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你拿什么给我幸福

喜马拉雅演播后记

第四十五章

王若思察觉到麻子的情况后，丢掉手中的枪，手脚并用爬到了麻子身边，手颤抖着想要确认一下麻子的呼吸，可过分的紧张和惊吓使得她的手有些麻木，试了几次都没有任何感觉，她只好将头凑近麻子的脸，直到听到了他微弱的呼吸，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下来。
王若思使劲拍打麻子的脸颊，试图弄醒麻子，可麻子多处受伤，虽不致命，但流了那么多血，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王若思赶紧查看了麻子的伤势，发现其他倒是都还好，血已经止住了，就肩上和腿上的两处伤比较要命，血还在缓缓地往外冒。王若思在麻子身上摸索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部手机，赶紧拨打了120，放下手机，看了看周围，确定了出口，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拖着麻子向外走去。


钱海明躺在地上，身体已经有些麻木，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不过脑子目前还比较清醒，他侧过头来，眼看着王若思将麻子拖出去的影子，嘴里喃喃道：“若思，保重！”
说罢，钱海明深吸一口气，说是深吸，其实也就是微微一口气而已，但是还是让他攒了一点力气，他用还未麻痹的左手艰难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三叔的电话。
“喂。”
“那么晚了，谁啊？”
钱海明一愣，这才想起现在的手机号码不是自己原来那个了，便道：“三叔，是我……”
“谁？”钱海明的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以至于三叔并没有听出是他。
钱海明再次深吸一口气，攒足了精神道：“三叔，我是海明。”
“我不是让你不要联系吗？”
“三叔，对不住您老人家了，额，咳咳……”
“海明，你说什么？”
“别为难若思……”
这是钱海明这辈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罢，钱海明感觉自己飞了起来，身体很轻很轻，离开了地面，往高处飘去，但眼前竟然没有一丝光亮，他忽然有些害怕，惊恐地四处张望，可还是看不到任何东西。他有些抓狂，拼命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好让自己停下来不再飘，但是同样，什么也抓不到。
突然，钱海明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但是好远，他努力地听，好像是说：“海明乖，师父带你去动物园……”
哦，原来是小时候的事情！钱海明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他是个孤儿，是师父和三叔把自己拉扯大，虽然三叔和自己还有点血缘关系，但他还是和师父更亲一些。口上叫的是师父，可心里的潜意识中，那就是亲爹，比亲爹还亲。
一转念，师父不见了，钱海明大惊，却感觉王若思站在了自己面前，钱海明唤道：“若思。”可王若思并没有答应自己，只冷冷看着他，嘴里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看得钱海明一个激灵，只感觉到冷，非常非常冷。
再一转念，王若思消失了，换成了麻子。麻子全身是血，同样也是冷眼看着自己，钱海明很是愧疚，想要告诉麻子自己真的不是有心想要伤害他，可嘴张开了，愣是说不出一个字，他很着急，想要希望麻子能够原谅自己，但麻子却转身离去了。
突然，钱海明感觉不到自己在飘了，应该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脸颊留过，在子弹划过的地方略作了一下停顿，又接着流走，可惜，钱海明没有感觉到。
是亲情、友情、爱情亦或是愧疚，这是谁都不得而知的了，也许，只有这两滴泪水知道吧。


两周后。
昆明市公安局向新闻媒体和社会公众通报了这一案件的情况，顿时，这件事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省会城市中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由于事件的特殊性和对社会造成的负面影响，引起了公安部的重视，派出专门的调查小组对这一事件进行善后处理。
从内部问责开始，市公安局刑警队的李队长和陈良警官因为破案不及时、刑讯逼供以及让郭沂辰、金丹丽、陈莉等无辜市民受牵连的问题，受到行政降级处分；
杨德堂因帮助嫌疑人逃脱一事最终败露，而受到免职处分；
董江因枪支被嫌疑人抢走受到行政处分；
张天因行事鲁莽但后来在案情上有良好表现功过相抵只被提出口头批评；
对郭沂辰和金丹丽进行了表彰，授予见义勇为市民奖，各得奖金5000元；
市公安局承担了陈莉和出租车司机的丧葬费用，并给予了家属一定的补偿；
抓捕了犯罪嫌疑人王四眼及其手下、麻子及其同伙等共计8人；
出乎意料的是，对王若思只字未提。


一日清晨，郭沂辰和金丹丽来到盘龙江边散步，郭沂辰的左手还缠着绷带，里面打了石膏。郭沂辰使劲地想转动石膏，可一弄就有些疼。
金丹丽不解地问道：“干嘛呢你？”
“里面好痒，想抓抓不到，只好蹭蹭。”
金丹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活该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能！”
郭沂辰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是了，以后可不敢了。”说罢一把搂过金丹丽，狠狠亲了一下才放开。
金丹丽温柔地将头靠在郭沂辰肩上，发起了呆。
“在想什么？”
“我在想，王若思在哪儿，这时候在干嘛？”
“嗯，她就像消失了一样，公安局也对她只字不提，很是有些奇怪！”
“算了，不想这些，如果我是她，我也会躲起来的，甚至，离开这个城市，毕竟，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留恋。”
郭沂辰点点头，托起金丹丽的下巴，柔声道：“丽丽，嫁给我吧！”
金丹丽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笑笑道：“你这就算求婚了？”
郭沂辰抓抓头，道：“那还要怎样？”
“我问你，你拿什么给我幸福？”
“我……”郭沂辰嘴张得很大，半天挤不出个字来。
“好啦，呆子！”金丹丽扑哧一笑，道：“答应你啦！”
郭沂辰嘿嘿一笑，刚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没有来电显示。
“喂？”
“是郭沂辰吗？”
“嗯，是我。”
“这事儿还没完呢。”
“什么事儿？”
“你以为钱海明会这么白白死掉？”
郭沂辰顿时大惊，顿时整个人神经绷了起来，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管不着！”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如果你非要称呼我的话，可以叫我‘三叔’！”
（全文完）

