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飞机已经从夏威夷国际机场起飞，迷人的太平洋群岛渐渐从人们视野中消失， 但夏威夷之夜的经历已经永久地镶嵌在庞统一和项丽的记忆里，项丽似乎已经成为庞统一记忆中一道永不褪色的风景。而此时此刻的李先法，情绪似乎很低沉，项丽以为他没有休息好，就笑着对他说：“李市长，你昨晚没睡好那就在飞机上好好睡一觉嘛！ ”
李先法极力掩饰内心的低沉，连连打哈欠说：“是昨晚看电视看得太晚！”
项丽惊奇地问：“李市长英文水平很高嘛，你都能看懂内容吗？ ”
李先法解释说：“我哪有那么高的水平，好像是妖魔鬼怪和勇士搏斗的恐怖片，真的好恐怖，那种血腥场面总是让我无法入睡，还有我这个人每次出远门都不习惯，我现在时差还没倒过来，真的好痛苦！ ”
项丽说：“那以后可不要看啦，这样当然睡不好啦！ ”
庞统一在一旁闭目养神，他似乎还沉浸于昨晚和项丽的激情中，似乎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说实在的，为了这次出国考察，庞统一是费尽心机，他先是让省外经委、省委办公厅和其他相关的同志打前站，自己带着李先法、项丽还有随行秘书夏天良后面到达，在夏威夷草草结束和外商的会晤洽谈，他很快又让考察团成员先期到达纽约。
飞机飞得很平稳，舱内的旅客差不多都在飞行中进入休息状态。 本来李先法可以很快进入睡眠的，可现在他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着如何让庞统一和项丽开心，如何最后实现自己的设想。 可越是想，越是想不出好招来。
这时，飞机已经飞到了纽约上空，李先法喝了一口空姐送来的果汁，侧身从机舱里俯视这座享誉全球的城市时，发现它的天空似乎是灰色的。 他感觉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
庞统一和项丽此时谈笑风生，他俩竟然在飞机上喝起了红酒，李先法觉得庞统一真是反常了，庞统一平时是个惜身如命的人，即使是在重大场合的宴会上，他也只是象征性地用秘书给他准备好的矿泉水应酬，如果不是身居要位的领导，他才不会动一滴酒呢！今天庞统一的行为真令李先法费解了，看来女人真能改变一个男人啊！
项丽看了看机窗外高兴地说：“现在已经到了纽约的上空啦！ ”
庞统一微笑着说：“纽约是个好地方，它有世界上最大的金融市场，有世界上储存黄金最多的金库，然而，它没有辉煌的外貌。”李先法一听，觉得庞书记的观点有点偏执，但想插话却最终还是忍了。
纽约是他们来美国考察活动最重要的一站。因此，到达纽约第一天，由于时差和庞统一安排的日程，仍然是昨天的日子，所以没有安排活动。庞统一颇为幽默地说：“真是不可思议啊，谁说时间不会倒转？ 我们现在不是又赚了一天的时间？ ”
利用休整的机会，庞统一在先期到达纽约考察团的同志安排好的阿波罗大酒店开了一个小会。 这是一间处在顶楼的巨大豪华会议室，透过玻璃窗极目远望，高楼林立，美丽的纽约城市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一片生机。 室内布满了珍稀植物，阳光透过落地窗玻璃洒满整个房间，几片雪白的云絮在澄明的高空缓缓游走。 午后的阳光在略略转凉的和风挟裹下，灿灿地发出耀眼的温柔，使人感受到了直透心肺的爽怡。
沉稳地坐在会议室正中间的庞统一，看上去很精神，尽管他已年近古稀，满头银发，却焕发出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少有的朝气，沧桑的面庞露出儒雅之气。
他总结了前一阶段时间考察的情况，提出今后要抓好考察的机遇，要注意吸收别人好的东西，特别是到纽约，要尽快按照省委会议上的部署以及年初省外经贸会议上的计划，加大招商引资的步伐，完成预计的目标，随后又提到了在考察期间的纪律问题，他说：“在美国我们一定特别强调纪律，要严格按照中央纪律，在方方面面都不能出问题，无论在什么情况之下，我们都要自尊自爱，注意对一些不良倾向的抵制。除了对西方腐朽生活方面的抵制外，还不能忽视政治上的拉拢和腐蚀，这个应当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 政治上合格不合格，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我们这几天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经验和体会，相信我们下一步的考察会取得圆满成功！ ”
庞统一的发言时间不长，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其他成员一一在会上把自己的考察设想和计划都作了汇报。
小会开完，大家发现离晚饭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庞统一同意大家的意见，想出去到纽约街头看看的就去看看。庞统一等大家一一离去，带着李先法、项丽和秘书夏天良一起上了街。

