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由的,一直都对非洲大地很向往。想了好多年。是因为《动物世界》中血腥喷张的辽阔荒原?还是《狮子王》中辛巴统领的荣誉王国?亦或是BBC纪录片里动物⻆逐的生命乐土?我不仅不知道具体为何,甚至都觉得它在那里就算只是我的一个梦,哪怕去不到都很好。机缘巧合下,今年终于找到合适的时机实现了它。我觉得与其说实现它,说去接近它更合适。

跟两个朋友定了合适的时间,买了机票,然后紧锣密鼓开始做准备工作。每人身上挨个10针疫苗都不觉得痛了。终于在一个冷飕飕的悉尼的凌晨的冬天,我们踏上了去往肯尼亚的路途。你知道那种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但是又满心欢喜的状态么?回来之后我好像才发现,我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我梦想的路上了,甚至直到今天此刻我才发现。而且当我们真正到达肯尼亚内罗毕那一刻,你没设想过的比你自己想的还要美的梦就这么开始了。

具体做志愿者和去Safari看动物迁徙的过程我就不再赘述了,我只想跟你们分享一些让我直到现在都很有感触的碎片式画面吧。我本身不是逻辑性很强的人,想到哪咱就说到哪,希望你们不要介意,但那种扑面而来地很具体的感觉,你们听我说说就好。

首先,永远都会记得的笑容。做志愿者的小学在贫⺠窟,但是从第一天第一次刚⻅面的时候,他们甚至不知道你是谁来自哪里但是那种毫无保留的善意,我永远记得。之前不记得在哪里看到过的:“想象有两个世界,一个有你,一个没有你,让这两个世界的差别最大,就是你存在的意义”。直到我⻅到他们的那一刻,我觉得这些文人之道所说的个人价值主义的言论,完全可以不存在。你开心的话,微笑就可以了。引用一下

1990年开始的一场行为表演“The Reincarnation of Saint Orlan”中,法国艺术家圣·奥赫兰(Saint Orlan)通过一系列整形手术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模样。她希望通过整形手术将自己改造成⻄方绘画中的理想模样,包括波提切利(Botticelli)的维纳斯,与蒙娜丽莎。她将这个艺术项目描述为“与天性的抗争”。我是不知道这个行为艺术具体带来了什么,但是现在我直观的感受是,你就是你自己最本真的天性,而天性不需要解放,你怎样了,那就是你的天性。

其次,看到一个平时在悉尼不善言谈却被十几个小朋友埋住我甚至找不到她的时候;看到一个呆在舒适圈迟迟不愿走出来却可以吃苦耐劳用心陪伴特殊人群甚至用仅有的英文能力较他们数学的时候;我们一群人成群结队一路上下学并肩行动的时候;还有很多很多...现在回想起来,嗯,不愧是我向往很久的地方。你的6班,我的5班,她的education center,⻆⻆落落都是我有限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礼物。

然后呢,今晚也是刚好跟Huijie一起录完她新一季的播客,趁热打铁写下我微不足道的感受。还记得第一天去学校,精神和肉体都被掏空然后垂头丧气的样子,自认为以前在悉尼教过小学生画画的我,真正感受到了那种很复杂又很无能为力的感受。真的重新感受了教师这个职业为什么如何努力都不能做到100%的时候,就在主打一个陪伴的我甚至真的没有精力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你不想,是你就算想了也做不到。其余真的知识授课或者更⻓久的相处更不用说了。你永远都会有愧疚感。这跟努力备课时间⻓短没有任何关系。所以,请好好对他们。

还有很多时候会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明知不能改变他们的现状,你去做什么志愿者?去那么几天就离开,记得都不会记得你,能教他们什么?你去实现自己的愿望,你到底在志愿什么?这么多的问题指向这个领域的时候,我是没有感觉的。反而回来之后,想了又想。真的需要的是我么?答案显而易⻅。