第四十四章

陈良陪着金丹丽来到红会医院，郭沂辰已经从ICU出来，转入了普通病房，金丹丽一见到郭沂辰，要不是碍着他的伤势，早就一头钻到郭沂辰怀里了，眼看着郭沂辰身上大大小小的绷带，眼泪还是忍不住哗啦啦地就下来了。

郭沂辰苦笑道：“丽丽，别哭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是呀，我问过医生了，除了手脱臼，其他都是外伤，没大碍！”陈良也在一旁劝慰道。

“这还叫没大碍？”金丹丽突然爆发出来，怒道：“我看你们警察就是些饭桶！”

陈良第一句话就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茬，好在身边一个送郭沂辰进来的警官把他叫住，要向他汇报之前发现郭沂辰的情况，陈良点点头，跟着出了病房。

郭沂辰安慰金丹丽道：“丽丽，是我不好，不该逞什么英雄，乖，不哭了！”

金丹丽擦掉眼泪，小心地将头靠在郭沂辰肩膀上，道：“等你伤好了，咱们就结婚，好吗？”

郭沂辰受宠若惊，没想到金丹丽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事儿，一下子就忘记了身上的疼痛，努力挣扎着坐起来，用没受伤的右手紧紧搂住金丹丽，轻吻她的额头道：“嗯，丽丽，谢谢你，我爱你！”

陈良听取了警官的汇报后，不禁眉头大皱，问道：“这么说，车上那小子是郭沂辰干掉的？”

“法医看过了，头上的铁钉不足以致命，死亡是撞车导致的。”警官一边翻手里报告一边道：“嗯，就是这样，你看，这是法医的初步报告。”

陈良接过报告大致看了一下，道：“你们询问过郭沂辰了吗？”

“从ICU出来的时候问过几个问题，不过那时候兴许是麻醉还没过，每个问题他都要想好久才回答，不过基本上和我们的推论是一致的。”

陈良点点头，吩咐道：“等他的伤和情绪都稳定下来再问他问题好了，别刺激那小妞，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说罢做了个鬼脸，笑笑推门进入了病房。

钱海明抱着麻子刚走了几步，却突然感到别在后背的手枪被人刷的一下子抽走了，钱海明大惊，猛地回头一看，朦胧的月色下，却见王若思举枪对着自己。

钱海明只觉嗓子眼就像火烧一样，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迅速传遍了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想说话却啥也说不出来。

王若思举枪对着钱海明，眼睛里的目光却无比呆滞，像是着了魔一样，脸上分辨不出任何表情。钱海明试着往前轻轻迈了一步，就只看见眼前一阵火光，紧接着便感觉脸上热辣辣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便知道是王若思开枪了，子弹擦着自己的左脸颊飞了过去，顿时，这半边脸血流不止。

钱海明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没死，完全是因为那手枪的后坐力太大，王若思开枪的时候，绝对是对准自己脑门的。此刻，钱海明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脸上的疼痛，只感觉自己的心里在滴血，但是，除了心疼，却出奇的平静，他甚至希望刚才那一枪自己已经死了，那样的话，就少了这份心疼，毕竟，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钱海明也很想安定下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不知是不是应了那句老话，“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钱海明想停下来，但事实上的情况却不容许，自己的虚荣心和贪心也在作祟，老是抱着干一票大的就收手，现在可好，搭上了自己的师傅一条命，三叔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这些念头只不过是瞬间就闪过。钱海明还是不做声，事实上，他也不想做声，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总好过死在敌人手上强。只是，他很担心王若思的心里面会不会受得了。

钱海明轻轻放下昏迷的麻子，重新挺直腰杆，望向王若思，只见王若思显然是受了刚才自己那一枪的惊吓，并且还没弄明白为什么钱海明还没死，只是呆呆地望着钱海明。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钱海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若思，开枪吧！”

王若思被钱海明的声音吓一跳，手一哆嗦，枪又响了，这次钱海明可没那么走运。

钱海明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带翻在地，意外的是，钱海明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子弹击中自己的时候，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但是很清楚地察觉到了有一个东西从胸口进入，再从后背穿出，这么零点几秒的动作，钱海明却无比精确地体会到了。等自己倒地后，强烈的疼痛感，才从自己的胸腔中由内而外地迸发出来。钱海明伸头一看，右胸多了个窟窿，再望向王若思，她已经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钱海明努力用手支撑自己坐起来，这平时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此刻却需要拚尽全力才得以完成，可见挨枪子实在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他吐掉嘴里的血沫，拉开衣服查看自己的胸口，只看了一眼，钱海明便只能苦笑。伤口并不大，但随着自己的一呼一吸，血就像水泵一样把鲜血泵出体外，这样一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失血过多而死。

钱海明用手使劲按住伤口，可转念一想，后背的那个窟窿也在流血，而且，估计自己的肺部也严重受创了，即便外面堵住了，里面也在流血，等所有的肺泡都被血覆盖的时候，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钱海明感到呼吸越来越不畅，咳嗽几下，嘴里便会咸咸的，这也充分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时间不多了，钱海明此刻已经认命，在此之前，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模糊、而且不敢想的概念，但此刻离得近了，反而接受地心平气和，没有挣扎、没有痛苦，他只想在自己的意识还清醒前，最后做一件事情。