范守业眼睛一亮，忙说：“好好，快让我看看，录像带在吗？ ”
魏显波说：“当然在，我已经刻了光盘，被我放到最安全的地方。 ”
范守业说：“出了岔子可不能拿出光盘，否则你这是知情不报……”
魏显波诡谲一笑：“我的范局， 我看你对我的智商和魄力是越来越怀疑啦！ ”说着，起身进了卧室，范守业提醒说：“先把这钱收好了。 ”
魏显波这才拎起袋子进了里屋，范守业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只见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床，床头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保险柜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电脑旁边有一个老式的铜质台灯。 魏显波弯腰开保险柜，里面露出一捆一捆百元钞票。 范守业说：“你小子的小金库还颇丰厚呢！ ”
魏显波说：“你不是让我低调吗，我有钱也不敢存入银行呀！ ”
范守业试探地说：“那赶紧抽时间让你老婆把它存到境外银行去！ ”
魏显波撇撇嘴说：“我哪儿有那么多的钱， 现在手头上也不到 100 万，还不够来回路费折腾呢！”说着，探下身子取出一张光盘，接着打开电脑，将光盘放入光驱。 因为没椅子坐，魏显波只好坐到床上。 范守业兴奋地忘记了坐，站在一边一口气看完光盘，高兴地说：“显波，你小子可立了大功啦，看老费怎么奖励你！ 你这资料一弄下来，那个庄小宝想赖都赖不掉啊！ ”
魏显波喜形于色地说：“范局，那你怎么奖励我啊！ ”
范守业拍了拍魏显波的肩膀说：“知我者，显波也。好说，好说，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
魏显波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还能想要什么， 要是这次风平浪静了，我想换个地方， 我这块地盘虽说是个肥缺， 但总窝在这红灯区也怕有个闪失啊！ ”
范守业想了想，说：“也是，都怪我粗心，没想到这一层，让我好好想想把你放到哪儿最合适，不过，现在有宋纪明在，你哥哥我说话不响啊！ ”
提起宋纪明，魏显波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骂道：“妈的，这个姓宋的就是和我们过不去，我看只要他在台上，就没有我们哥俩好日子过！ ”
范守业“嗯”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魏显波目露凶光：“范局，听说他收了别人的 10 万美金，上面想‘双规’他都没规成，是不是他的后台很硬啊？ 这次要是扳不倒他，以后就更难啦！ ”
范守业不愠不火地说：“其实这个家伙的屁股是太干净了，除非你能找出其他的问题，否则的话，你就永远扳不倒，你扳不倒他，我们还得在人家手下受气呀！ ”
魏显波想了想说：“那范局你说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这样一直忍受着吧！”
范守业阴着脸说：“那你不受怎么办，要么你不在公安队伍里混，要么就等宋纪明下了台，可我看，现在闻毅和赵东林都护着他，等他下台，我们都得等白了头发，他下台了，我们也退休啦！ ”
魏显波愤愤不平地说：“那怎么行， 总不能让这狗日的拦了我们的道吧，范局，我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您说怎么办，我就去怎么办！ ”
范守业沉默不语，许久才低沉地说：“除非让宋纪明从人间蒸发了，否则咱们就得一直平庸下去。 ”
魏显波激动地说：“那我看就来个干脆点，让他早一点人间蒸发！ ”
范守业忙说：“你小子，怎么能有这想法呢，咱们好歹也是共产党员，怎么能对自己队伍里的同志下黑手呢！ ”
魏显波低声地说：“范局，您就别在这个问题上教育我啦，我们不是看不出来，你那么有才华，可您就甘心情愿地给他打下手、受他气吗？ ”
范守业故作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都要顾全大局地干事业啊， 尽管受气，可我们还得好好地把本职工作做好啊！当然，你如果想干大事，范哥我甘愿为你当人梯！ ”
魏显波心头一热，忙说：“范局，您别说啦，这件事您什么也别说，其实您也没说，我只是要告诉您的是，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这次就看我的吧，只要有机会，我会为您搬开您面前的这块绊脚石！ ”
范守业故作激动的样子，他努力地让自己的眼圈发红，连连用手抹了抹眼角说：“好兄弟，好兄弟，今后咱们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啊！ ”说罢双手紧紧握住魏显波的手久久不放。




当夏威夷的太阳从蓝色的海平面冉冉升起的时候，又一个美好的日子开始了。 海滩是永远充满浪漫色彩的世界，永远是人们向往之地。
难眠的夏威夷之夜之后，坐在头等舱里的庞统一、李先法、项丽以及庞统一的秘书夏天良一行四人飞往美国纽约。

南汇新村是个位于南江市郊北新建起的商品楼小区，除几栋靠路的楼闪着稀落的灯光外，其他的楼房一片漆黑。

范守业环顾四周后问魏显波：“你太太呢？ ”魏显波把厚重的窗帘拉紧：“在另外那个家里。 ”范守业脸上的肌肉略微一颤动：“噢，你小子可以嘛，有两个家？是不是平

时都跑到这儿享乐来着？”

“我哪还有时间享乐呀，我的范局啊！ ”魏显波不好意思却又神秘兮兮地道：“狡兔三窟、狡兔三窟，我只是属鸡的，就是两个窟算得了什么！ ”

范守业低声地“哼”了一声道：“你小子的所作所为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据说在你的辖区有不下几十个娱乐场所接受你的关照，他们每月给你的分红不下二三十万吧！ ”

魏显波连忙辩解说：“你可别听别人乱嚼舌头啊，没有那么严重，要说分红也没那么多，也就大富豪、南斯拉歌艺厅、迷你按摩城这几个吧，那些只是有我的一点点股份，最多也就几万块。 ”

范守业摆摆手说：“大家都不容易，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弄点外快我不反对，不过你可不能张扬，特别是这个时候，弄不好让纪委的人知道了，调查调查你，可就出麻烦啦！ ”

魏显波忙说：“范局你看我是那种张扬的人吗，我平时生活很低调，你放心好啦！ ”

范守业说：“低调生活可免去很多的麻烦，现在那些有钱人生活都很低调的，像浙江001电子集团的董事长项青松现在戴的手表才花了68元，还有一个飞跃集团董事长邱继宝一家人至今仍住在公司的仓库里，有人问邱继宝为什么，他说：‘吃饭是为了填肚子，睡觉是为了补充精力。 在这点上，穷人和富翁都一样。 ’你看看，他们多精明，不张扬就是大智若愚啊！ ”

魏显波感叹道：“范局讲的可真是入情入理啊，我今后一定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 ”

范守业装作很善解人意的样子又说：“我觉得现在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要有非常镇定的情绪啊，不良情绪对一个人影响太大了。你好好想想，情绪不对会让人对你产生怀疑。 ”

魏显波吃惊地问：“有人怀疑那两个上访家伙的死因吗？ ”

范守业神色黯然地说：“现在我也吃不准，我总觉得宋纪明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不过，他现在被接二连三的大案弄得焦头烂额了，他要是腾出手来查这件事，对你产生怀疑，怕你心理素质不过硬会被看出破绽啊！ ”

