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的孩子（二）
——童子

蚯蚓阿鲁突然有了个小孩子，除了起了个“阿圆”的名字以外，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管理”她，这让他很头疼，比如，阿圆究竟吃什么……

声音卡司
主播：小莹
阿圆：格西梅朵
蚯蚓阿鲁：易水寒天
前言：Richard
野葡萄：饶舌的哑巴
阿长：大杨晶

前言：蚯蚓阿鲁有了一个孩子。他从没有过孩子，但是他很快就有了当爸爸的感觉，当那个软软的白白的小气团依偎过来时，他心里有一种被融化的感觉。想要看着她长大，慢慢长大。他要把自己会的都教给她，这时候，他就忘了她并不是蚯蚓，而是别的什么。但是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他的孩子。

2

“要多低头，看脚下，看眼前。”蚯蚓阿鲁叮嘱她。这是他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良好习惯。阿圆嗯嗯地答应着。多低头，看脚下。

蚯蚓阿鲁慢吞吞地爬动，阿圆在他身边轻轻悠悠地飘着。我有了一个孩子呢，虽然很小很小。蚯蚓阿鲁想。

不过，他觉得，她每一分钟都在长大。

他带着她穿行在他所说的初秋的花园里，遇到另一只探出头来休息休息的蚯蚓阿长。对，是他喜欢的那个蚯蚓，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经常故意在花园里偶遇。

他和她亲昵地碰碰头，然后给她介绍阿圆，“这是……我的孩子，她叫阿圆。”

“你已经有孩子了！吓！”他喜欢的蚯蚓阿长吓了一大跳，甚至并没有看到阿圆的模样，就迅速地转身钻进土里去了。

“今天……今天才有的呀。”蚯蚓阿鲁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喃喃地低声解释，不过她已经听不见了。

阿圆一荡一荡地飘着，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为什么她说‘吓’？”阿圆问他。

蚯蚓阿鲁苦笑了一声，表示回答，蚯蚓的苦笑声听起来是“咄咄”或者“咻咻”那样。

以后遇到阿长时再跟她好好解释吧。

“我觉得有点儿热呀，这些光线让我有些不适。”阿圆皱皱眉毛，说道。初秋的时候，太阳光线仍是灼热起来。蚯蚓阿鲁感觉她甚至因此很快变瘦了点儿。这可不行，自己的孩子要健康茁壮地成长才是。

蚯蚓阿鲁摘下一小片绣线菊叶子，给她做了个兜帽，罩在头上。

“谢谢爸爸，这样好多了！”她很高兴。

蚯蚓阿鲁找到了做爸爸的感觉。也很高兴。

“累吗？”蚯蚓阿鲁问。他自己有点儿累了，但他想，如果她累了，自己可以背着她继续走。

“累是什么？”阿圆轻盈地飘动着问。

“那，饿吗？想吃什么吗？”蚯蚓阿鲁问。他想起自己的食物，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要给她尝尝。但是他知道她不是蚯蚓。

“饿？饿又是什么？”阿圆天真地问。她发出的微光照亮树叶下一小片地方，小孩子总是有很多问题。

“就是……肚子里面有些发空，想装进去点儿什么东西，”蚯蚓阿鲁说，“你想给自己肚子里装点儿什么？”

“我没有觉得发空呀，奇怪。”阿圆想了想，“我很想知道什么是饿。但是我还不知道。”

“你要吃点树叶吗？”蚯蚓阿鲁问。

阿圆尝了尝，吐出来。“不要。”

“那，吃点儿树根？”

“也不要。”

“一定要吃点什么——乖乖地在这里等着啊。”蚯蚓阿鲁严肃地说。他爬到野葡萄那里，借了一滴水露回来：“来，喝点水。你总得给肚子里装点儿东西。”

阿圆尝了尝蚯蚓阿鲁举过来的水，“我喜欢喝水。我喝光啦。”于是她把水喝光了。蚯蚓阿鲁干脆带她去了野葡萄那里，再次借了一小杯葡萄露，让她喝了个够。

她喝完，礼貌地对野葡萄表示感谢。

“不客气，”野葡萄精神十足地说，“你以后会给我更多回报的。”

“好了，等你饿了再说吧。”蚯蚓阿鲁这才满意地说，“也许等你饿了，就知道自己想吃什么了。”

晚上，他并没有钻回土里去，而是带着阿圆住在一片黄绿色的鹅掌楸落叶下，因为阿圆没法钻进土里。初秋了，已经有叶子落下来。阿圆即使睡着了，也是飘在地面上的。蚯蚓阿鲁曾担心风会把她吹走，不过还好，他们俩很小心，风也很小心，轻轻地绕道而走。

“蚯蚓要在土里钻来钻去，闲暇的时候，来地面上的花园里透透气，看看景色，吹吹风。这就是我们平凡的日子。”在睡觉前，因为不知道要不要讲晚安故事，所以蚯蚓阿鲁决定就这样给阿圆讲讲自己的生活。

“听起来很有趣，爸爸。”阿圆说。

蚯蚓阿鲁默不作声地想了想，黑暗泥土中的劳作，休息时明亮的花园，交替出现的两个世界，以前自己是否感觉到这样的生活很有趣呢？

他把一半身子钻在泥土里，又抬头看看阿圆。

她似乎有李子那么大了吧。

一晚上蚯蚓阿鲁都在小心地看护着她。不过——她长得那么快，早上当他打着哈欠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顶上少了什么——鹅掌楸树叶翻落在一边，阿圆长大了些后，叶子下面藏不住她了。

“很奇怪呀，”阿圆眨眨眼睛，“你怎么变小了？爸爸？”她又低头打量自己，“我好像又长大了些？”

是的，现在她已经看上去像一个苹果那么大了。而蚯蚓阿鲁还是那么大，看上去，你已经无法相信她是他的孩子了。

蚯蚓阿鲁他皱着眉头（如果他有眉毛的话）想了又想，也许孩子们都是这样长大的吧。

他转头看看阿圆，长大些的阿圆比小小的阿圆看得清晰多了，她确实不是蚯蚓。她也不是树，不是花儿，不是野猫，不是蝴蝶。不是蚯蚓认识的任何一种生物。

不过，她长得很快，而且越来越漂亮。蚯蚓阿鲁欣慰地想。大人们都是这么矛盾，既希望孩子们很快长大，又不是很能接受他们突然就长大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