钱海明轻声呼唤道：“若思……”

王若思有些惊慌失措，并没有注意到钱海明的呼唤，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枪。

钱海明再次呼唤，这次用上了些许气力，嘴里便喷出了许多血沫子，只能用衣袖擦去。不过，王若思这次听到了。

“若思，我不怪你，咳咳……”钱海明便咳边说道：“麻子还没死，赶紧救他……”说罢便往后倒在了地上。

王若思闻言停止了流泪，呆呆望向钱海明所指的麻子，只见麻子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紧紧闭上，和死去了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第四十三章

杨德堂跟随李警官进入会议室后，叹了口气便坐了下来。李警官铁青着脸，道：“说吧！”

杨德堂看看李警官，又看看跟着进来的小吴，没有吭声。

李警官道：“怎么，小吴是自己人，你还不好意思？”

杨德堂一咬牙道：“行，我说！”接着就把晚些时候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只略过了自己开警车送走钱海明这一截，而是说成钱海明把自己打晕后逃走的。

李警官越听眉头越皱，等杨德堂说到自己配合钱海明打倒王四眼时，忍不住打断了杨德堂，道：“这么说，赵德利被王四眼打死了？”

“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是中弹了。”

“那人呢？一个中枪的人，没那么容易逃出去吧？”

杨德堂一呆，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说漏嘴了，是呀，自己略过了送走钱海明的一部分，可钱海明和赵德利是怎么逃走的呢？杨德堂觉得自己有些冒冷汗，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

李警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很想发作，教训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兼同事，但仔细想想，像杨德堂这样在刑警队里立过三等功的优秀警察，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这样大的反差？也许有他自己的难言之隐吧！想到这里，李警官叹口气，决定采取缓兵之计，在适当的时候，从心理上找出问题要好些。

就在这时候，一个警官“砰”地一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上气不接下气道：“报告，报告……我……我们找到郭沂辰了。”

“赶紧去通知陈良！”

“是！”

不一会儿，陈良一路小跑进了会议室，身后还跟着金丹丽，金丹丽一进来劈头盖脸就问：“郭沂辰在哪儿？”

陈良对着刚来通知他的警官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却装作没看见，陈良心中暗骂，只好道：“郭沂辰受伤了，现在在送往红会医院的路上。”

金丹丽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赶忙用手扶了一下桌子。等稍微清醒些便马上追问道：“怎么会受伤的？严重吗？”

陈良道：“具体的伤情我们还不是太清楚，不过你放心，据说郭沂辰意识还是很清醒的。”

“我要赶紧去看他！”说罢，金丹丽就匆匆往外走。李警官等金丹丽出了会议室，向陈良道：“你跟着去吧，如果方便的话，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这案子时间紧迫啊！”

陈良点点头，赶紧追了出去。

麻子吐出嘴里的一口血，那是刚被钱海明狠狠打了一拳的后果。麻子转头瞪着钱海明，道：“明哥，你他妈什么意思？”

“别叫我明哥，你不配！”钱海明有些歇斯底里。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你给老子说清楚！”钱海明说罢又是一脚踹在麻子腰间，麻子本就中刀受伤，此刻被钱海明一脚，伤口再次崩裂，鲜血如注。

王若思像是受了强刺激，蜷缩在墙边，将头埋在两腿之间，只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不会喊叫，甚至连哭泣都已经忘记，颤抖不已。

麻子关切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若思，回过头来看着钱海明，一字一句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钱海明闻言青筋暴起，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手一扬，乌黑的枪口便对准了麻子，道：“麻子，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麻子叹口气，苦笑道：“你要我说什么你才信？”

钱海明把手枪的撞针向后扳开，道：“我只给你3秒钟。1……”

“等等！”麻子猛吸口气，想努力站起来，却苦于刀伤太深，自己的右臂已经开始失去知觉，变得麻木。

麻子向钱海明伸出手，道：“拉我一把，别在这，咱两出去解决。”

钱海明愣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手，拉起了麻子。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墙角边的王若思，见王若思还是那样子，钱海明面色终于稍显愧疚，来到王若思身边蹲下，可王若思却自我保护般地往后缩了缩。

钱海明叹口气柔声道：“若思别怕，海明一会儿就回来接你。”说罢，便起身扶着麻子出厂房去了。

两人来到室外，麻子本就失血过多，此刻冷风一吹，不由打起了哆嗦。钱海明回头看看，确定王若思看不见这里，距离也足够远了，这才重新掏出枪，指着麻子道：“行了，说吧！”

麻子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问道：“说啥？”

“啪”一声枪响，子弹吐着火舌穿过麻子的膝盖，麻子应声倒地，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呻吟。

钱海明等麻子稍微缓和过来后，问道：“你和若思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没有！我没有！”麻子叫道。

“啪”，又是一枪，打在麻子另外一条腿上。

“我没打你动脉，对你已经够客气了，亏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钱海明一把揪起处在晕厥和清醒边缘的麻子，狠狠地道。

麻子振奋起精神，身体中的血已经少得让他觉得头晕了，之所以还能保持清醒，就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这也是他提醒自己还活着的证明。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他从跟了钱海明做这行，就已经想过了几百种死法，可没有一种是眼下这样的状况。可无论自己再小心，也终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钱海明，你别忘记，你和若思还是我介绍认识的！”麻子试图通过往事，来唤醒钱海明心底最后的一点通明。

“这么说，你们俩是在我之前就开始了？操，没想到你麻子是这种居心！”