魏显波心里直哆嗦，但嘴上平静地说：“我怕什么？人又不是我弄死的，是那个庄小宝干的，就真的露了马脚，我只不过负个领导责任，大不了不干这个破警察。 ”

范守业吃惊地问：“怎么？ 是庄小宝干的？ 你小子有两下子啊！ ”

魏显波得意地说：“庄小宝这家伙想接我的班都快想疯了，现在我让他朝东他不敢往西，我抓住他刑讯逼供的把柄，我说你小子就这一条就违反了刑法，他们要是告你的话至少也得判个三年五年的，他一害怕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们吊死了，还弄出个一起自杀的假象，这小子啊，就是沉不住气。 ”

范守业笑呵呵地说：“很好嘛，这样做太好了，出了事让这小子都扛着，你我就都相安无事啦！ ”

范守业说罢眼睛里的阴郁霎时全无，喜色渐显。他高兴地把带来的一个大塑料袋子拎到桌子上，说：“这里是40万人民币，老费说你很会办事，现在他不好出面，这点钱算是先犒劳犒劳你和其他那几个弟兄。 ”

魏显波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范守业看出来了，他笑了笑说：“你呀，你是不是误会了？老费不是那意思，他让我转告你，他以前答应过你的数还是一个子儿不少，这点是让你把他们的嘴都堵牢了，别到时坏了大事，记住，不管是硬还是软的办法，反正让他们铁了心地把这事扛好了，实在不行嘛……”范守业说到这儿停住了，沉思片刻，笑呵呵地说：“老魏，话我就不挑明啦，你是个聪明人，何去何从你自己知道怎么办！ ”

魏显波点点头，却说：“范局，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嘛，我看不会出什么差错，你放心就是了，我说过，即使出了岔子，我还录了像，那可是监控的资料，平时我们是不录像的，但那次我特意留了一手，悄悄地把录像带放上去了。 ”

米特朗深沉地望着正前方问：“让我结果了她们俩？还是只是吓唬吓唬她们？ ”

费庆奇说：“当然杀啦，我说过：杀1个是杀，杀100个也是杀，我看吓唬吓唬不一定有什么好的效果，所以你要做干净些，因为只有她彻底消失才能让我按照计划行事，我才能在下一场斗争占主动地位！ ”

米特朗忙问：“为什么？ 这不是您董事长的性格呀？ 我看您以前做事没有这般果断嘛！ ”

费庆奇淡淡地道：“这你就别问啦，行就收下这些信用卡，不行，我就另请高明！ ”

米特朗脸上阴云密布：“如果不是女人我是不会问的，我看这两个女人都很面善，所以想知道一点她们的背景。 ”

费庆奇皱了皱眉问：“那你猜猜会是谁呢？ ”

米特朗却问：“她人在不在南江？ ”

费庆奇坐回沙发摇摇头，米特朗看着费庆奇半晌后，用低沉的语气道：“我知道了，在南江能让费总伤脑筋的怕也只有公安局长了！ ”

费庆奇惊诧地看了看米特朗不知说什么才好，米特朗笑笑：“不用这么紧张嘛，我来南江之前已经了解了不少有关南江市公安局内部情况，这个局长宋纪明可不是一般的人，听说他是刀枪不入，一身正气，想干违法犯罪事的人都不敢轻易跟他较量，我想您也不能是个例外的人吧！ ”

费庆奇感叹道：“先生真乃聪明过人， 照片上这个女人正是宋纪明的老婆，你真不愧是老江湖啊！ ”费庆奇说着欠了欠身，爽朗地笑着问：“先生是不是有点怕啦？ ”

米特朗哈哈一笑：“你看看我像是那种对‘怕’字敏感的人吗？ ”说完又指着另一张照片问：“这一张呢？ 这一张我怎么觉得十分面熟？ ”

费庆奇摆摆手说：“你就别问这人是谁啦。 ”说罢，略一沉思，提醒道，“不过，你同时做这两个人可不能用同一种手法哟！ ”

米特朗听了这话，脸上马上露出不快的神色：“既然费总信不过我，那就另请高明吧。 ”

费庆奇微微一笑又斟上酒递过来，米特朗并没有去接，只是问：“那请费总您安排好时间吧，我想在最快的时间里离开南江，项总已经吩咐过我，让我尽快回香港代她处理公司的事务，您不想看着我被项总炒了鱿鱼吧！ ”

费庆奇气定神闲地道：“好，我会马上做好安排，即刻让人给你定下后天的返程机票，保证不误了项总交代你办的事！ ”

米特朗微微地点头，沉思一会儿说：“那您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下班？ 今晚下班的路线，还有其他更为详细的情况。 ”

费庆奇侧身俯首小声说了大概的细节，米特朗听罢点点头，站起身子语气干脆地道：“那你给我准备一辆没有牌照的摩托车，最好是一辆没有毛病的车子！ ”

费庆奇内心有些紧张，但表面仍然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好好好，我立刻让人去办，一定要办好此事！ ”

米特朗露出一副沉着镇定的神态说：“这事可要办好，办稳妥，别到时因为摩托车坏了您的大事啊！ ”

费庆奇站起身来，米特朗又说：“另外给我订机票也要注意保密，我不想在临走时出了什么岔子！ ”

“好好，我一定照办！ 我一定照办！ ” 费庆奇满脸堆笑，说完眉峰耸了耸，沉思片刻问：“那姓江的小子办得如何？ 是不是达到万无一失的效果？ ”

米特朗自信地说：“费总难道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吗？ ”

费庆奇连忙说：“哪会，哪会，我只是问问，米先生的能力我能乱怀疑吗？”

说罢端起酒杯：“来，先生，为你的成功和将要取得的成功我们干杯！ ”

