你在哪儿？ ”范守业心里突地一沉，忙问：“怎么啦，池书记，我在你楼下泡澡呢。 ”池怀国生气地说：“小姐是你安排的吧，我正在桑拿呢，一下进来两个光了身子的大姑娘，上来又摸又啃，你想吓死我？ 还是想腐蚀我啊？ ”
范守业知道池怀国正统是出了名的，可再正统，出来桑拿是司空见惯的事啊，但没想到反而一下得罪了池怀国，范守业忙说：“不是我安排的啊，我怎么会？ 等下我马上过来把她们铐起来！ ”
池怀国声音小了下来，说：“算啦，人被我轰走了，你快些洗，时候不早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
范守业连忙说，“好的，好的，我立马过来。 ”
放下手机，范守业的身子已经软了下来，黄露露手还在那儿摩挲着，范守业“唉”地叹了一声，问：“你是怎么搞的，弄了俩傻妞，直奔主题，你以为池老头子是饿狼啊，要是我也会吓着的！ ”
黄露露“哼”了声，说：“算了吧，我的大局长，给你俩我怕你还嫌少呢，你们这些当官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到我们这儿来的官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上次你们李市长来桑拿给他仨，他还嫌少，还要我过去！ ”
范守业惊讶地问：“那你去啦？ ”
黄露露撒娇地笑了笑，“怎么，你吃醋啦？ 当然没去，我说我那个来了，让我跟那几个丫头一样干，我才不呢，当着她们的面让我做，那以后我怎么管她们？ ”
范守业问：“李先法那么大岁数了，还真能那么厉害呀？ 你骗谁呢？ ”
黄露露紧紧抱着他，眼睛白了他一眼说：“不信拉倒，你没听说男人二十是半成品，三十岁是成品，四十岁是精品，五十岁才是极品哪，李市长可是极品顶峰的男人，哪像你还是精品和极品之间的男人，要境界没有，要劲儿不硬！ ”黄露露一说这话，效果就来了，范守业又起来了，她知道范守业就这脾气，需要刺激！   两个人急不可耐地在沙发上云雨了一番。 范守业想起身，黄露露抱住他不放，撒娇说：“不嘛，不嘛，人家还没有尽兴嘛！ ”  范守业用嘴滋润了她一下，说：“下次吧，等我忙完这阵子好吗？今晚这事没办好，到时你们费总可要怪罪的。 ” 黄露露这才放了手，范守业进了浴室冲了冲，有意不把头发擦干，出来穿好了衣服，赶紧掏出手机给费庆奇打电话。
合上手机，范守业说：“露露，等下你也去陪他们。 到花都娱乐城酒吧，你先过去准备一下。”想了想又说：“别忘记给我们的包厢里背景音乐放柴科夫斯基交响曲。 ”
黄露露问：“为什么放这音乐，难听死了，我最不喜欢，为什么不能来点刺激的音乐？ ”
范守业不屑一顾地说：“傻妞，你懂什么，池怀国这么正统来点刺激的他能坐得住？ 这老家伙原本就是柴科夫斯基迷，这些我清楚。 呆会儿，你不想听就把耳朵塞上，只管等老家伙发情陪他尽兴地玩啦！ ”
黄露露一脸不高兴，嘟囔着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利用别人，自己玩着不够还要拿我送人情，我是你们的玩具呀！ ”
范守业连忙抱住她的细腰低声地说：“别把我想那么坏嘛，还不是你们费总的馊主意！ ”低身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说：“你别跟他们来真的不成吗，让其他小姐上。 ”
黄露露赌气似的说：“不，我就要来真的，我一个人对付他们两个，让他们尽兴地玩，谁让你这么没用！ ”
说罢，很不情愿地去了浴室净了身子，再出来时，连范守业都认不出了，水灵灵的，让他又兴奋地扑了过去。黄露露推开范守业的手，说：“还是先办正事吧。 ”范守业扫兴地推门而去。