麻子闻言，心里燃起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无情地浇灭了。只能叹口气，挣扎道：“好歹也是兄弟一场，给我来个痛快的。”说罢，闭上了眼睛。

“痛快的？”钱海明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钱海明的为人，你看我不顺眼打我骂我我们都是兄弟，但是背着我做这事的，没兄弟可言！”

“不错，我是喜欢若思，早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喜欢若思。可若思从来不曾知道，现在也是。”麻子顿一顿，接着道：“为了若思的安全，要我死真不是什么难事。”

最后这句话，声音已经很小了。

钱海明闻言后简直惊呆了，他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害怕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有了后悔的冲动。他赶紧把枪别在后腰，拉起已经昏厥的麻子，抱在怀里，喊叫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钱海明抱起麻子，跌跌撞撞往外面走去。

第四十二章

李警官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4点了，打了个哈欠，觉得很困。但是案子正在紧要时刻，只好泡杯浓茶一边喝一边思考案情。
李警官等了半天，还不见陈警官那边的审讯结果，不由皱眉，决定自己去看看，转头一看杨德堂，已经靠着椅子睡熟了，他叹口气，便朝审讯室走去。
审讯室就在楼道的拐角，是间四面不透风的小黑屋，里面就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盏灯，进去的人，不是审问的，就是被审的。李警官推门进去，就听见陈警官说道：“麻子到底叫什么？”
“我真不知道，大哥，你饶了我吧！”
“谁是你大哥？找抽呢你！”
李警官眉头一蹙，问道：“小陈，怎么样了？”
陈警官道：“这小子自己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交代了不少，可对案子的事情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黄页都翻三遍了（一种逼供的办法，让嫌犯手持黄页号码本，正踹上去，嫌犯会非常疼，但因为受力面积增加，身上不会留下明显伤痕）。”然后转头对另一名警官道：“再让他翻一遍！”说罢，也不管那小弟的苦苦哀求，拉着李警官出了审讯室。
陈警官戴上帽子道：“Boss，不是我说您，对付这些个小毛贼，还是这些老办法管用。”
“可局里已经再三要求过不准刑讯逼供的，你这么做人家可以告你！”
“放心吧，这家伙顶多是个小弟，微不足道，等他招了我就把他放了，谅他也不敢造次。”
“哎，这次可是个大案子，你就多费点心思吧。给我抓紧点儿！”李警官说罢转身准备回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记住，别落下什么伤，免得你我今后难做。”
陈警官点头笑道：“行，放心吧，黄页厚着呢！”
李警官回到会议室，刚坐下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猛地抬头一看，刚还在睡觉的杨德堂居然不见了。
李警官一拍脑袋，连呼坏事！匆忙往门外走去，刚出门，便差点撞上端着水杯往里走的小吴，小吴吓一跳，道：“李队，干嘛呢！吓我一跳！”
“杨德堂跑了！赶紧给我追！”
小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跑了？我刚才看见他去厕所了呀！”
正说着，李警官便看见杨德堂呆在不远处看着自己和小吴，这个距离是肯定能够听到自己和小吴的对话的，一时间，场面变得比较尴尬。
杨德堂轻轻叹口气，道：“李队，你找我？”
李警官有些不好意思，只好随口道：“嗯，这个，本来我是想让你去帮陈良一起审审那小子呢。”
“李队，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还不方便直说吗？”
李警官略一沉吟，道：“进来再说！”


