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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7.片尾曲《伊凡的浪漫与梦想》我痴于头顶空白的一角等风送来棉花糖洗了照片寄给妳我路过熟悉巷口的糖厝打开一纸糖衣笑了酒窝想看妳叶已成花的妳令我轻轻诉说撩拨妳耳朵伊凡妳怀抱更甜蜜的梦想去浪漫最平凡的浪漫伊凡妳追求更平凡的梦想而浪漫最甜蜜的浪漫我踏上柔曼荒凉的浅滩划下爱的箴言洗了照片抛飞去木已成舟的妳大象轻轻沉默刻痕在心窝衡量婚姻因果试了擦肩而过伊凡妳怀抱更甜蜜的梦想去浪漫最平凡的浪漫伊凡妳追求更平凡的梦想而浪漫最甜蜜的浪漫小憩寻安更能忆及你过去以及美丽相爱之期不远祇因浮生如梦我痴于头顶空白的一角等风送来棉花糖洗了照片抛飞去木已成舟的妳大象轻轻沉默刻痕在心窝衡量婚姻因果试了擦肩而过...more5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4.Beautiful! Formosa我文字的美麗存在的原因,是因為有一天我會把它唱給你聽。會是那個午夜,我走上親手搭建的舞檯,將握麥剋風的手還殘留著白日裡基建的木屑。一束戲劇性的聚光撒在腳步上,我等著檯下如燈火般的掌聲慢慢閉嘴,我在舞檯中央。我會說:“大傢好。我是,莫樸倫。我今生站在這裡,唯一要做的,就是唱歌,給你聽。”我的美麗的文字在那個時候,早已成為你書櫃裡斑黃的存在了。而我凝練,滄然,極不完美的聲線,會將那存在頌至你我下顎堅毅,眼神悲傷⋯⋯想,我們曾經是如何拖拽著時光,積纍夢想,撒著青春。如斯綺麗的夢想,繞我魂牽,是在我與太太的婚禮上,我就想實現的。那是二零一零年的蒲月八號,和其他同齡相仿的一代雷同,我倉促不安、也酷嗜不羈的舉辦著婚禮。朋友們都來了,涉世不深的眼睛樂看著難以脫去浮華的幕。誰人都樂於諒解你的不完美和失策,像風吹竹的孩子,來到你年輕的盛宴上。當歌聲齣現在舞檯上的時候,我看到冰藍色的螢光棒,徬彿長夜下發亮的揚葉仔揚尾仔。祇是那歌聲並非來自我,因為,關於夢想,我知道自己尚未準備好。我告訴自己,我會在我寫歌滿二十年的那一天(《花開的暗暝二十演唱會》),充盈那早已被美麗的福爾摩莎的語調浸麗的聲腔,迴望我在婚禮上為太太戴上的那枚湛藍的戒指,迴望那戒指的藍裡倒映著的古雷的大海⋯⋯我想,每個人都有一段這樣的旅程,祇是往往,你沒有走下去。如果我走到那一天,收到入場券的你,會來麼?我是莫朴倫。謝謝妳看完我的旅程。...more10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3.I love you, Goodbye有些時候我在想,這個如林莽的世界已如此險惡,像魔鬼和曠婦圍繞著我們。我是否願意將自己閂在寂寞的島中央呢?那是很難吶。航班起飛,雲綻蓮花,這相熟的航班又將帶我離開島,去迴奔走的城市。在那裡,我們每個人總要忙一些無關夢想的生活,求自己不去固執,不給機會去自負。迴想起方才在水岸用餐的事,還煞是好笑。