不一会儿工夫，宝马车就停靠在花都温泉山庄的桑拿房前。两个保镖先下车肃立两侧，潘前进也跳下车，拉开车门。费庆奇挺了挺凸得很厉害的大肚子，摇摇晃晃走进浴室门。

不大一会儿，费庆奇便赤条条地躺在了高级包房里间的按摩床上。一位浓妆艳抹的小姐正左一下右一下、上一把下一把小心翼翼地为他按摩着。这位小姐一边按摩一边想着今天费老板颇有些奇怪，以前每次来这儿时，他都对服务小姐总是又揉又摸，手从来没消停过，今天怎么乖了，闭着眼睛如死去了一般。蒸气在升腾着，香艳的屋子里雾气弥漫。一下子改变了行为和习惯的费庆奇，竟然让小姐一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究竟该在他身上的哪个部位下手。

费庆奇渐渐对按摩小姐的手法不当有些不耐烦了，眉头越皱越紧，正想要发火，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拖长声音“喂”了一声，话筒里传出范守业急切的声音：“费哥，池老头还真刀枪不入哩，安排给他们的小姐全都被他们从桑拿房里轰出来了，怎么办？ ”

费庆奇生气地骂道：“不信他就真的是刀枪不入的老乌龟？”想了想，又命令道：“那就带他们到花都娱乐城喝酒吧，让黄露露作陪，就说我说的，要她陪好，只要他们酒喝多了，就怕连他们自己干了什么都不清楚！ ”

范守业笑了笑：“还是费哥高明呀，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

费庆奇合上手机，眼里闪出幽的光，心里暗暗地想：看来老子今天真要遇到对手啦！

范守业把池怀国和洪强安排到桑拿室后，就急匆匆地来到花都温泉山庄副总黄露露的房间。黄露露是费庆奇的私人秘书黄菲菲的妹妹，几年前姐妹俩一起从福建石狮偏僻的山村来到银都省南江市，在费庆奇经营的娱乐城当坐台小姐。姐妹俩天生一副招惹男人、能让男人神魂颠倒的身材和脸蛋，费庆奇发现后，对姐妹俩都宠爱有加，但时间一长姐妹俩免不了口角。黄露露不像黄菲菲文气内向，却是个大大咧咧喜欢张扬的性格，费庆奇怕她留在身边惹是生非，就让姐姐黄菲菲当他的贴身秘书，让黄露露当公关部经理，这样俩姐妹就能和平相处、相安无事。让费庆奇没想到的是，这个黄露露还真是块搞公关的料，公司什么棘手的头痛事，特别是对付男人的事，只要黄露露出面就搞定了。当年，费庆奇见范守业有希望当局长，就想方设法拉拢范守业，可范守业就是不吃他那一套，甚至于连吃一顿饭的面子都不给，费庆奇没办法只好让黄露露出面，结果没多久就把范守业俘虏了。随着花都温泉山庄开发和投资，生意越做越红火，而需要警察做“保护伞”也越显得重要，费庆奇就让黄露露做了山庄的常务副总经理。 因为有了范守业这个有实权的副局长的关系，温泉山庄生意更是异常火爆。门一关上，黄露露就扑到范守业的怀里。俩人几日不见，这会儿都颤抖不已。 黄露露忍不住“嗯……嗯……嗯”地呻吟，范守业也觉得胸膛里似乎一股火苗子往上蹿。他们兴奋至极，双方都疯也似的给对方扒衣服。俩人正要死要活的时候，范守业的手机突然响了。 黄露露从范守业的腰间取出手机，想关上。 范守业一把夺过来，说：“不成，让我看看是谁？ ”黄露露一边呻吟一边说：“不，不，不嘛，我现在就要，就是李先法也不要接。 ”范守业说：“傻妞，不接不行啊，要是误了大事就惨了。 ”他一只手捂住黄露露发出呻吟的嘴，一只手接了电话，黄露露的手还在他身上像蛇一样游动着。