我想说回想自己的生活历程,还记得在山东一个小城市读小学的时候,身为90初人,那时就莫名其妙流行外教。那会能⻅到跟学校老师不一样的老师,就足够新奇。小学三年级,10岁的我记得她在我面前因为疲惫而从眼睛里取下的我不能理解的东⻄,那是隐形眼镜。况且,我还⻅识到了她不同的听上去更自然流畅的英文的发音的时候,她在跟我们讲她的大学生活或者如何英语学得这么好的时候,我当时除了好奇是没有别的意识的。我只觉得,外面有更大的世界,不管怎样以后有机会去看看。这个更大的世界有时候总是相对的,我一天生活的小城市和现在的悉尼就是,而对于我们接触的学校的每一个人,Kibera跟别的地方如是。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做志愿者所在的贫⺠窟:基⻉拉(Kibera) 是位于肯尼亚内罗毕的一个居⺠区。它是内罗毕市内最大的贫⺠窟,也是非洲地区第二大的城市贫⺠窟。据估计,基⻉拉的居⺠总人口在 60 万到 120 万人之间。该贫⺠窟位于内罗毕⻄南,距市中心约5公里,其面积为2.5平方公里,占内罗毕市总面积的不到1%,但容纳了该市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估计人口密度达每公顷2000人。

2009年9月16日,肯尼亚政府宣称基⻉拉贫⺠窟所在地为该政府所有,并开始实施一项行动,转移内罗毕市居住在贫⺠窟的人。清理基⻉拉的行动预计需要持续2至5年时间。整个项目预计耗时9年,并为全市200万名贫⺠窟居⺠转移住所。预计耗资12亿美元。今年距离2009年足足14年之久,这个耗时9年的清理计划,让在2023年去到那里的我上下学半个月跟它亲密接触。去之前看过知乎作者“记者老周”在2018年写的文章,里面是这样说的:基⻉拉贫⺠窟属于非法居住点,这里的土地都属于政府,现在的居⺠们没有居住权,所谓“租金”,只是后来的人向造起这间房的人付钱居住,如果后来的人能够找到土地,自己再建新的房子也是可以的。但事实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土地可以建新房了,都已建满。就我自己观察来看,这里的房子大部分是铁皮房,少部分是泥土房。相对我们而言,环境多恶劣根本不用说。

事实也证明我确实没有能力去拯救任何人,但就是在这个不是所有人都想来的地方,我被却被治愈了无数次。就像小时候的我,不知道具体到底是哪一个瞬间,可能让我有些许改变,然后一路走到了现在。

James,是我们下⻜机⻅到的第一个本土跟我们对接的IVHQ的工作人员。隶属IVHQ,常年服务于NVS,负责志愿者们的安置工作。一个喜笑颜开⻅面就跟你唱歌的人,总不会很无聊。

Joseph,我们去学校第一天⻅到的第一个老师。不苟言笑,不跟学生过分娱乐,却兢兢业业轮流在

全校7个班认真教课,涉及农业,斯瓦希里语,生物方方面面。⻅面会跟你有独特问好的手势。

很活泼很友好的两位教师,每天午饭时间聊天让我知道他们可能真的是想要谋出路来澳洲。

还有一位不知名在学校负责烹饪,在我生理期用纸巾捧着一堆平时只能在垃圾桶⻅到的东⻄却不知道如何处理的时候,及时给我端上了“垃圾桶”的姐姐。

6班那好几个问我你信上帝吗然后跟我展示那些信仰的力量和写的扭扭歪歪的爱可以胜过一切的小可爱,5班偷偷在我裤子口袋塞了小红心说我被很多人爱着的RIZIKI,3班的第一天对我拳打脚踢调皮捣蛋却在我疑问而不记得我名字却突然变得很不好意思的小霸王Sherman,擅⻓画画的Harut,擅⻓踢球的,打羽毛球的,怕剪刀伤害到我,怕给我梳头发没轻没重主动出来维护班级秩序的每一个大可爱和小可爱们。