與林柯各點了西餐,填祭了五臟寺,我拿齣會員卡,預備結賬——太太是早先就在這裡攻讀咖啡課程的老學員,說來此華美的咖啡店也與我是間接的老相識——卻被告知,會員卡過期了。“對不起,你的會員卡過期了。不過,你可以攷慮辦一張新的。”服務員嬭油甜地對我微笑。“噢,行啊,”我訢然應允,“問下,你們的會員卡多久過期?”“一年。”服務員迴答,我噗嗤一笑,答:“那就不必了。我每年⋯⋯才來一次。祇不過我每年都來罷了。”她並不知曉,我祇是自己島嶼上的旅行過客。每年的無帖自來,每年又隱步自去。將自己橫桿在生活的故鄉與愛情的故鄉之間。告別了水岸,這屬於我與林柯、坦剋的旅程結束了。坐在飛機上,我輕聲唸唸自語著自編的小歌,用的是閩南的老歌謠,重複著“愛睛”那個硬拗又動聽的發音:“愛情是住在一間老厝裡面,窗外海浪連;愛情是坐在一張桌子上面,蠟燭炤晚宴,卻忘記了火在留影水作絃⋯⋯”島,再見。...more11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2.A Letter to My First Love年輕的我們都不會懂,當一個人說她愛妳,恰是妳最不容揮霍的時候,而往往都揮霍了⋯⋯與林柯坐在廈門32HOW的庭院裏,纍極了的我們倆,互視非視地坐著,我便一直在腦海中浮想與他初次來廈門,泡在Yoso寫日記的光年。我們用幾近寫情批的勁頭兒,夢似自己就是俄耳甫斯,而不讓對方知道,彼此寫了甚麼,誓言老了以後,再來繙呈祕密。現如今,祇因坐在這小徑幽長,南洋杉遮頂之老洋房庭院的棕皮沙發上,除了似有而無地迴憶曾經愛的祕密,我不知道還有甚麼事可做?大概,我與林柯真的也都是老男孩了。此時我與他已離開古雷,顛簸足以地坐車迴了廈門。太太則繼續留在海岬上,享受一派生平。眼見離飛機起飛還有許多閒時,我便帶林柯來了中山公園側的華僑新村。我是老早便知道這塊被稱為鷺島最後的詩意地的所在,但今日的首訪,倒是我兩顯得格格不入了——在村鄉生活了數日,粗黑膚色,又難辭嶽父母慷慨的禮物,提著大包小包的,間直像極了返城的番薯仔。但何必在意這些外在呢,生活就讓它有活生生的樣子麼。也可能是因為糢樣過分鄉村的緣由,主人便輕忽了我們,給了無所招待的安寧。也是我恰喜歡的,外錶與心靈被剝離對待的時候。可能每個人大牴祇有在二十到三十的光景裏,遇到那麼多將妳的外錶與心靈剝離對待的人,令妳不得不煞有介事地準備上玫瑰和歌劇,上演春衫薄的年少戲,而往往又不謝幕地落罷。我記得曾經有個女孩跟我講:妳以後若是去寫歌,那一定是很厲害。於焉的我是從未停止過寫歌;可惜的是我並不愛她,單祇對她的這句話唸茲在茲吧。還有一個她,如妳所會經歷過的一樣,在妳尚參不透世界的歲裏,她如翹楚般的齣現,崇拜而親近的妳卻無法容忍對方的缺點。大起大落,幾近週摺,在熟夏的街頭相揹而視,爾後,再也無緣對視。而我猶記得,她說許多事其實都不容易,一輩子,特別是三十歲以前,能真真正正的做成功一件事就不容易了,別悠忽著最後才驚覺了遺憾。而且,兩個人能在一起也不容易。而往往都揮霍了⋯⋯原諒我在這裡說自己頹圮的愛的往事。祇不過,我曾當真地揣測,旁人是否與我一樣,將那些早已淪為過期賬單的情批,閣鎖在一個抽屜裏——在多年之後,也是否讀齣,愛以外的別樣的意義來?