费庆奇说的花都清泉山庄就是闻名全国的南江城东郊的大明山华清池，传说当年杨贵妃在这儿洗过澡。其水质之优良，矿物质之丰富，保健价值之高，被专家称作是“不老泉”“祛病泉”。几年前，上海一家公司就投巨资开发了温泉，生意异常火爆，一时吸引了海内外众多的投资者，一座座造型独特的建筑物拔地而起。后来，费庆奇回到南江发现了此地后，就打起了温泉的主意。 他开玩笑地对杨红说：“杨贵妃在这儿洗过澡，今天你也在这儿洗了澡，你也姓杨，这温泉以后就姓杨了！”杨红以为他开玩笑，费庆奇此后就经常找社会上的地痞流氓到温泉闹事，时间一久温泉的生意就淡了下来，费庆奇趁热打铁，让市长李先法从中周旋，很快低价收购了，以杨红的名义重新改名为“花都清泉山庄”，使温泉真的姓“杨”了。在李先法的支持下，费庆奇重新投资，把原来山庄继续向城里扩张，使山庄和西城区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现在扑入眼帘的是一栋栋中式度假馆舍和一幢幢西式休闲别墅。每一座温泉度假场所里的疗养、保健、旅游、娱乐、餐饮等各种设施应有尽有，人们可以尽情地享受度假的欢乐。 一时，温泉山庄的生意火爆异常，费庆奇一下成了南江乃至银都省餐饮行业的龙头老大，而这些只是他所有经营生意中的九牛一毛！因此，上次杨建中向他反映有人消费不给钱时，费庆奇就十分警觉，怕有人想用同样的手段来捣乱。

杨红放下电话说：“也就是几个小流氓，被潘前进找了几个派出所的人吓得再也没来过！ ”

费庆奇一听这话，心里高兴起来，说：“我看这年头，小流氓就怕警察，有警察扎在那儿就是安全，客人去消费也放心。 ”

杨红一听，却想起一件事，问费庆奇：“昨天晚上有两个行踪可疑的人，既不像来找乐子，也不像来洗温泉，建中给你说了吗？ ”

费庆奇摇摇头，正想细问，这时，杨建中和潘前进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费庆奇还没开口，杨建中低声地说：“姐夫，不好了，省公安厅来了两个人，听说这几天一直在南江暗访。 ”

杨红惊讶说：“庆奇，昨天那两个在咱们温泉山庄的肯定就是他们！ ”

潘前进忙插话说：“杨姐说得没错，就是这俩孙子，今晚我跟胡庆元兄弟仨一起吃火锅，就遇上他们，我还差点把他们铐起来了。 ”接着就把晚上的经过详细地向费庆奇汇报了一遍。杨红一听，脸色都变了，费庆奇倒是镇定自若，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说着就给范守业打电话。 范守业说，“你就放心吧费哥，好好在家睡觉吧，池书记是我的忘年至交，现在正在你的花都温泉里桑拿，活动我都安排好了，正想给你通报呢！ ”

费庆奇说：“你好好陪他们，等会我就过去，今晚我在办公室睡啦，我不敢马虎啊，要知道这个姓池的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范守业说：“好的，有事我立马给你通报。 ”

挂了电话，费庆奇叹了口气道：“池怀国不省油，这宋纪明就省油吗？ ”说着，突然问：“上次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杨红还在那儿愣神，费庆奇冲杨红笑了笑了，说：“这女人就是女人，看把你吓成那样！ 范局正陪他们洗桑拿呢，只怕进了我的花都潇洒一圈，到后来他想干净都干净不了了！”

杨红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说：“不是我怕，小心不为过嘛！我看你们的胆子也越来越大，有时大得我心里没有底。 ”说着，白了杨建中和潘前进一眼，“今后你们也要收敛点，别弄出什么纰漏来！ ”

杨建中和潘前进忙说：“知道了，姐。 ”

费庆奇又问：“宋纪明有没有搞定？ 朱雪莲收了那10万美金了吗？ ”