米特朗双手遮挡了说：“我看这酒还是等我顺利拿下目标再喝也不迟！ ”

费庆奇欣然应允道：“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

米特朗没有回答，费庆奇又说：“我相信米先生的聪明才智，不过，假如有一天你真的被纳入警方的视线，你好汉做事好汉当，可千万不要说是我指使你的啊！ ”
米特朗冷笑道：“费总，您平时对待您的弟兄是不是总是不够信任？ ”
费庆奇不好意思地说：“也不全是，我们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所以有些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说，说开了好！ ”
米特朗整个身子窝在沙发中，跷着二郎腿，手中的香烟冒出缕缕白烟，许久才缓缓地说：“费总，我实话告诉你吧，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认钱不认人，不要说不会有什么事，即使这次我在南江栽了，我也会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
费庆奇一听，停止踱步，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好，我就喜欢先生这样的性格！ ”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头仰靠在椅子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之中。许久，费庆奇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摸出一把猎枪，擦拭了一会，突然喊道：“米先生，接着！ ”
米特朗眼疾手快，潇洒利落地把枪接在手里，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机，赞叹道：
“嘿，英国詹姆士猎枪嘛。 ”
费庆奇又扔过来几颗红色粗圆体子弹，米特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着并把子弹装进枪膛，问：“这枪值多少钱？ ”
费庆奇略感惊奇地看着米特朗娴熟的动作，平淡地答：“1000 块。 ”
米特朗含笑地调侃：“即便是美元，也算是便宜的。 ”
“不，是英镑。 ”费庆奇很随意的样子看了看米特朗，“先生对枪好像很内行！ ”
米特朗很坦然地笑了笑说：“是啊，做我们这一行的，不懂枪怎么行，再说我们项总有这么大的家业，惦记着的人可不少呢，为了项总的安全，这些我都得拿出手啊！ ”
费庆奇感叹：“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看米先生的相貌，谁能相信你会对刀枪感兴趣啊！ ”
米特朗脸沉了下来，他皱了皱眉头岔开了话题：“我好像记得在内地持有枪支是犯法的！ ”
费庆奇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米特朗，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米特朗见费庆奇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好再问。沉默一会儿，费庆奇站起身来才缓缓地回答道：“对，米先生说得一点没错，在内地是犯法的。法律规定，未经批准而持有枪支，叫做非法持枪，所有的枪支都要上缴。但在使用猎枪时，可以向公安部门申请，经批准后，可以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正常使用。 所以，我这把猎枪是经过公安部门批准过的，也就是说我是合法使用枪支。 ”
米特朗不无恭维地说：“看来董事长的法律文化底蕴很不浅呀！ ”
费庆奇说：“米先生，咱们算是老朋友啦，我看您在我面前不要再绕弯子，还有什么困难您只管开口！ ”
米特朗呵呵一笑：“董事长就是董事长，什么也瞒不了您呀！ ”说话间，米特朗把玩手中的猎枪，并起身做了一个弯腰射击的专业动作，使他的神态更显别有一种潇洒神韵。
费庆奇连忙拍手道：“先生真是好身手，一看是内行动作啊！ ”
米特朗迅速收枪，把枪放到桌子上，淡然一笑说：“其实，做我们这一行的，你说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的？ 不过，要说困难嘛也就是一个困难啦……”
米特朗说到这儿停住了，只是意味深长地望了望费庆奇。
费庆奇回过神来，展颜一笑道：“好，先生是直性子人，我费某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说罢，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国际 JSB 信用卡，说，“先生给我办的几件事都很漂亮，这里面是 50 万美金，以前建中给你那部分不算在内，这也算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米先生笑纳！ ”
米特朗笑了笑：“费总果真是豪爽之人，爽快爽快！ ”
费庆奇笑道：“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嘛。 ”说着又摸出一张信用卡说，“米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很需要美金，所以又给你多准备了一份。 ”
米特朗脸上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伸出手想去接，费庆奇的手缩了回去：“先生，别这么心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
米特朗尴尬地说：“我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需要钱，不过我这人从来没有嫌钱多过，这点爱好怕和你差不多。 ”
费庆奇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女人的照片：“这是你大陆之行最后一次行动，我还是那句话，杀 1 个是杀，杀 100 个也是杀，反正不多这一个，我想米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吧。 ”
米特朗沉默不语，费庆奇微笑地开了一瓶 XO，倒了两大杯，递给米特朗一杯，自己回身端起另一杯，笑道：“不过，我这点心意还要附加一个小小的条件。 ”
米特朗看了看费庆奇调侃道：“除了让我去违心地玩女人，其他的忙只要费总开口，我都愿意帮！ ”
费庆奇连连说好， 把杯子举起来和米特朗碰了碰说：“那就先干了这杯酒！ ”
说罢一饮而尽，米特朗只是象征性地意思了一下，费庆奇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怎么，米先生怕我在酒里下了毒药？ ”
米特朗这才干了杯中酒，费庆奇走到办公桌边，又找出一张女人的照片，然后走到米特朗身旁一本正经地说：“米先生，还有一个女人，我希望你在临走前能去看看她，然后让她出了事以后能提醒她的老公，让他小心谨慎地做事！ ”
米特朗看了费庆奇一眼，很不情愿地问：“你让我怎么做？”指了指办公桌上那把猎枪：“你不会让我用它来提醒吧！ ”
费庆奇摇摇头：“当然不会， 这是我专门用作打猎的， 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