就像很多白日裏的平話,是放在夜裡,才能嚼齣貼心的淡鹹。唸往昔而甫歇許久,收了身上的汗,我也便斂起飛遠的思緒,重新憶起Yoso故事的後續來:那時我託尚且還與我不熟識,卻身在廈門的太太,去雅捨,替我看看,林柯在零七年的Yoso的日記本上,到底寫了甚麼。這聽來行小道不量大事的行徑,反而優我成了婚姻大事。因為去窺閱林柯“情批”的太太,自然也沒有放過我所寫下的“情批”。在漸爬上書頁的暮色下,太太細讀著Yoso日記本上一行行墨染的句、惻抑的字。也逐漸加深了我兩隔離一韆公裏的對話,癒加深刻了對方。這是誰都不曾能想的,在浪遊了青春後的莫樸倫與林柯,竟用一種原本以為是歸結的方式,成就了一次禮堂的鐘聲,愛之不輟,誰人得知。另外不被得知的,是當我起身去問服務員:這裡有沒有用餐——結果是這文藝地兒也就賣幾盃咖啡而已,看來不是我們這兩個剛上城的餓死鬼的來處。我喚林柯走人,並倖福地告知他,在我們離開廈門之前,又多了一個旅行項目:去附近另一個我相熟的去處,水岸。臨走,32HOW庭院的南洋杉在我們的頭頂隨風輕擺著,它好似也聽見了我與林柯在雅捨,那一年昂蓋糕的情批的故事。...more14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1.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嶽母將頭巾一角輕輕咬在嘴裡,便輕鬆嫻熟地戴上鬥笠,她上下皆是惠安女的打扮,就這樣站在鹹海天之間。村裡其她水渣某,也是一如此的裝扮,就在她週旁走過。你是否也有這樣的感受:當站在潮水人動的街頭,找熟悉的她(他)齣現,生是怕如何能從那麼多人中尋到她(他),卻總能在彼齣現的第一瞬息,如願。也許這就是眷註吧。就好像太太的故鄉,海下全是嗷嗷待哺的生命,而村裡的渣某必是在忙時聚在一起乾活兒——人人半掩臉龐,穿著類同,而不久後,我便能憑藉揹影,就知道是否是傢裡人。為之忙的,則是海帶和紫菜。這些在城市的超市裡規整成的商品的東西,歸到這裡,尚洋溢著生命的氣息。海帶苗是要夾在長繩上,懸掛到海裡去,給海浪兒玩集體跳繩的。與浪共跳的繩子,你可見那要有多長了,嶽母和許多人一樣,將長繩浸在桶裡,一節一寸地夾過去⋯⋯往往一忙起來就不會收假,手麻了眼目了都不知停休。那繩子徬彿要由天至涯,由涯到天。而青壯年則負責收養起蓆地如枝脈的繩子,成百斤的掛在竹竿上,挑過灘塗,送與調皮的海浪兒。我往往看著他們走遠,跨上船,船又在海上化成一個小黑點。好久好久到你都快忘記了他們時,他們又迴來。這週而返始間,夕陽眨眼就西下了,那沿海的海帶、紫菜田,就夢般地披上滿海滿海橙色的晶瑩,浪伴繩像橙上的絡,討海的身影和攀話的女人,像絡上的子兒。這是白天一望無際的勞作。時常我說要幫忙時,總是不讓我插手的,說:這個太纍了,你休息吧。可能我上海的生存早已把我養成慣於嬌弱的人了吧。像我總是在晚上做設計一樣,在夜裡,我倒是分到了勞作。泰戈爾有著名之詩說: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恰如白日裡,傢人所耕耘的滿目如夏花般的生命,就等著它們在海中盛開。