钱海明眼看着王二的刀就要落下，只得大叫一声：“住手！”
王二略一迟疑，麻子已然往前走了一步。王二掉转刀头，对着麻子狠狠道：“再走一步你试试看！”
麻子一咬牙道：“你以为杀了王若思你又跑得了？”
“事到如今，我早就打算好了最坏的结果，废话你就省了吧！”
钱海明道：“王二，麻子，你们都别乱来！王二，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王二狠狠道：“操，你的话都能信，那母猪就上树了，现在可没那么简单！你三番五次唆使麻子来骗我，说话就像放屁一样，现在你可没想到吧？王若思最终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钱海明怒道：“王二，这包粉已经够值钱的了，你还想怎样？”
“呸，我他妈要的是钱，是钞票！现在你狗日的出事了才想起把粉给我，哈哈，你这个小算盘打得倒是蛮好，烫手山芋你倒会丢给我，我拿去屁用没有！”
钱海明一耸肩，道：“可我真是没钱了，我的银行账户已经被警察封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他妈早跑路了，谁还有精神跟你在这磨叽？”
王二闻言顿时红了眼，狠狠道：“那你是不打算救人了？”
麻子闻言也心里暗自一惊，不知道钱海明是真不再关心王若思了，还是故意激王二，好让自己有机会动手。
钱海明叹口气道：“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王二，货你要，你就拿走，我们决不为难你，但若思你得留下。”钱海明顿了一下，接着道：“否则，我只能拼尽全力动手救人，大家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爷造化了。”
说罢，钱海明便两肩微微提起，死死盯着王二。
麻子一看暗叫不好，钱海明的动作在他看来分明就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了，他死死盯住王二，就是想在气势上先压过对方，一旦王二的耐力和信心有轻微的动摇，那就是钱海明出手的时候。
麻子和钱海明混迹多年，麻子对钱海明太了解了，虽然他明明知道王二绝对不是钱海明的对手，像这样的情况，他知道钱海明大约能有70%的可能性救回王若思，可剩下的30%，就是王若思必死，麻子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麻子看向王若思，可王若思并不愿看自己，而且毫无表情，只是呆呆看着陈莉摔下去的地方。
麻子心急如焚，此时却不知该如何阻止钱海明，只要能够不伤害到王若思，要他死都没问题。眼看着钱海明就要出手，麻子只得大叫一声：“谁也别动！”
王二本就异常紧张，此刻更是被麻子这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一跳，手上一哆嗦，刀便没拿稳，掉在了地上。钱海明也被吓了一跳，略微迟疑了一下，再看向王二的时候，才发现王二手中已经没有了武器。等钱海明回过神来要出手时，却发现麻子早已扑向了王二。
王二虽然刀已落地，可毕竟钱海明和麻子离自己还有点距离，刀才落地的瞬间便已作出了弯腰捡刀的动作，同时，为了保护自己，王二也不曾忘记扯住王若思的头发，并用王若思挡在自己前面。
麻子拼尽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二捡起了刀，许多种可能性迅速闪过了麻子的脑海，但都被麻子一一否定，他只知道，一定要救下王若思，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管，也管不了！
麻子怒吼一声，在王二重新举刀并狠狠捅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做完的那一霎那，硬生生地挤进了王二和王若思之间，猛举双手拼命格挡那可以要了王若思命的一刀，可不曾想，王二的力道很是猛烈，再加上麻子此刻能够冲到这个位置已经是难能可贵了，虽然挡了一下，可刀子还是狠狠扎进了麻子的肩膀上，一时间，血流如注。
紧随着麻子的步伐，钱海明也使出了看家本领，就在麻子被刺中的下一秒，钱海明已经飞起一脚，正中王二右腰，王二吃痛，往后跌倒，可左手还死死抓住王若思的头发，王若思也被随之扯倒在地，可出奇的是，王若思并未发出任何一点响动。麻子一击得手，知道钱海明在后，便往旁边就势一滚，以确保自己没有挡住钱海明的攻击路线。钱海明前跨一步，迅速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王二的脑袋和胸口“啪啪”就是两枪，王二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只是抽搐了几下，便再也不动。
钱海明不放心，一脚便踏上王二直冒血的胸膛，使劲往下踩，直到听见了肋骨纷纷断裂的声音这才作罢，赶紧来想掰开王二揪着王若思头发的手。可王二死去的瞬间，全身肌肉猛烈收缩，楞凭钱海明如何使劲，王二的手怎么也掰不开，钱海明发起狠，又操起手枪对准王二的手打了许多枪，硬生生把王二的手从手腕处打得稀烂，骨肉分离，这才掰开，做完这些，钱海明转身对着王二的尸体吼道：“我CAO你妈！跟老子斗！”并一边咒骂一边猛踢王二的尸体。踢了几脚，转头看见瘫坐在背包旁边的出租车司机已经吓晕过去了，两腿之间还有一滩黄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子骚臭味，钱海明大怒，对准司机的头部、胸口连开几枪，顿时，火光和血腥交织在一起。
麻子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恐惧，此刻的钱海明已经完全不是自己认识的钱海明了，而是一头受伤的猛兽，在不择手段地达到自己的目的。
麻子大叫：“明哥！明哥！”可钱海明完全听不见，还在继续着，麻子只得声嘶力竭吼道：“钱海明！”
钱海明这才停下来，回头看着麻子，眼中充满着血丝，猛烈地喘着粗气。麻子被钱海明看得一个激灵，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指指王若思道：“看看嫂子！”
钱海明终于清醒过来，先用刀挑断王若思身上的绳子，接着想把她扶起来。可当钱海明碰到王若思的那一瞬间，王若思却爆发出一声尖锐异常地喊叫，仿若是将之前受到的一切委屈和恐惧统统发泄出来。钱海明一愣，手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王若思边叫边爬向墙边，用充满恐惧的颤抖的声音道：“别碰我，别过来！”
钱海明很尴尬，有些不知所措，道：“若思，是我呀，我是海明！”
麻子也试图安慰王若思，道：“若思，没事了，都过去了。”
王若思紧咬下嘴皮，看看钱海明，又看看麻子，什么也没说，却向麻子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麻子心里一暖，微笑道：“好了，安全了！”
钱海明看在眼里，有些不敢相信，道：“麻子，你刚才喊若思什么？”
麻子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刚才眼见王若思安全后，心里便彻底放松了，随口便叫出了王若思的名字，而不是嫂子。麻子心中一凛，支吾道：“什么叫什么？嫂子啊？”
“妈的，再说一遍？”
“明哥，你误会了。”
“误会？”说罢，钱海明朝麻子一步步逼近。

第四十一章

陈良警官从城中村回到警局，刚一进会议室就把帽子摔在了桌上。李警官见状生气道：“干什么你？”

“这案子没法办了，”陈警官说着抬起一杯水一口气喝下，接着道：“从来没觉得昆明这么乱的！”

“好好说，别在这儿给我发脾气！”

“城中村的线索倒是有收获，查到了麻子的一些事情，已经在跟进了，但是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董江那小子连带金丹丽，都一块儿被绑了去。不是我们抓到一个小喽喽，都还不知道呢。”

这次连李警官都吃了一惊，问道：“董江是谁？”

“我队上新来的一个小子，亏他还是学刑侦的，居然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枪呢？”

“抓住那小喽喽的时候搜出来了，幸亏没丢。”

说话间，金丹丽和董江也进了会议室。金丹丽因为郭沂辰仍旧不知去向而伤心，脸上挂着两行泪痕，董江则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李警官像陈良使个眼色，陈良叹口气道：“董江！”