杨红说：“她只收了护照，钱起初说什么也不肯，但经不起我劝，后来就半推半就收下，一定要打借条。 ”

费庆奇高兴地说，“她还想立牌坊吗，不是我们给她操心，她儿子能进纽约大学读书吗，这10万美金不收她就能干净啦？ 收了就好，收了就说明她脑子还算开窍。 这下，我看他宋纪明今后还怎么清廉得起来？！ ”说罢，回头冲潘前进嚷：“前进，等下我要出去，叫俩人手，说：“走，咱们去花都温泉山庄，我要好好净净身，养精蓄锐！ ”

杨红一听，有些不高兴，生气地说：“又去找哪个骚狐狸去！ ”

费庆奇笑笑摇摇头，杨建中劝阻道：“姐呀，你就别给咱姐夫添乱啦，他也是为生意的事嘛！ ”

杨红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你姐夫给你多少好处，你总是护着他？ ”

费庆奇高兴地拍了拍杨建中的肩膀，又交代说：“项总已经把机票定好了，你明儿一大早到锦都叫她，陪她吃早点，我就不过来送行了，你替我解释一下。 ”杨建中点点头。

费庆奇回过头瞪了杨红一眼：“赶紧给建中准备一下，你这个当姐姐的从来不知道体贴弟弟，别跟我吃这门子的醋，要想大事、谋大事。 咱们商贸城马上要举行开业典礼了，这次咱们银都省的一号人物以及中央有关部委领导都要来捧场，你可要好好想想，弄些什么纪念品，要能拿出手，可不能给我薄了人情，我还想靠这些人发更大的财呢！ ”说罢，转身就走。