李先法语气低沉了下来：“不是我不想继续当南江市长， 说实在的话，我还想下一步当市委书记呢！ ”胡艳芳问：“那你干吗还要远走高飞？ ”
李先法无奈地说：“我这不是做两手准备的吗？ ”胡艳芳问：“那准备啥时候带我走啊？ ”
李先法叹了一口气说：“离开南江实在是无奈之举，不过在我们离开南江之前，我必须先解决家里的黄脸婆，她掌握我的事太多了。 ”胡艳芳吃惊地问：“你打算怎么解决，你不是马上出国考察吗？ 这是一个好机会。 ”李先法沉默良久才说：“我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庆奇以前就给我出了不少招，想制造车祸、煤气中毒、外出旅游出事等等，但是这些方案都被我给否决了，我这人没庆奇那么心狠手辣，我爱面子，怕事情做得不好搞得像林彪出逃一样臭名远扬。 更何况，我和梁春还是有点感情的。 ”胡艳芳嘲笑道：“看来你还是舍不得她。 ”
李先法摇摇头没有说话，胡艳芳说：“好啦好啦，这事你就甭操心，交给费庆奇得啦！ 你快去洗洗，你好久都没碰过我啦！ ”李先法笑了笑：“好的，我的小宝贝，你耐心地等着我。 ”
李先法说着起身去了淋浴房，胡艳芳见他关了门便拿出手机给费庆奇打电话：“庆奇，你在干吗？ ”费庆奇听出是胡艳芳，忙说：“我的大记者，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
胡艳芳有些生气地说：“我找你当然有事， 好长时间也没见你的影子了，你每天都在忙些啥？瞧你办的那些破事，别墅的钥匙早给了，可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装修，你什么意思呀！ 要不我还给你得啦。 ”费庆奇连连赔不是：“都是我的错，我的小妹妹，我实在是太忙了，天龙商贸城的事弄得我焦头烂额， 还真给忘了这事， 我明天就让人给你装修还不成？ ”
胡艳芳笑了：“这态度还算端正。 ”费庆奇不好意思地问：“我老舅在你边上？ ”
胡艳芳毫不避讳地说：“当然在， 他正在洗澡， 要不要让他来听你电话呀？ ”
费庆奇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
胡艳芳冷冷一笑说：“庆奇，我是不好意思多说你，我看你老舅是越来越对你办事的能力产生怀疑了，你瞧你，你不是早和他商量好了吗，具体怎么办还要你老舅亲自告诉你？ 刚才我们又专门为这事商量了，他不想再为你舅妈这事伤脑筋了，具体是车祸还是煤气中毒，是你亲自办，还是找其他人，他让你自己定，他马上出国考察了，这是一个好机会。 ”
胡艳芳说完便果断地合上了手机，这时李先法已经洗好了澡从淋浴房里走了出来，胡艳芳马上掩饰说：“这个林台长，真是难弄，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要收拾他。 ”
李先法忙问：“怎么啦我的小宝贝？ ”
胡艳芳故作生气的样子：“林台长刚刚给我打电话， 他一直拿我当枪使，我从来没说过半个不字。 去年圣诞节，他让我出面找费庆奇为他的朋友从市政府拆借 500 万，连同我拿出去投资的 500 万，一共 1000 万，是你批了条子的，现在那 1000 万被套牢了，那头出了事。 他还不认账，让我担着，我也答应了。 但他还是不知足，逼着我把批条交出去。 你想我再傻也不能交出批条呀，一旦交出去，他们说什么，我全都得认，手里连说话的本钱都没有了。我不交，他竟然骂我活腻味啦！还说要撤了我主持的栏目，他有什么资格撤，我真咽不下这口气！ 你得帮我出这口恶气！ ”
李先法靠了过来哄她道：“好好好，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一个小台长，让他当不当还不我一句话？ ”胡艳芳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着李先法的脸说：“算了吧，你别哄我啦，你这
个市长的能量我还不知道，就你上次说要换公安局长，折腾了半天也没换成……”
李先法听这话脸色都变了：“你别说这些好不好，这不是一码子事！ ”
胡艳芳转移了话题说：“林台长这个条子我看也不能交，交出批条，我就哑巴吃黄连，弄不好还连累你。 ”李先法脸色这才由阴变晴，他脱下衣服，钻进被窝，一把搂着胡艳芳，香喷喷的肌肤令他疯狂。胡艳芳发出快乐的呻吟：“你弄疼我了。 ”胡艳芳偎依在李先法的怀里喘着粗气：“先法，我不想当副台长了，你还是快点带我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胡艳芳边说着，边深情地吻着李先法。李先法突然想起什么，“哎哟，我差点把找你的正事忘了，你呀，今后可别再去搞什么投资了，你不是做生意的料，就像上次那 1000 万，你扔得太不值得了，你们那个林台长不是省油的灯，他好像在利用你，他是想抓住咱们之间的把柄，咱们不能不防着他点。 所以你要好好地保管那张条子，千万别丢了。如果我有一天出了什么事，咱们见不到面了，那时候你再把它拿出来，给我鸣冤。 ”

繁华的南江城渐渐沉入夜幕之中， 东城区城郊一座座别墅亮起了灯光。
费庆奇在一栋别墅的房间里踱着步，思索良久，突然问在一旁沉默的米特朗：“这次你能保证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吗？ ”

杨红说：“后面的钱都不见了！ ”
梁春脸色都变了说：“不可能吧，不是都放在这里的，后备箱有没有被撬的痕迹？ ”
杨红仔细地察看了一会，摇摇头道：“没有，真是奇怪了，一定是停在三姑庙前时被偷去的！ 对，一定是，咱们快去报案！ ”
梁春倒是不急了，却说：“慧尼大师算得可真是灵验，一下子就显灵了，这下好了，财破点倒没什么，只要能消灾就好！ ”
杨红气得汗都冒出来了：“舅妈，你不去报案，那我去报！ ”
梁春生气地说：“你报案还不坏了事？ 要是追查起来怎么说得清楚？ 我看呀，这些钱原本就不干净，被偷了我觉得倒很干净！ ”
杨红说：“有什么好怕的呀，我是天龙公司总经理，做生意带这点钱算什么？ ”
梁春叹了一口气说：“你真要想报案我是不会拦你，不过，我想你最好先问问庆奇，让他拿主意，我是怕到时庆奇会怪你的！ ”
杨红赶紧给费庆奇打电话， 费庆奇听完事情的经过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算啦！ ”
杨红合上手机冲梁春苦笑了一下说：“我的舅妈，今天你见菩萨代价可真大呀！ ”
梁春喃喃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花这 70 万也没什么嘛，只要能消灾，再花它个 70 万我也不心疼！ ”