“在。”董江答应道，但是说话有气无力的。

“说说吧，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陈警官说罢递了杯水给董江。

董江接过水，也是一饮而尽，想了半天，才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出来。

“金小姐，是这样的吗？”李警官问金丹丽道。

金丹丽点点头，道：“请你们一定要救救郭沂辰。”

陈警官道：“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我要在这儿等，等郭沂辰回来！”

“也行，但这里是我们的办公地点，我让人带你到隔壁办公室休息会儿吧，你放心，一有情况，我会马上来叫你的。”

金丹丽极不情愿地被带离了会议室，李警官这才开始部署下一步的行动。

“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又增加了几个关键人物。”李警官说罢，在之前画的树状图上增加了“王四眼”、“李自省”的名字，分别指向了钱海明和麻子。

李警官仔细分析了新的树状图，对陈警官道：“你看，这个案子的主要人物，除了贯穿主线的王若思，和一开始我们的首要目标钱海明，这个麻子也在整个案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陈警官点头道：“嗯，这个麻子好像和钱海明关系不一般，但从今天的事情看，两个人却又是相对独立的，就好像是分工合作一样。”

“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不能只抓住钱海明这一条线索，而且实际上，我们对钱海明目前也没什么可用的线索。但是麻子这条线，现在抓到了个人，好好审审，争取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

“行，我这就去办。”

陈警官刚出去，李警官就接到报告说杨德堂回来了。李警官让人把杨德堂带到了会议室中坐下，只说了句“辛苦”便没有下文，搞得杨德堂有些摸不着头脑。

杨德堂坐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发虚，试探性地问道：“李队，案子有进展没？”

“嗯，有。”

杨德堂本以为李警官会接着说，可没想到就这么两个字就把自己给打发了，无奈只好坐在沙发上发呆。

郭沂辰缓缓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辆车的后座上，轻轻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左手和后座的一个拉手用手铐铐在了一块儿。李自省正在开车，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郭沂辰，只淡淡道：“醒了？”

郭沂辰坐直身体，用力拉了一下手铐，却被卡得更紧了。

“别乱动，越动铐得越紧！”

“为什么打我？”

“谁让你小子不老实？看你想跑，只好先动手了。”

“我们现在去哪儿？”郭沂辰看看窗外，似乎已经到了一个自己认不出的地方，而且显然已经是郊外了，偶尔才能远远看见一盏灯光。郭沂辰回头往后看去，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现在满城的警察都在找你，我又和麻哥联系不上，只好先带你出来躲躲了，你不为难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郭沂辰看着车子一直往城外开，不由得担心起来，李自省会不会是要杀自己灭口？这次可不能让李自省先下手为强了。

郭沂辰努力让自己的紧张情绪放松下来，开始观察车内的环境，看有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脱离手铐的方法，刚才使劲一拉，手铐勒得很紧，手腕只觉生疼。郭沂辰下意识用右手摸摸口袋，摸到了藏在身上的几枚铁钉，顿时松了一口气，此刻对于郭沂辰来说，这几枚铁钉，无疑就是救命稻草。

郭沂辰将铁钉尖头朝外，每两根指头之间放一根，然后握成拳状。他深呼吸了几口，道：“我要撒尿。”

李自省没有回答，郭沂辰等了一会儿，又道：“我要撒尿！”

李自省边开车边拧开一个矿泉水瓶子，倒掉水后丢给郭沂辰，道：“用这个。”

“我就一只手，怎么用？”

“你又不是娘们儿，还用脱裤子不成？”

“不行，我不会用。”

“不会用也得用。”

“那我可尿你车上了。”说罢郭沂辰就拉开了裤子的拉链。

李自省放慢了车速，回头骂道：“你他妈敢尿我车上我阉了你！”

郭沂辰见李自省转头过来，想也没想，带铁钉的拳头就砸到了李自省脸上，李自省压根没想到郭沂辰会动手，硬生生地消受了郭沂辰拼尽全力的一拳，而且，三根铁钉有两根扎扎实实戳进了李自省的脸里，其中一根甚至命中了李自省的右眼。李自省顿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满脸的鲜血顺着铁钉哗哗地留下来，李自省此时的行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像疯了一样在车里打滚，郭沂辰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呆住了。

突然，李自省右脚一蹬，本来已经缓缓停下的车子嗖地一声飞驰出去，郭沂辰只觉一口气吸不上来，他知道李自省是要来个玉石俱焚了。郭沂辰顾不上手腕的疼痛，拼命想要把拉手扯断，可无奈自己使多大劲也没有任何效果。郭沂辰往前看去，远光灯照射的远处出现了一排密集的大树，李自省停止了叫喊，直勾勾地朝着那排大树飞去。

郭沂辰大叫道：“停车，停车！”

可李自省已经昏死过去，右脚仍旧死死踩着油门，郭沂辰顿时没了主意，只能两手死死拉住拉手，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一棵大树，剧烈地震动瞬间就停止了，郭沂辰吐出一口鲜血，只觉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不在疼，他努力喘了两口气，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没有了知觉。郭沂辰轻轻一扳李自省的驾驶座，驾驶座的靠背便断了开来，一个恐怖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只见李自省的整个下半身被撞击大树后向后位移的发动机风扇叶片搅成了肉泥，只剩下上半身趴在已经弹出的安全气囊上，郭沂辰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被吓得几乎不会喘气，半天，才鼓足勇气使劲一把扯倒李自省的尸体，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是血迹的手机，郭沂辰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手机还能不能使用，哆哆嗦嗦按了半天，总算看见了一丝光亮，郭沂辰欣喜若狂，用颤抖的手按下了三个数字“110”。

“这里是110报警指挥中心，报警请说！”