潘前进和两个保镖拥着费庆奇走出门去。

上了宝马车，潘前进按动遥控器，大铁栅门缓缓移开。宝马车如箭般驶出。

费庆奇从锦都大酒店回到自己的别墅已快是晚上十一点了，杨红帮他脱了外套，像往常那样偷偷地嗅了嗅，没嗅出什么异样的味道，但还是习惯地骂道：“又是哪个小骚货啊？ ”
杨红比费庆奇小整整 20 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长着一张娃娃脸，人却成熟，处事老道。是那种少有的性感十足的女人，当年也就是这种感觉才征服了换女人如换衣服的费庆奇，就是这种感觉让费庆奇定下了娶她做老婆的决心。
费庆奇看也没看她一眼，坐在沙发上端起杯子吞服下几粒药丸子。 那是杨红从美国带回来的一种保健药品，可以安神定气，滋补养颜。费庆奇服用后效果还真不错，不仅治疗了他多年来失眠的毛病，而且气色和精神都有了很大的改观，更为神奇的是服药前，他很少找小姐，可服药后却觉得年轻了许多，还隔三岔五地去找个小姐，有时甚至一个小姐还觉得不够尽兴。 杨红拿他没办法，只能无奈地叹息，说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 但依旧还是让人从美国定期给他带药。费庆奇就喜欢她这种性格，不然早把她换了。
杨红是费庆奇最信赖的女人，他是在广州做房地产生意时遇到的，她当时是一家很有实力的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业务部经理， 因为受了总经理的情感欺骗就气愤地背叛了他，投入了她认作有情有义的费庆奇的怀抱， 就是这个女人帮费庆奇当年净进账500 多万。 杨红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她允许自己的男人在外逢场作戏，但对她一定要忠心不二。 而那时，作为小有成就的房地产老板的费庆奇就做到了这一点，他不仅娶了她做老婆，而且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交给她管。从那时起杨红就铁了心，一生一世跟着费庆奇，给他当这个“管家婆”。 事实上，她这个“管家婆”是称职的，费庆奇带她来南江才几年的工夫，他们的天龙国际
商贸集团很快就成了南江市举足轻重的公司，涉足建筑、房地产、餐饮、外贸和服装等行业，共有几十家全资控股或参股企业，这些企业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南江的各个角落，有的还扩张到了银都省城。
费庆奇关了电视，冲杨红笑了笑：“过来，过来，有些宝贝要交给你！ ”
杨红边收拾茶几上的报纸，边说：“神秘兮兮的，有什么宝贝？ ”
费庆奇说：“看了你就知道。 ”说着掏出项丽给他的那些信用卡，递过去，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美国？ AGM 公司的事谈妥了吗？ ”
杨红接过那些信用卡， 有些生气地说：“杰克逊这个黑鬼太精巴了，120万美金，一分都不能少！ ”
费庆奇干脆地说：“120 万就 120 万！ 你准备一下，尽快去纽约拿下 AGM公司，然后把这上面的资金打进去，老舅让咱们越快越好！ ”
杨红惊讶地问：“干吗这么急切啊，出了什么事吗？ ”
费庆奇说：“没有，只是我这段时间右眼皮老跳，怕有什么岔子啊！ ”
杨红说：“我等新亚洲那笔资金到位后再去不行吗？刚刚欧阳新电话打到家里找你，你不在，他告诉我说，新亚洲的事基本上定下来了。 ”
费庆奇马上给欧阳新打电话，欧阳新的手机却关了。想了想，就拨了鲍仁福的手机，鲍仁福告诉他，欧阳市长正在桑拿呢。
询问了新亚洲升级、重新装修方案以及闻毅对此事的态度细节，鲍仁福一一作了汇报，费庆奇听完这才放下心来。
搁下电话，费庆奇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还算顺利，基本上按照我的构想办了，只等闻毅这小子签字了，还好，闻毅这小子还识相，这样事情就万无一失了！ ”
接着又吩咐杨红尽快催促巴黎那家公司把钱打到国际商行的账号上，杨红却突然问：“建中问你，你让他什么时候动身去泰国？ ”
费庆奇一拍脑袋，说：“糟糕，我差点忘记了这档子事！ 对，你赶紧让他过来，我亲自跟他交代！ ”
杨红给弟弟杨建中打电话的工夫，费庆奇问：“花都清泉山庄的生意最近怎么样，上次建中说老有人消费不给钱？”

池怀国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范守业的，池怀国递给洪强，说：“说我在洗澡呢，要睡了，有事让他明天说！ ”

洪强接了，问：“哪位？ ”

范守业却开门见山地说：“洪处，怎么，池书记不想跟我说话？你们搞什么名堂？ ”

洪强想说“池书记正在洗澡”，却一下改了口问：“哪会？ 你不会躲藏在哪个角落里监视我们吧？ ”

范守业笑道：“哪敢哪敢，你抬头朝正前方看。”洪强抬头看到二百米开外的地方，范守业站在闪闪烁烁的霓虹灯下正朝他们招手。

池怀国不解地问：“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他速度可够快的嘛！ ”

宋纪明说：“今晚胡庆元闯了这么个大祸，他能不跟老范报告？ ”说着，朝池怀国意味深长地笑笑说：“池书记，洪处，等下让我们老范带你们好好潇洒一下，这南江的夜市和‘红灯区’可都是他管着呢。还有，你们到那个花都温泉泡澡了吗？ 如果泡了，你们也算不虚此行呀！ ”

池怀国笑了，一拍脑袋说：“对呀，我就怎么没想到这层上呢！昨晚我们是去了，却没敢泡，结果还被人盯梢了，好不容易才甩掉。 ”

说话间，范守业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跟前，宋纪明说：“老范，你可要好好陪陪池书记和洪处哟，我今天太累，就失陪了。 ”这时手机响了，宋纪明一看，是市委书记闻毅的号码，他连忙和池怀国、洪强握别，范守业也不挽留。走出一段距离，他赶忙接了电话。

闻毅说：“纪明同志，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把你吵醒了。 ”

宋纪明连忙说没事没事，闻毅有些急切地又问，“纪明同志，南江乞丐失踪案子是怎么回事？ 省领导都知道了，你怎么不向我报告？ ”