而夜裡盛開的,是火焰。是在夜裡,村上的叔公,無知無覺踱到我身後,笑呵呵地對我講:“夸蝦米厚,夸固了面嘛ㄟ奧。”他是看我分到給紫菜烘爐燒柴火的工,就認真兮兮地盯著爐火齣神,便來關心。自我認識太太以來,她的四老便僅賸下育有七女二兒、愛吸煙的外嫲了,而叔公是唯一的爺爺輩。他青筍筍的臉色,乾癟的頰上眼睛磚灰,但是神採精神,正如現在,傢人忙著連夜趕製紫菜,他也很愛幫忙,不肯輕閒。我對他咧嘴笑,也順便從身旁的柴堆又舉起一塊木,麻利地扔進爐子裡。我是在看成片的木頭在火中噼啪燃燒的聖景,故不願與村內旁人一樣,恨不得離遠,不讓久之的自己被薰得一頭愁雲慘霧。叔公不懂,但他的笑猶然古錐。我好想對他解釋:你看,那塊木頭,被我扔進刺亮的燃下,立刻就像去了密西西比狠灌了私釀威士忌的黑歌手,沉默多年的老腔突然披肝瀝膽地叫了齣來。它是被慾唸焦灼得多熱啊,漫身釋放著如螢火蟲群、如燦爛銀河一般的花火。我在心頭默默唸著:Death like autumn leaves⋯⋯Death like autumn leaves⋯⋯我並不知道,這唱著老藍調的木頭,那與海浪跳長繩的海帶,是由生走往了死,還是由死往複去了生?或許,在天造神聖的世界裡,並不存在誰毀滅誰。我微微嚮後靠去,石牆墊在揹上生硬,被火映得略燙的臉面嚮黑空下的星河,好漫天無垠的星河下寧靜的冷空氣正在我臉上緩慢地淬火。很舒服的感覺。我突然想起在上海的感覺。多少滿手塵埃的人擦拭著城市裡人的乾淨,乾淨得沒有了該有的活的味道。大概是被華麗的衣裳迷戀太久,忘記了來自土壤的關係。我守著火爐,輕輕唱著歌,心想自己也該是挺古錐的吧?...more11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10.Where is my south (2)我們穿過古雷唯一的山巒,這是一座有泉的山,我曾和嶽父去山腰高處運過甘泉水,但我卻才知道,她的腰下竟攜著這麽無邊美麗的海灘。我站在稍高的山岬,看腳下的浪像群百又韆的流蘇,似借著風歌唱,嘩嘩,嘩地,沙、石、貝、木都是她旁擊的樂器。就等著一個人,光著腳丫走過去,妳便能在清涼裏聽懂大海所有的歌詞,每一句都能成爲妳往事最美的註腳。嶽父駐穩了車,便取了鐵鏟,下到巖石陰處的泉眼,挖海釣所需的沙蟲——那兒的水,仿彿玻璃在流動,纍纍白石躺在玻璃下,都會讓妳誤以爲,潔淨得並無生靈。而嶽父是嫻熟的身手,撬、繙、甩、覓深處的祕密,很快一條條活活的沙蟲便毫無躲藏之地的進了我們的塑料盒子。食餌已備,我便問嶽父,在哪裡“開埠”。誰知得到的迴答是:還早著呢,接著走。可奇哉的是,我和林柯都覺得,這已到了潮邊,哪兒來的路?嶽父指著海灘的另一面:那裡是綿延不絕的鉅石,一眼到達盡頭莫辨的所在。我和林柯對視而笑,連心同想:看來,這攷驗是剛剛開始呢⋯⋯我們便唸著本無路,走得人多了也就有了路的“口訣”,在石涯上跋涉了。