郭沂辰听见这个声音后，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刚想张口说话，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四十章

郭沂辰和李自省过了马路，来到盘龙江边，李自省松了口气，道：“刚才多亏你了，谢谢啊！”

郭沂辰没有回答，冷哼一声。

李自省见状怒道：“别不识抬举！”

郭沂辰道：“你这就叫做贼心虚，刚才你以为你真的能跑掉吗？”

李自省想了想，叹口气道：“人之初，性本善，其实很多时候，我们自身也是被逼无奈。人活着，总得找口饭吃。”

郭沂辰一呆，没想到李自省会如此回答。半天才道：“赶紧打电话让你小弟出来吧。”

李自省点点头，给小弟打了电话，告知了现在所在的位置，约定10分钟后见面。

一刻钟过去了，却没见人，李自省不禁担心起来，道：“完了，这个笨蛋肯定被抓了。”

郭沂辰道：“咱们过去瞧瞧。”郭沂辰巴不得这些家伙全被抓住，但此刻却只担心金丹丽的安危，不知道金丹丽脱险了没有。

李自省道：“不行，我可不想被抓住。”

郭沂辰很想豁出去跟眼前这个男人打一场，凭着郭沂辰多年打篮球的身手，不见得就一定会输给他，但是，眼下金丹丽是否安全还得不到保障，郭沂辰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郭沂辰想了想道：“我们就在街这边悄悄看看，不碍事儿。”

“好吧！”

两人重新来到北京路上，此时 街上几乎已经没有行人了，两人只好躲在路灯相对昏暗的行道树后面，向街对面张望。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刚好看见了李自省的小弟被押上警车的一幕。

“操！”李自省轻声骂道。

郭沂辰没有吭声，一直在看街对面的动静，警车拉开警灯，呼啸而去，还留下了2个警察继续把守路口，但始终不见金丹丽等人的身影，郭沂辰只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金丹丽他们究竟是安全了还是被那小子害了也不得而知。

郭沂辰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想都别想！”李自省恶狠狠道。

郭沂辰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手却伸进裤兜，摸着了之前在仓库中捡到的几个铁钉，此时此刻，他终于决定放手一搏了。

突然，郭沂辰眼前一黑，头上被一件衣服蒙住了，郭沂辰顿时慌了手脚，拼命向后撞去，李自省“嗯”了一声，显是被撞得不轻，但郭沂辰慌乱之中一时竟没有能把头上的衣服扯掉，混乱中只觉自己脸上、头上、身上被拳头雨点般砸中，突然，郭沂辰只觉后颈被重击了一下，嘴里一甜，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二刚把王若思等人绑好，钱海明就到门口了，钱海明推开破旧的大铁门，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响声。

王二躲一把拖过王若思，用刀抵住王若思的下巴，警告几人不准出声。

钱海明走进厂房，将袋子丢在地上，叫道：“王二，你给老子死出来！”

王二一把拎起王若思，道：“钱海明，别嚣张！你女人还在我手上呢！”

钱海明冷笑几声，道：“你要是敢动她一手指头，今天就别想离开这儿。”

“别他妈逞能了行不行？你真以为老子吃素的？”说罢将王若思向栏杆外推了一推，王若思一声惊呼，差点就掉了下去。

麻子隔墙听见王若思呼叫，顾不得那许多，破窗而入。

王二哪想到背后有人，一惊之下忙回身查看。

钱海明也没想到麻子会在这个时候冲进来，暗叫不好，摸了一把别再腰间的枪，便赶紧向王二的方向跑去。

王二一眼便看清楚了冲进来的是麻子，知道麻子不好惹，不立个下马威，此番就要自己倒霉了。王二没敢多想，趁着麻子离自己还有10多米的距离，一脚把王若思扫翻在地，抓起陈莉就推到了栏杆外面，陈莉之前饱受王二摧残，已经是吓得神志不清，此时更是声音都没能叫出来，就重重摔到了楼下，不偏不倚，就砸在钱海明脚旁，扭了几下，便不动了。王若思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几次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

麻子眼看着这一幕发生，却苦于自己无法那么快冲上前制止王二，随着陈莉的落地，麻子的脚步也像订了钉子般不敢挪动，生怕王二再做出什么玉石俱焚的举动。很显然，王二此时已经是近乎歇斯底里了。

王二再次将王若思拎起，用刀使劲抵住脖子，叫道：“谁敢再上前一步！”

钱海明蹲在陈莉跟前，查看了陈莉的情况，抬起头来对麻子摇摇头。

“钱海明，cao你妈的！让你一个人来你偏不听，这就是后果！”

王若思望向陈莉，不住地哭泣，想要拼命挣脱王二，王二更是心烦意乱，叫道：“别动！别动！再动老子弄死你！”

麻子见状赶紧道：“若思，别动！”

王若思听见麻子的声音后，突然停止了扭动和哭泣，呆呆看着麻子，把麻子看得头皮直发麻。王若思再低头看看陈莉，又回过头来死死盯着麻子，嘴里轻声挤出几个字：“王二，杀了他！”

王二一愣，道：“什么？”

麻子闻言则只觉心疼地厉害，看来王若思把陈莉的死，全怪在了自己头上。

王若思大叫道：“王二，你给我杀了他！”

王二这才反应过来，顺手扇了王若思一个耳光，道：“蠢货，你给我闭嘴，这儿轮不到你说话！”

钱海明此时已经上到了二楼，来到麻子身边，看了一眼麻子，叹口气转头对王二道：“王二，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

“打开！”

钱海明将袋子踢向王二，道：“你自己看。”