宋纪明就把案情简明扼要地向闻毅作了汇报，然后又把李先法市长对此案的态度和目前省厅领导的看法一一作了介绍，闻毅听了半晌没有吭声。

宋纪明说：“闻书记，南江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复杂到什么程度现在很难说，眼下我能做的就是尽快查明乞丐失踪案件，有些工作还要得到您的支持呢。 ”

闻毅平静地说：“那好，希望你马上周密部署，精心筹划，找准突破口，打赢这场扫……漂漂亮亮的战役！”宋纪明能听出闻毅说这番话时想加上“扫黑除恶”这几个字，但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下去了，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案件本身的复杂程度，也许比想象的更严重。

和闻书记通完电话，宋纪明拦了辆出租车往家赶。坐在车子上，一时间，悲壮感油然而生。望着被深沉的夜幕掩映下而显得更加神秘的南江城，他在心里想：看来这一回，我宋纪明要押上身家性命了！

洪强上前拦住了想要溜走的三人，说：“你们宋局来了，也不肯给个面子啊，这么走了，到时我把你们胸前的警号报给他，他可是要怪罪你们的！ ”那黑脸汉子一听，马上说：“我不是警察，我可以走吧，今晚你们的账我来结不成吗？ ”洪强冷笑道：“你就更不能走了，你不是宋局的亲戚吗？给我们买单？只怕还轮不到你，你怕宋局买不起吗？ ”说着把他们都按回至座位上，然后冲着围观的人说：“大家好好吃吧，我们还没吃好呢，你们都这么看着我们怎么吃得下？ ”
众人散去，洪强叫来小姐买了单，见那两个警察和那汉子吓得脸都发白了，觉得又可笑又可气，说：“你们吃的不会也要我买单吧？ ”
黑脸汉子赶紧从包里掏出钱递给服务小姐， 小姐把多余的钱退还给他，他爽快地说：“算了，就算给你们的小费吧！ ”
池怀国笑了笑，说：“早这么文明能有这么麻烦吗？ ”
不一会儿，宋纪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一见池怀国和洪强就抱怨地说：“池书记、洪处，你们是看不起我宋纪明怎么的，来南江也不通知我一声。 ”
池怀国拍了拍宋纪明的肩头，打着哈哈：“岂敢打扰您啊，但今晚要是不打扰，只怕你我明天要在号子里见啦！ ”说着，努了努嘴，“倒是你的这几个亲戚这么好客，弄得我们不好意思了，才惊动了你，半夜三更把你从热被窝里拖过来，实在是抱歉啊！ ”
宋纪明这才注意在一边耷拉着脑袋的两个警察和那黑脸汉子。他觉得那个胖警察有点面熟，问：“你们是哪个所的？”说着，一拍脑袋，“对了，你不是东城派出所的那胡———胡什么来着？”胖警察头低得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小声地回答：“胡庆元。”宋纪明沉着脸“嗯”了一声，问：“这不是你们东城派出所管辖的吧？ ”
胡庆元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宋局，是这样的，有两个小偷从我们东城管辖地跑到南湖区来了，我们找了一个晚上也没逮住，有点饿了，碰上了潘哥，就一起来吃宵夜。 ”
这时，那个黑脸汉子站起身来，赶紧掏出一包软中华，笑嘻嘻地说：“我叫潘前进，费总的手下，今晚遇上胡哥就来这儿了，没想———”说着递上一根烟。
宋纪明态度生硬地摆摆手拒绝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看看大厅里吃宵夜的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吃东西我不反对，可你们穿这一身警服跑到这儿来，为什么不着便服？瞧瞧你们的形象，你们还嫌南江的警察形象不够好是吧！”指指胡庆元，“你上次的光辉形象都上了省台新闻，难道今天还想上《焦点访谈》吗？ ”说罢，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
三个一听，赶紧灰溜溜地拿上各自的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