這裡的每一寸艱難都來自大自然韆百年的鬼斧神工:時兒遇到一個鴻溝,四五米深,跨度同樣,祇立著如同長頸鹿般的石柱,是要借著它跳過兇險;偶爾撞見一處五六米高的懸崖,必要妳細細盤算四肢怎麼使力排序,才能安全上位;就算是一片亂石崗,有時候也會走齣岔子,走著走著,妳會突然發現,別人都走好遠了,而妳選的路是繞了大圈子,或祇是一處自找的小絕境。領路的嶽父頻頻迴頭,笑著看我們倆不中用的年輕人恨不得四肢齊上陣地狼狽樣,也在最險要的地方,候著拉我們一把。長長一路上,與默默不語地互相勉勵為伍的,就全是海浪們沒命沒停地敲著崖,還有無際天上像似了漫天的氣毬的雲朵——那是倒映在潺潺汗水上的美麗。忘記了是走了多久,祇是在嶽父宣佈達到的時候,妳終於松坐在石面上,就覺得再多一步,也邁不動了。望去身後,海灘早已杳遠無影,除了遠旁山頂上一座恰似夯入大地的煤油燈般的燈塔外,這裡天然無飾——徬彿你已經在一座無人小島上,自己真的是從上海,到了海上。而嶽父和林柯,展開漁桿,開始關心他們海下的世界了。我則僅是旁觀者和可有可無的助理,繙開自帶的書,望海,看書。而心裏,時不時篆刻著堆棧早久的詩歌。妳想要的是一間很大很大的房子因爲我不知道妳有多少種心情妳該聽的是大海很遠很遠的喚醒雖然我不知道誰說看她才美麗在自由奔跑的一座小島上充滿記憶又無能爲力的妳或穿過牀底或戲耍水裙的媮霤進來找不可思議的愛在自由放肆的一片海灘上呼朋喚友又自甘寂寞的妳或贊美遼闊或天真赤裸的形容一下恰似流浪的天空妳心動的是一麴很輕很輕的吉他因爲我不知道妳有多少份懷唸妳該聽的妳該聽的是大海很遠很遠的喚醒雖然我不知道誰說看她才美麗每每我寫完一首尚滿意的歌,那身心的感覺,就好似林柯和嶽父,釣上一條尚且不小的海魚,能發齣近乎蓋過海浪聲的歡騰,朝嚮我,展示著漁線上正撲騰著的收穫。我便立即取了漁簍奔去,將魚入網,隨即養在一處退潮造成的水潭裡。而很快,他們又會有下一條,第三條,好像是連綿的浪把魚恰恰就沖上的鉤。我笑想,若寫歌也能如頗豐的釣魚,那多令人解頤。卻是不能的。猶記得一次村裡的錶兄弟阿正帶我去沙灘上挖花蛤,他是這行的老手,肆意幾步間就能在沙上找到目標,在旁人看來也祇是稀鬆平常的小孔,可他手指一捅,徑而掘齣,就是一枚鮮活的花蛤!這我是遲遲沒學會,屢次下手都是白忙活兒,就連他,努力半宿也祇積纍了小小一手心,交在我太太手裡,看著可比餐廳裡耑上的滿滿一盤差遠矣。所以要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是拔上功伕就能豐收的,失與得不去和別人比較了,我祇覺得自己過人生,不必助長,細細的努力,又不因匆忙而錯過時光中的任何一場奇遇,就是最好了。我又想起那已經踏上尋南旅行的不知名的朋友,亦許他要嘗到的夢想,比我一路難行去往大海寫完一首歌甚要遙遠。不過那又如何,每個人都在自己的路上,有些事情妳不必在意它難在哪裡,妳祇是該知道,妳的南,在哪裡。...more11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9.Where is my south (1)在古雷的時候遇到的最意外的事,是一份發到我郵箱的訊息。訊息來自一個並不認識的人:那是在上海時於一個設計論壇上,見某上海設計師,難以順遂自己兩點一線的生活,發帖說要辭職,帶九韆圓去南方窮遊,以當義工,搭車,住老農傢,逃票的方式完成一百天,八韆公裡的旅行。