胡艳芳拉过李先法的手，用被子盖住。 李先法的手在被子里沿着胡艳芳光滑而富有弹性的大腿向上一点点抚摸，胡艳芳的眼睛浮起一层迷离。李先法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唇。
李先法轻声地说：“芳芳， 我虽然接触过不少女人， 但真爱的只有你一个。 ”
胡艳芳白了李先法一眼：“去你的， 你的话听上去像古典浪漫剧里的台词。 ”
李先法笑道：“这是真的，特别是看你主持节目，我就心跳更厉害。你在电视画面上真是魅力无穷啊。 ”
胡艳芳更显娇媚了，“你骗人，我不信，嘻嘻。 ”
李先法叹了一口气说：“如果有一天我倒台了， 不当市长了， 你还爱我吗？ ”
胡艳芳盯着李先法吃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
李先法心情难过地说：“你是我唯一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我来找你，就是对你诉说心里的苦闷。 现在，我那位黄脸婆越来越不像话了！ ”
胡艳芳说：“那你就早点休了她呗，然后再娶我。 ”
李先法沉默了，胡艳芳生气地说：“我就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是想找找乐子，你才不会跟你老婆离婚呢。 ”
李先法带着哭腔：“你不知道我的难处啊，其实你不知道，我对她是越来越不满意，她经常把我辛苦弄来的钱不当钱，我怕时间长了非倒霉在她手上不可。 ”
胡艳芳骂道：“你真是个缩头王八，真没用，你把你当市长的威风使出来嘛！ ”
李先法担心地说：“有一天我和她争吵，提出要休了她，她却一点不怕，竟说‘你敢休了我，我就去省纪委、中纪委告你去，别以为你和你外甥做的那些坏事我不知道！ ’你说我怎么敢说休她就休她呀！ ”
胡艳芳说：“看来你有不少把柄落在她手里吧！ ”
李先法骂道：“我做那些事还不是你这妖精害的，还不都为了你今后有好日子过啊！ ”
胡艳芳撇撇嘴：“算了吧我的市长大人， 我才不相信你做这些都为了我，你还不是想拥有更多的钱留着自己下半辈子和你老婆一起享用？ ”
李先法叹道：“别看我在外面是风风光光的银都省第一大市的市长，可我一回家的感觉太差，真不知道何时才能摆脱家里的黄脸婆。 ”
胡艳芳并不接他的话茬，却说：“那你脱了衣服，钻被窝里说吧，挨着暖和。 ”
李先法笑道：“等会吧，我怕一挨着你那凝脂般的肌肤，会失去说话的勇气。 ”
胡艳芳觉得李先法这话很受用：“你还真背上台词啦！挺逗，说吧，我特爱听。 ”
李先法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芳芳，我离开黄脸婆，你和我一块远走高飞好吗？ ”
胡艳芳惊讶地问：“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你不想当南江的市委书记啦？”
李先法又难过了起来：“当然想，只是眼下局势对我很不利，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吧！ ”
胡艳芳马上纠正道：“你少用咱们这个词，别什么事都把我也扯上，你上次给我买的别墅到现在还没装修呢，我弟弟下个月结婚就要用房子啦！ ”
李先法不好意思地说：“我一忙就忘记这档子事了，这样吧，明天我就让庆奇给你办，你想怎么装修就只管跟他讲好了，只是我提醒你，别花那么多精力，让你弟弟自己去操办，你要是真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就没机会住了。 ”
胡艳芳一怔，忙问：“你真打算离开南江，你还答应说要让我当电视台副台长呢，你咋就说话不算话？ ”

