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次久仰的約

跟著人群的腳步

跟著汗水的氣味

街道中央的明星

是一步之外的微笑

是屏幕上的半張臉

身體周圍燃起的燭火

四十五度佇立的石碑

頭頂上急速飄過的雲

樓宇之間隆隆的回聲

而我卻只聽進了蟬鳴

或許邊緣的會清醒一點

我們都被裹挾著

在時代的浪潮裡

我只是洪流裡的一朵浪花

或者連浪花也算不上

不過是一滴水罷了

終有一天

總會飛到天上去

是那一顆顆星星

酸困的眼睛

束縛的心臟

提前一個鐘的鬧表

離開了乾燥的西北

擁抱著溫潤的南國

喉嚨雖沒了刺痛

但仍需忍受許多

比如 放蕩不羈的汗水

比如 頑固不化的肩頸

獅子山送來的涼風也沒能請走它們

因為

風帶不走濕熱和疼痛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從我窗外經過

一道金色的閃電

薄荷綠的急轉彎

黑黃相間的限高尺

變電廠點燃的一縷白煙

視覺在今天開始敏感

眼前熟悉的景

耳邊初識的歌

萬里之外的你

所以

請把你喜歡的

全部hard sell給我吧

近昏忽聞胡人曲

草木影動搖移猜

黃沙狂舞迎門外

疑似故人踏風來

白色 深綠 淺綠

褐色 深黃 土黃

蜿蜒 徑直 折疊

水分被空氣吸收

時間正向後行走

雪山腳下的人家

石子路咯咯噠噠

白楊樹的葉子齊舞

輕風來打了個招呼

炊煙悄悄拂過四十五度的天空

彩虹床上的我

做著一個彩虹色的夢

褐色的沒有邊線

泥水混淆了我的雙眼

是水是地

是海是天

萬米高空的墜落

清澈得重力不現

龜裂的山是我的手

渾黃的土是我的臉

我們仨跑啊跑

夜晚不知幾點

天山街從南到北

幽藍的街燈

讀不懂我們的呼吸

烏奇路的卡車

橫衝過我們的視線

顧不及思考

趁綠燈未到

衝過二十年的下坡

終於到達那片平地

藍紅閃爍的警車

竊竊私語的人群

她朝我們走來

藏好自己的痛

的確是了

突如其來的必然

我問她

她問她

她問我

我不似她遮遮掩掩

直接道出那兩個字

沒有顫抖 沒有淚流

只是悲傷把心撕開了一個口子

眼睛比心先醒

不等我們痛哭

為什麼是我們仨

我倆身旁的那個

是未出世的她

還是另一個我

從一個噩夢中醒來

墜入另一個噩夢中去

是放開一個有罪的人

還是捉緊一個無罪的人

信任是否無知

懷疑是否無情

血液裡湧起的腎上腺素

讓我沒法思考

冷靜不了

急於爭吵

可能的被侵犯

可能的被沉默

可能的被妥協

可能的被服從

前進，是懸崖啊

後退一點點吧

退一步

再退一步

再多退一步

……

終於近在咫尺

可能的萬丈深淵

恐懼無解

憤怒無解

憂慮無解

我的家已不是我的家

但遠走高飛又能停留在哪兒

試一試吧

最好讓我遇見

好讓我知道要如何選

是可能的懸崖

還是可能的深淵

拍一張食物的相片

不對著你也不對著我

而我們都知道

手相距一張枱的厘米

腳尖在輕輕相抵

碰出一點點心裡的秘密

半份廣東話 半份普通話

讓我們更認真地表達

太子道西的方向

熟悉的路陌生得不一樣

時間的鐘在右上方流動

手臂意外與左邊的人相碰

“Sorry”其實是一句「愛你」

合適的時間

合適的地點

我們合適地相愛

在等你冷靜的50個小時裡

我在想你究竟遭遇了什麼事

是你的家人嗎 我不敢想

你還要冷靜多久

你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

你會告訴我嗎 會記得嗎

我在等你

時間越久 我就越慌

像是被什麼抽走了魂魄

一點精神也沒有

我在想你

而你還沒有回復我

我要再問你一遍嗎

不了 你說了你需要冷靜

要麼 我給你冷靜 哪怕要冷靜一輩子 我必須承受

要麼 我打破你的冷靜 找你 可我不想 這樣不尊重你

選擇等待的恐懼 或是 選擇向前的勇氣

選了 就能夠定了

不過是因未知而產生的恐懼

和恐懼一起 在時間中一點一點走過

等你回復 或是 等我淡忘

50小時後

在等到快要放棄希望時

你發來了消息

「同志」「朋友」「抑鬱」「自殺」

「可能同志的憂鬱是一個逃不過的命題」

我不知道要怎樣安慰你

但我可以陪著你 如果你需要

你說你不用安慰

我為自己的那些情緒而感到慚愧

這50個小時你是怎樣度過的

又承受了多少崩潰和無力

「難過就哭一哭吧 好像只能讓悲傷穿透自己」

「已經哭了太多 還是很難過 但真的沒有辦法」

我的抑鬱 你的抑鬱 我們分享了彼此的秘密

活著很累呀

活著的人比較痛苦

所以真的理解和尊重

努力等時間過去而已

完全同意

你說哪天辭職了就來新疆找我的醫生

好啊 我真想陪你在我的家鄉走一走

一直陪著你

“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你要保重 我要保重 我們都要保重

悲傷正在穿透 時間正在過去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