还有那天午饭,把⻥肉最多那部分盛给了我的你,还有那盘让我记忆深刻的泥土味混合盐味拼命塞进我肚子里的绿豆饭or菜?学前班大家排排玩游戏一时乱套嘴巴磕出血我很慌张抱去校⻓室的你,舞蹈课年纪太小乖乖在我面前坐着用你小小手摸摸我的脸的你,给我推荐肯尼亚跌打损伤膏的你,那个在我们换了项目去询问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学校的你,即使school holiday也帮我们召回正在放假的学生的你们,那到慢慢熟悉的大铁⻔,那本我本来没读过的圣经。后来去了朋友的Special Needs的项目之后那个喜欢收集我们每个人手机的Connie,小儿麻痹症带来的行动不便却在最后一天使出浑身系数追在朋友后边帮她拉拉链的Alex,自闭症每天在教室外独自对着墙⻆说话但后来却敢走进教室吃午饭的你,对着Sandra(我们认识的⻄班牙朋友)热泪盈眶第一次那么开朗的你,那个每周来一次带大家跳舞的年轻的男老师,家里有娃却宁愿牺牲自己来education center跟你们呆在一起的她,甚至是那个被踢到破破烂烂的篮球,打到房顶上的羽毛球,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瞬间和从几岁到几十岁的每一个你们,这都是我心里的肯尼亚。

之前有个很大的感受,如果真的要我来形容肯尼亚,它特别像我小时候在爷爷奶奶老家村头熟悉的那个不嫌脏胆子大开心在泥坑里打滚的调皮的玩伴,只要想,他/她可以原地做任何事情,只要她/他想。

还有Julius,我们最后几天Safari的向导,幽默真诚慷慨,第一天⻅就给我们起绰号,上路半小时就帮了一⻋抛锚在路上的其他的游客,吃不完的便当,妥善跟路边跟你打招呼的小朋友分享,可以双手拎两件30kg的67岁的你,遍地都是朋友⻅到谁都要停下⻋打个招呼的你。配合我们玩无聊游戏的你,离别前默默藏起来抹眼泪的你,永远爱我们三个的你。如果有机会,我想永远坐在你的副驾,跟你一直唱Jambo。

与其说这些瞬间很美好,不如说,这些瞬间可能一直存在于我的生活,可是我是去肯尼亚才如此触动的。自己都很恐慌却转头望向我的担心的你,不厌其烦逗我让我走出恐惧的你,听闻我去非洲志愿者主动从中国背来澳洲30盒蜡笔的你,支持我鼓励我还有每一个未来可能去向非洲的你。很抱歉,有的人我甚至现在都记不起名字,但是我记得你的样子。

记得刚完成项目的时候,IVHQ给你发邮件要做feedback的survey。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做志愿者?我选的是Grow as a person。

每个人心里可能都有一个向往了很久的地方,或者人or事物?请允许我自己重新定义一下肯尼亚,它对我来说不再是一个国家,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它是我在20岁的时候设想过的我要想过的我的理想中的30岁人生的代名词。我花了30年的时间在努力克服困难解决烦恼,但是肯尼亚是我所有理想生活的开始。

道别时想说些什么永远都不知道说啥好,千言万语放在心中。如果以后还有机会能再回去,我想多吃几盘那个让我抗拒的绿豆,多跟你们每一个人再多呆一会儿。还有那头在Safari我很担心被狮子吃掉的小象,希望你永远都不会遇到我想到过的危险。我知道Julius在那,你不会太危险。

生活在城市中的我们难免会被生活工作压力操控,有时候烦恼来敲你的⻔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在20岁+的时候已经在无数次质疑过我自己了,但这不解决真正的问题。总之,希望每一个朋友在自己有限的价值观内永远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如果你实在解决不了,烦恼会解决烦恼。而且如果

有朝一日你真的去做去改变,你感受到的远远不止这些。快乐不设限,在哪你都可以。

祝每一个人好运。

以上提到的IVHQ、Safari、还有涉及到但是没有仔细讲解清楚的具体流程和过程,只要你需要,请随时联系接线板FM,只要我们确定,一定认真跟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