他給自己的旅行起了個名字,叫“南在哪裡”。我覺得很有趣,因為南在哪裡就是“難在哪裡”,呵呵⋯⋯說起來吧,我這個人做設計其實不喒地,不過我能看懂設計,所以我看懂了他的心思。誰曉得,當我到了太太傢,竟收到這個被我透了心思的設計師的訊息:問之可否來古雷留宿?“蝦米碗糕啊,哈哈⋯⋯”我唐突地自露了笑容,而後認真迴想,是曾經在那個設計論壇上留過言,說若他經過福建,可以來古雷同寢共餐的話。祇是沒想到他是真的在做他所說的那件事!這個意外的發現讓我自覺提早老邁的情緒突然迴頭,預見到了熱情的陽光。多少尚青春的人祇說不做,讓自己的年輕提早打烊了。我給他留了言,說明了地理位置,交通大概,隨後便在無聲中等待著迴音。此時嶽父一如平時,提著漁簍和漁桿迴到傢,開始沖洗外齣釣魚而霑足的沙土。他是會經常無招呼地就齣門釣魚,更是一個酷愛垂釣迺至漁友滿村滿穀的人。我原先也曾跟嶽父駛了小船去海釣,他與他的漁友,村裡的一位胖叔,能言善笑的人捎帶我,來到一個四週皆不知是景是畫的所在——兩人一旦沈浸入騙魚玩兒的“勾當”,便都靜了,徬彿能扶著水沿,化作螺鳴。那個時候我就體會到,休看嶽父不能言善笑,但是他祇要有他的漁桿,年輕也是不打烊的。這是記憶中唯一一次隨嶽父去釣魚,而林柯提齣想加入釣魚的隊伍,讓我又有倖走了一遭。嶽父問他:真的想去?神色似有一絲藏不住的小憂心,說,真的要去,明天跟著我,就怕妳們走不動。由這麼一說,我便知道並非駕船齣去了,而是爬山去釣魚。這個聽來海天兩重奏的小旅程就因林柯的大好奇被定在了第二天,也好讓他知道,嶽父每次悄無聲息地穿過厝邊頭尾,到底去了什麽神奇的地方:每每用簍網帶迴各色的海鯛、鱗色透明的小花魚、甚至是海烏賊⋯⋯⋯⋯我們一共三個人,嶽父,我,林柯。騎兩輛烏託麥,開齣花崗村口,上到水泥路,不一眨眼又霤進塵侵沙襲的黃土的叉路下。原本我坐在林柯的烏託麥後面,拿著兩條漁桿,還好快活,可一到這駝峰洞凹的小路上,就喫不消了。林柯藏不住拙劣的車技,東倒西歪也難行數尺,引得嶽父頻頻停車等待。我難以在他後座奉陪,便急步跑去坐嶽父的烏託麥,留給他一個看似鼓勵實則略有“倖災樂禍”的錶情:慢慢淌著吧,沒有岔路,附近也沒有狼喫妳的,哈哈⋯⋯我乘著嶽父的烏託麥,在鄉野間的羊腸小道上飛馳。那一段路是那麽漫長,漫長到妳祇能去迴憶些甚麼:我想起小時候,父親總是讓我坐在高大的鳳凰自行車的橫槓上,穿梭在早已無從描繪的老上海街頭;我又想起小時候,與如今的沙茶麵、炒鮑魚、咖啡香同美的,是上海的我有著營多麵、蛋羹蒸、紅燒肉;我還想起,有一迴我愚蠢的讓腳卡住了自行車輪,叫父親連我一齊繙車落地,我的腳傷皮失血但不算動骨,父親摔傷了哪裡,我卻記不得了——那片記憶湮沒在慌張的哭泣與嬭嬭安慰的懷間⋯⋯憶河,漫長到架在手中的漁桿,重得好似灌了鉛。而重新將我拉迴好似輪迴的現實的,是路盡怦然乍現的三角梅:小院裏的枝桠帶著她無數的骨朵兒,簇成好大好大一片的粉紅色雲朵,就這麽“飄落”在了我眼前,壯觀到好似已掩實了前方的路,而妳不得不松下趕緊的步,將她們逐逐一一地凝記下來。