庙门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梁春兴奋地说：“杨红你看看这三姑庙香火可真是很旺哩！”杨红看看宽敞的停车场却一时找不到泊位，叹道：“这有钱人到底是怎么啦，没事干就把钱送这儿来啦！ ”梁春一本正经道：“心诚则灵，到这儿你不心诚可是要遭到报应的！ ”杨红不再说话，梁春问：“车上的钱没关系吧？ ”杨红笑道：“放心吧，我平时的钱都这样放着也从未有过什么事，再说你担心什么呀，你心不是很诚吗？ 菩萨会保佑我们车子安全的！ ”停好车子，两个人下车顺着人流进入三姑庙，见了慧尼大师，梁春把近期的噩梦讲述给她听，慧尼大师听了一半就打断她的话说：“请施主随我来！ ”慧尼大师把她们俩带至一幽静房间内，开始点了香烛，然后双手合十，两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许久睁开眼睛说：“我已经收到王母娘娘的旨意，你最近财运太旺，内火攻心，将要大祸啊！ ”梁春大惊失色，忙问：“那我应该怎么办呀！ ”杨红在一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梁春并不理会，虔诚地说：“请大师指点迷津！ ”“那就请施主多给神灵押钱，多多益善！”慧尼大师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原来，在房间里装神弄鬼的慧尼大师与另一个小尼姑有约定，只要听到慧尼说到“押钱”两个字，就立即点燃鞭炮。 鞭炮声中，慧尼大师递给梁春一个折成金元宝状的纸包，小声地说：“这里面是王母娘娘赐予的神药，你回去用开水冲服，连服 3 天，保你不再做噩梦，保你逢凶化吉！ ”杨红抢过来，打开纸包，见里面包有一些粉红色颗粒状固体，当即想扔掉，又怕不礼貌，就从包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丢在菩萨前，拉着梁春往外走。“夫人留步！ ”慧尼大师微闭双眼声若游丝地说：“夫人的家庭很好！ 丈夫有官运、财运，你又是个有福气、正直善良的女人，可是……”慧尼大师说到这儿停止了，梁春跑到她的跟前急切地问：“请大师指点，还有呢？ ”慧尼大师平淡地说：“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别光看你平时人前风光，可是你常常在人后是暗自落泪啊！ ”梁春心里一怔，忙问：“大师说这话是何意？ ”慧尼大师看了看杨红面带难色，梁春说：“没关系，她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好了！ ”慧尼大师叹息一声说：“你丈夫有点花心，他现在在外面有外遇呀！”慧尼大师说完，似乎是用尽了“神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半眯缝着眼。 梁春觉得有些奇怪，疑惑地看了看慧尼大师，慧尼大师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是奉王母娘娘的旨意来为民消灾的，我看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女人，你不相信我也会全力帮助你的！ ”
梁春忙问：“那怎么办？ ”慧尼大师说：“可能要到破财后半个月方可消灾！ ”
梁春将信将疑地把手机号码留给了慧尼大师后，走出房间，杨红有些生气说：“舅妈，我看你得去看心理医生啦，这种人你也相信！ ”梁春赶忙嘴里念念有词说：“菩萨莫怒，菩萨莫怒，都是小孩子不懂事！ ”杨红无可奈何地叹息道：“舅妈，你的病还真不浅呢！ ”梁春叹服道：“这个慧尼大师真是神了， 她怎么能知道我的婚姻不幸福呢？ ”杨红苦笑说：“这点还看不出来？ 你来三姑庙都好几次了，这个慧尼早把你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我看弄不好她连老舅的情况也搞清楚了！ ”梁春说：“不会吧，我从没有和她说过家里的事，她每天要接待那么多前来祈福和算命的人！ ”两个人坐上宝马，杨红发动了车子说：“舅妈，下次你要来我不陪你了，现在什么人都有，我也怕被那些骗子骗了。 ”梁春一听，有些不高兴地说：“不陪就不陪，我让庆奇陪我，有什么了不起呀！ ”杨红嘻嘻哈哈地说：“我看舅妈你是越活越年轻啦， 还会耍小孩子脾气呢！ ”
梁春不吭声，她的脑子里还是慧尼大师的话，车子到了南江市区的一家银行她还没感觉到，杨红停下车子说：“舅妈，到了，你等下，我把钱存进去。 ”杨红下车来到车后，她打开后备箱呀地叫起来：“舅妈，舅妈，出事了！ ”梁春赶紧下车问：“怎么啦，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呀？ ”

梁春望着走到门口要去上班的李先法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的问道：“先法，晚上早点回家吃饭啊！ ”李先法拎起公文包，头也没回的说：“可能回不来，你自己吃吧！ ”梁春又问：“昨晚有几拨客人来找你， 你不在， 他们留下的那些钱怎么办？ ”李先法不耐烦地说：“你先交给杨红吧，让她存在原来的户头上。 ”梁春嘟囔道：“下次你不在家，我就不让那些讨厌的人进来啦，太烦人！ ”李先法回过头来说：“那怎么行，这样太不礼貌了吧！ ”梁春说：“现在来的人越来越多，礼物中夹带的钱，数额也越来越大，可你连问都不问是谁，收这么多，真让人担惊受怕，昨晚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有人手持着一把大刀朝你的头部劈下来，我吓醒了，浑身是冷汗。早上一起来我的眼皮就跳得厉害，不会有什么事吧？ ”李先法毫不在乎地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担哪门子的心呢！ ”梁春说：“不是我瞎担心，是有板有眼的事，现在南江城里都传出了这样的顺口溜，‘从银都到北京，专告李先法，上级不立案，撞死北京城’，还有更难听的呢！ ”梁春吞吞吐吐还想讲起另外一些传言，李先法一脸的不快，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了：“这些我早听说啦，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当官的能有几个不被人评说的，嘴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梁春呆呆地站在那儿，许久回过神来开始整理这一段时间来访客人留下的钱物，她把整捆整捆现金放到一起粗略数了数就足足 80 多捆，然后又把名烟、名酒及各类物品分类、分批放到楼上储藏间，回到客厅拿出 40 捆放在自己的保险柜里，然后给杨红打电话，让她马上来取钱。 不一会，杨红开着宝马车已经到了家门口。梁春把一个帆布包交给杨红，杨红问：“舅妈，这里面是多少？ ”梁春叹着气说：“40 万吧！ 杨红，其实这些都是不义之财啊，你舅舅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好像钻到了钱眼里，我这心哪，一天到晚悬在嗓子眼，可他像是没事的一样！ ”
杨红笑了：“舅妈呀，你说这世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人想钱想疯了，还是没有钱，有人数钱也能数出病来！ ”梁春不好意思地说：“杨红你别笑我啊，这些钱如果是靠自己的血汗挣来的，我心里就踏实，可这……”梁春说不下去了。杨红这才把话说穿了：“舅妈呀，这世道就是这样，你如果靠自己的血汗挣钱的话，你根本吃不饱穿不暖，哪还能再数钱？ 你还是想开点，你就在家里好好给老舅数钱吧，你是没尝到过没钱的滋味，我小时候可是受够了，没钱的日子真是难过，所以我们还是趁现在有钱好好享受一下吧！ ”梁春想了想问：“杨红，你上午没什么事吧？ ”杨红说：“说没有事吧，可公司里的事是天天忙不完，舅妈，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
梁春说：“你再陪我去趟省城的三姑庙吧，一个人在家真是闷得慌，每次去一趟心里总觉得踏实，你别说，那儿的女住持慧尼大师还真神，什么事她一看就准！ ”杨红笑道：“舅妈我看你是越来越迷信了，你怎么能相信她呢，她们还不都是在骗钱！ ”梁春说：“真的，她算得真是很准，连我的财运都能看出来！你就再陪我去一趟，这两天我总是噩梦不断，眼皮跳得厉害，真担心出什么事，我再去祈祷一下心里也好踏实！ ”杨红说：“好吧，那现在就去吧！ ”
梁春高兴地拎着自己的皮包，和保姆交代了一番上了杨红的车，梁春问：“要不要先把钱存好再去？ ”杨红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后备箱还有 30 多万呢，到时一起存吧！ ”说话间，车已经上了银南高速公路，这时，梁春突然问：“天龙股票上市后好像很火爆，可最近怎么却一路下跌呢？ 是不是你和庆奇在搞什么名堂？ ”杨红说：“我也不太清楚， 上次庆奇说是庞统一的大公子在里面做手脚，天龙股票刚刚上市不久，每股一下涨到了八块多，一些抛出的人转眼间便收进了厚利，可当时有几个这样的人，还不都是个个胃口大开，看到股票上涨如此容易便不满足已得到的利润，而是又生出更大的野心，想尽最大的量赚更大的利润，争取在股坛创下奇迹，结果就被套住啦！ ”梁春吃惊地问：“现在股价会不会回升？ ”杨红说：“难说，庞大公子想让它升上去就能升上去，再这样折腾下去，我看天龙公司非改姓庞不可。 ”杨红的话让梁春陷入了云雾之中。

