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张无忌和乔峰：两类童年，两种悲喜

张无忌这个孩子的成长是个谜。

小张无忌在冰火岛那样的地方长大，成长环境如此恶劣，怎么就没有“掉队”？

前些年，对于“别输在起跑线上”这事炒作得特别多。

现在政策调整了，各方面压力小了，但其实孩子之间的竞争也是没少的，该拼的还是在拼。

张无忌看似是最该输在起跑线的人，生在冰火岛，除了一个生态好，离家左转就碰见海豹，其它的教育成长环境可说不能再恶劣。

幼儿园、教辅机构之类的一切社会教育设施统统没有，一切正常孩子的成长环境也统统没有。

然而这个孩子浑浑噩噩长了十年，楞是没有掉队。

拉回中原，不管人品、本领、眼光、格局，都很优秀。江湖上的那些富二代、武二代们，诸如朱九真、卫璧、宋青书之流，倘若放在同年龄来比，没一个赶得上流落海外的土娃张无忌。

朱九真养的那恶犬上来咬人，小张无忌一掌就打趴下了。想欺负野孩子？想多了你。

怎么做到的？想来想去，可能就一个原因，爹妈。

小张无忌成长的物质环境固然极度贫瘠，但是架不住人文环境极其丰富。他的爹妈都极度优秀。当然了，还有干爹。

张翠山、殷素素、谢逊都是文武全才，还都是江湖大厂的接班人。亲爹是武当派属意的接班人，干爹是明教阳顶天选定的接班人，亲妈殷素素则不必说，天生就是天鹰教接班人。

虽然流落荒岛，一切社会资源都断绝了，但是父母的智商、见识、本领都在。

张无忌五岁学武功，是武当派的扎根基心法。八岁跟着谢逊学武，是“高明异常的绝学”；九岁的时候就学转换穴道、冲解被封穴道之术。

书上有一幕：“谢逊扎结木排之际，总是要无忌站在身边，盘问查考他所学武功。”严格又认真。

而严厉之余，该有的温情、感化一样也不少。义父相对粗暴点，但是一样会抱着小张无忌讲故事：当年我是这样打死空见的……

换句话说，家庭成员的这种超强素质和教育意识，强力地弥补了环境的短板。小张无忌流落冰火岛也好，流落沙漠也好，流落草原也好，他怕也掉队不到哪里去。

对比小张无忌，想起另外一个孩子，小乔峰。

两个孩子，真是两种童年，两种悲喜。

小乔峰在少室山下的一户农家长大，是被少林方丈安排寄养的。家里虽然穷苦，但要说物质条件，怎么也比北极冰火岛强。

父母对小乔峰也是努力地在和蔼、温良。有一个细节，老父亲乔三槐给小乔峰刻小老虎玩，那是很感人的画面。

然而除此之外，他们别的什么也做不了了，不是不想，而是确实不懂、不能。

他们对孩子没有知识教育，读书识字习武一概没有，这也罢了，更要命的是，双方完全没有沟通交流，小乔峰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后无法疏导。

这对养父母有个最大问题，就是把小乔峰当客人。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上面”安排过来的孩子。

乔峰回忆，父亲从来对自己都是过分的客气，不打，不骂，不责。母亲疑心他偷了家里钱，正欲教育，父亲就喝道：妇道人家，大惊小怪......小乔峰的成长环境其实是极不正常的。

后来便发生了一件特别恐怖的事件：7岁的小乔峰用刀捅死了一个医生，这个医生拒绝给乔峰父亲治病，因为嫌弃钱少、路远。

倘若是小张无忌，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件。但小乔峰就会。

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遇到委屈、困难、心事，无法和父母倾诉交流，就以这样极端的方式爆发了。

这个孩子成长的人文环境是极其荒芜的。他后来回忆起童年，记忆总是非常灰暗、消沉，屈辱感和阴暗感很强。

倘若不是后来少林有所安排，让他接受玄苦大师的培养，回归了正轨，洗掉了童年阴影，天知道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对比金庸笔下的这两个娃，我就感到，一句教育公平，做起来何其难。

物质的公平，住房、吃穿、卫生，真的只是一方面而已。

另一方面，是孩子从落生就伴随着他的知识环境、人文环境。这是影响一生的东西。

当年小张无忌离开冰火岛时，谢逊说：“无忌胸襟宽广，圆通随和”。

这就是从小就已经被着上的人生底色。所以后来张无忌尽管也诸多磨难，可不同于乔峰，他很少会消沉、走极端。

双方的家庭确实也都尽力了。面对孩子，冰火岛上的张翠山未必不懊恼环境苦恶、无从施展；而农家的乔三槐未必不想要尽力而为、给予更多。

有的孩子生来就在桃花岛。然而后者的尽力而为，却赶不上前者的无米之炊。这就是现实，

城乡教育差距仍然是肉眼可见的。

要促进这种公平，让小萧峰、小张无忌、小郭靖们的成长环境更接近、差距更小，可能还要数十年、百年的努力，要等到一代人、两代人，甚至更多代人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