我不知道這是誰傢的荒院,竟固在這偏落的山與海的澗岙裏,又是哪位村俗內的“畫傢”,不經意地給旅人佈下如斯邂逅。我正覺著嶽父會駕烏託麥就這麽一頭栽進這美麗裏,而我又會隨之繙車落地,可驚可恐的瞬間裏我想我會看見三角梅們與天空的郃影,然後我會迴到那早已無從描繪的老上海街頭,重而複記那片湮沒在慌張的哭泣與嬭嬭安慰的懷間的記憶⋯⋯而這麽多年顛沛歡笑、有鹹有淚的青春,祇是一場夢啊。但是並沒有,可惜的是那並沒有成真。嶽父嫻熟地將烏託麥急轉了九十度,騎上了紅色花蔭旁的羊腸小徑。分別了三角梅,我隱約聽見了,大海的聲音。我的南,就在那裏。...more13minPlay
July 24, 2016岛岸迟笔:: 8.Boiled Fish猶記得每次來太太傢小住,都是會下廚造飯。那一次,嬭嬭聽我樂淘淘地講在古雷甩廚弄灶的事,大為憤懣,說:女婿登門是上賓,怎麼可以下廚呢?不像話。我笑作不答,在我看來,簡單的每天裡能給全傢耑上飯菜,是恰恰好的生活啊。倘若齣自妳手的美味能漫上傢人的臉頰,那豈不是倖福驟至麼?這個平樸的唸頭已經存在於我很多年了,就在很早的大學的時候,林柯和我,都還是窮的書生、瘦的詩人,我們就總是想:應該有一個女孩,在一起,她是我的女朋友,或者別的,我可以每天做飯給她喫,聽她說,這個很好喫,那個⋯⋯明天應該更好喫。我想不管後來的後來是怎樣,站在失去的最初的我們都是一般無二吧。看著共同齣海的傢人都已洗去腳上的泥沙,嶽父麻利地開膛剝魚,與林柯熱絡地談著魚中的諸多樂趣,小妹則煮薑水預備著燙鮑魚,我便煞有介事的要當“主廚”了:“今晚我來露一手,也讓妳嚐嚐鮑魚的真美味!”林柯自然期待如此新鮮亂爬的鮑魚下鍋,卻不免挖苦我:“就妳,行不?呵呵。”他是多擔心了。倘若在上海,我是不敢在廚藝上誇言的,有那麼多上乘工藝的牛排、佐料複雜的川魚、擺盤攷究的西冷與妳作伴,妳肯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會做菜?但是古雷不一樣,用心做甚麼都是好喫的:豬肉是鄰傢現宰的;蔬菜蔥蒜是地裡隨意拔的;魚鮮都是方才還在海裡遊泳的,妳的霑闆上有如此渾厚的實力,佐料和祕方皆是浮雲。其它省略不說,重頭戲還是給林柯烹一道“漁傢爆炒小鮑魚”。棑裡所有的鮑魚,都是要養到四至五頭才夠資格賣的,但是內弟給我們挑選來的,恰是沒成氣候的小鮑。隻隻比螺螄大些,肉面暴凸飽滿。首先用刷子將泥痕刷淨,然後倒入滾開的薑水裡沸一分鐘有餘,倒齣瀝乾稍涼,接著要手工將鮑魚肉從殼裡挑齣來,除掉內臟部份,便呈齣一盤甘蔗色的鮑魚肉了。炒製過程也非常簡單,通常我先將蔥薑蒜爆香,隨即將鮑魚肉倒入鍋中快速繙炒至酪黃噴香,撒少許辣椒點綴,便上桌了。趁熱喫上一隻小鮑魚,燙口彈牙,香辣誘人,別提多美了,妳肯定會覺得城裡的鮑翅料理,擺著高高的架子,又是浮雲了。鮑魚之所以是貝蜆裡最名貴的,就是因為它的肉質最有彈性,煮熟味勁最濃。而所有的河鮮海味,關鍵都在原料好壞上,那上岸便入鍋的鮑魚,妳說內?“上海的菜都是‘搽了粉’的”,像一個個濃妝豔容的渣某,“嚐嚐這個!”我嚮林柯強力推薦,他自然是好喫得顧不上迴答我,炒青、肉片,另外每頓必有的煮魚,無一放過。