这时，车已经下了银南高速公路，车子向左绕道而行约 5 公里便到了三姑庙门前。

闻毅听后语重心长地说：“纪明同志，目前你的责任很重啊，一方面你要争分夺秒地破案，要和犯罪分子赛跑，另一方面你要顶住压力而不能受到来自方方面面的干扰啊！ ”

宋纪明忙问：“是不是有人不想让我插手此案？ ”

赵东林和闻毅都没有回答，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宋纪明苦笑了一声，赵东林站起身来，加重语气说：“纪明，这些你不要操心，你操心的是你如何尽快破案， 我和闻书记只要在位一天， 就要一天保证你有足够的时间破案！ ”

宋纪明有些伤感地说：“我知道有人想让我下台， 甚至想置我于死地，可我相信这是共产党的天下，南江不是白区！”说到这儿，宋纪明感情激动起来，“这几天经常有人给我打恐吓电话，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不言而喻就是怕我全身心地投入啊！ ”

赵东林走过来拍了拍宋纪明的肩头说：“是啊， 因为你这样做是得罪人呀！ 不得罪这些人，你就要得罪人民，得罪党！ 所以，我提醒你既要做事，又要讲策略！ ”

闻毅插话说：“讲策略并不是无所顾忌，而无所顾忌地开展工作也不是说就不讲策略！ ”

赵东林点点头，宋纪明怔了一下，眼圈红了，他感激地说：“谢谢两位书记的关心，是你们的关怀让我的血又一次沸腾了！ ”

赵东林笑了笑说：“你宋纪明的血什么时候冷过？要说冷也是周围环境想让你冷，让你少管，少插手，可你宋纪明会答应吗？我想不会，我和闻毅同志相信你的血会一直热下去的！ 是不是？ 闻毅同志。 ”

闻毅赶紧点点头说：“那是，那是，纪明同志的血始终是和老百姓的血一起流的，让他放手不干，这不是他的性格！ ”

宋纪明激动地站了起来：“老书记、闻书记不要说这些鼓励的话了，我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子，我理解你们的一片苦心，你们是怕我受到了威胁就会放手不干了，这真不是我宋纪明的性格，说真的，从一开始我隐隐约约感觉到南江这股黑社会势力那一天起，我就暗自押上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在这里，我也想向你们表表态，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我宋纪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不打掉这股黑恶势力我是誓不罢休的！ ”

赵东林一把拉住宋纪明的手说：“好好好，我和闻毅相信你，我们更会支持你，全力以赴支持你，一起铲除这股黑恶势力，还南江一方太平！ ”

宋纪明热泪盈眶，他语气低缓地说：“我认为他们作案的手段和计谋并不高明，尽管很明显，但我们却找不到证据，我现在只能先凭感觉了，我想眼下他们还不会罢手，一定还会想方设法对付后面的同志！ ”

赵东林沉思片刻突然问：“你想想看，下一个目标估计会是谁？ ”

宋纪明说：“孙军平！ ”

赵东林和闻毅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赵东林连忙说：“闻毅同志，快让组织部的同志去通知孙军平，就说你找他谈话，说是转业干部工作安置问题的谈话。 ”

这时，宋纪明的手机响了，是刑侦大队长汪斌打来的，汪斌告诉他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江勇敢失踪了！ ”

宋纪明差点喊出声来：“你们为什么不打他手机？ ”

汪斌回答：“打了，说是不在服务区，我们昨天上午接到过他的电话，他说他要回来吃午饭的，结果一直没了消息，今天早上我们才想到打他手机，结果打不通，过了不久，一个陌生男子给我打来电话，恐吓我说如果我们再不老实，江勇敢就是我们的下场！ ”

宋纪明生气地骂道：“这帮没人性的东西，什么手段都来，汪斌，你好好查查对方的号码，看看是从哪儿打来的。 ”

汪斌说：“没有号码显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

宋纪明若有所思，旋即在电话里和汪斌一起前后分析情况后说：“江勇敢的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当地人作案，另一种情况是流窜作案。而后一种可能性极大，相邻各市的不法之徒是重点。 ”

宋纪明用命令的口气对汪斌说：“通知110指挥中心，通知各大大小小路口和卡点加强警戒，一定尽快找到江勇敢！ ”

宋纪明合上手机说：“老书记，闻书记，我们局一名出色的侦察员江勇敢同志，在卧底任务完成后，准备撤回来时却突然失踪了，我得回去布置一下，一定要尽快找到他，如果没有他掌握的材料，我们那些案子的侦破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说完头也不回、急匆匆地起身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