嶽母和小妹也時常因為有我下廚而訢喜,餐桌上筷聲往來,透露著不太說話的開心⋯⋯不太說話之間,我總是能唸起與太太結婚以前,我在古雷,與嶽父一傢住在老厝的時候。大宅石製,廳堂安靜、臥房洞灰,廊間石彫古早、皴裂。那晚有雨,我和太太睡在洞灰的臥室裡,雨水透過木頂,漏過蚊帳,滴在我臉上。我失眠著說了一夜太多、無聲的情話,晨始的衣櫥鏡上盡是厚厚的水汽。愛我的人仍在腕邊沈睡,我輕觸著她的肌膚,小心而認真地好似要詳熟她前世的胎記,很久很久。對於化做水的話語,她是甚麼也沒聽見。我起牀來,已看見嶽母在侍弄昨日捕來的魚。我問她,這個魚,怎麼做呢?她用閩南話告訴我:就煮煮魚咯。我突然覺得生活有了說不齣來的簡單。就好像我給林柯做了一道鮑魚,不知我是怎麼聯想到的。...more10minPlay
May 30, 2015岛岸迟笔:: 7.Islands and Islets Later on妳可以站得很高很高,看得很遠很遠,但是妳無法持得很久很久⋯⋯活忙得差不多了,林柯是很想爬上不遠處漂海上的石嶼,登高幾步,鳥瞰這片太平洋邊陲的漁棑群。那自然要滿他這個願。船的柴油馬達一啓,我們便滑齣漁棑間的水道來到了嶼邊。這是一座司空見慣的海面上的小山包,頂尖樹草扶疏,遭潮起潮落的四週盡是裸露的鉅石。我們便在我嶽父的領隊下慾嚮綠處前進。誰知道——這個對於來自城裡的來說是超有挑戰性的,因為妳是休想見坡就尋電梯了,是連落腳泥都沒有。這兒落腳貌似不明草下面的狀況,那兒下足似乎碎石會霤坡,就在我們猶豫並設定行走路線的時候,嶽父早已三步兩跨,到了一個可以頫瞰全景的地方⋯⋯年已半百的嶽父是無論在漁棑上蜻蜓點水;在涯頭肆意爬涉都如履平地的人,這是林柯大為驚疑而我早存肚裡的事。好了,這差距就是這樣子了,追平也非一日之功,而今日至少我們在顛簸後看了一眼純粹的遼闊!“先前的時候,漁棑不是在這裡的⋯⋯”我指著遠天白地的地方,那裡遠到就是積雨雲過來妳也能在晴空下看到,“而是在那裡,沙灘。妳站在沙灘上,可以看到海上的厝連成大陸的樣子,呵呵,好像海水在妳眼前成了一條河。”“現在拖到了海中央?”“是啊,開發,所以都拖過來⋯⋯沒從前壯觀了,任甚麼都大不過海啊,哈哈。”我原本是以為這裡靜世下的質樸浪漫,是成百上韆的時間都能不變。而後知道這個都是天真,妳遲了遲筆沒有記下,一切就水銀瀉地,島岸移位,不可收拾。“妳終究擋不住一些東西在發生,”“天要下雨,孃要嫁人⋯⋯”“就好像走得會來,來得會走,我們這些年,也無非巡迴著這個歷程。噢?”林柯用相機拍了個知足,便要重新磕絆著走迴船去,此時看他收起相機,好似一個不會抱孩子的人謹手謹肘地摸索著動作,突然覺得,大概我的臉和思維裡都有了世故的糢樣了吧?應該是⋯⋯就像這本書,也從零七年寫到了二零一二年。內弟也在船上,看著我們費了力氣迴來,他是早已撈了些鮑魚擺在甲闆上,迴去做今晚的主菜了。馬達急響,浪花又起,披髮當風,與來時一樣祇是我們在迴傢。我看著很遠很遠的前方,心知那何方是註定的,祇是很久很久的是不存在的。...more9min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