王二转头对被他一块儿绑来的出租司机道：“你，过来给我打开袋子。”

出租司机战战兢兢从角落里爬起来，一步一歪来到袋子面前，蹲了下去。

到此时，麻子才看清楚这个自己以为是王二帮手的人，原来也是王二的人质。钱海明则不明就里，不知道从哪儿凭空多出来了一个人。

出租司机拉开袋子拉链，一包包白色粉末露了出来，王二不禁大怒，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的钱呢？”

钱海明道：“你别急，这是今早那批货，价值两百万，全给你！”

“钱海明，你给我玩阴的，是吧？”王二眼睛顿显凶光，咬牙道：“看来你是真不想让这娘们儿活了。”说罢持刀的手高高举起，一旦落下，就是王若思的死期。

第三十九章

钱海明和麻子来到北市区农机厂外墙边，两人顺着小路仔细查看了环境和地势，最终确定了一处围墙破损较为严重，周围行人稀少的地方作为麻子潜入的地点。麻子和钱海明约定了对接的暗号后便纵身翻入围墙，钱海明则自己回到大门口，准备与王二通话。

麻子翻下围墙，里面的黑暗和外面明亮的街道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麻子的眼睛一时不能适应，只看见黑乎乎一片。过了些许时候，周围的事物才能依稀辨别，他不敢多停留，看清楚脚下可以踩踏的地方后，便往前走去。

这是一个文化大革命时期建立的工厂，曾经是昆明的民族产业骄傲，农机设备曾垄断了西南三省的市场，以前的人们，为能够进入农机厂工作为荣，可随着市场经济的改革，农机厂日渐破落，国有资产改制也未能挽救农机厂倒闭的厄运，终于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这个曾经的农机巨人，一夜之间轰然倒下了，历史是无情的，现在的人们，已经将其渐渐遗忘，只是偶然路过的人们，会抬头好奇地看一眼那颗大门上硕大而褪色的红五星。

麻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避开路上散落的各种零件与杂物，尽量不发出一丁点声音，在他内心，有一种信念，那就是王若思只有靠自己才能安然无恙，别的事情，他现在是不会多想的。

麻子穿过一块空地，看见前面有两间厂房，一间完好但大门紧闭，另一间屋顶似乎通了一个大洞，门也是半掩着的。他迅速靠上前去，先查看了大门紧闭的厂房，发现锁和铁链都是很旧的，但没有破损，绕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其他门，麻子心里断定，王若思在旁边那间厂房的可能性极大。

麻子悄悄走近破厂房，周围安静得能让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透过一扇脏兮兮的窗户向里面看去，可无论怎么看，都还是看不清楚。就在他准备冒险绕到门口进去查看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了一个暗红色的亮点，麻子定睛一看，却又不见了，他正纳闷是不是眼花了，亮点却又出现了。他顿时明白过来，那一定是个烟头！麻子顿时心中狂喜，因为他明白，王若思和自己肯定就只有一墙之隔了。

麻子稍稍退到旁边，给钱海明发送了确定的短信，便开始仔细查看厂房，终于，在厂房的南角，发现了一把可以通向二层和屋顶的铁质楼梯，他小心攀上楼梯，脚步轻得就像猫走路一样，爬到二层，终于发现了一扇没有玻璃的窗户。麻子探头往里面瞧去，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抽烟的王二，他目光向下搜索，紧接着便发现了陈莉和王若思，他松了一口气，这时候看见王若思还好好活着，对他就是一种最好的鼓舞。麻子又看了看，却发现离王若思不远的地方，还坐着一个人，麻子心里一惊，没想到王二居然还有个帮手，赶紧掏出手机想告诉钱海明，可字还没按出两个，便听到厂房内王二的手机响了起来，麻子暗叫糟糕，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

“喂，明哥，蛮守时的嘛！”

“少来，我已经到农机厂门口了，怎么着吧？”

“钱带来了吗？”

“放心吧，不会骗你。”

“哼，这可不好说，以前咱们黑吃黑的事情可没少干，谁知道你会不会再来那一套。”

“哪儿那么多废话，我就只想救人，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可不敢怎么样，就是想拿到真真正正的钞票！不然大家一块儿死好了！”

“王二，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有什么话面对面说，明人不做暗事。”

“行，也不怕你撒野，今天老子什么事儿没碰上，进来吧，直走200米右转第一间厂房。”

王二挂断电话后，拉起王若思，道：“你男人来英雄救美了，嘿嘿，先给我上去！”说罢一指麻子所在的二层，这个举动吓得麻子赶紧将头缩了回去，生怕王二发现自己，紧接着，便听见叮叮咚咚的上楼梯的声音。麻子躲在墙后，大气不敢出，只听王二道：“嫂子，对不住，我得先把你绑起来。”

“你还怕我跑了？”

“这不废话吗？你可是我的一百万那！”王二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绳子往王若思身上套。

王若思哪儿肯，拼命地挣扎，忽然脸上啪地一声脆响，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麻子听到动静，真想立刻破窗而入，跟王二拼个你死我活，可里面情况现在还不明朗，一方面威慑于王二的不知名帮手，另一方面里面所谓的二层，其实只是一道窄窄的铁板，是当年工人操作和检修行车的地方，万一要是冲进去搏斗，不下心把王若思推了下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麻子思想斗争再三，还是忍住了进去的冲动，至少，等钱海明来了分散开王二的注意力后，自己再进去救人不迟。

王二将王若思绑好，命令他们不准出声，谁出声就捅死谁，一时间，厂房内又安静了下来。

张天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担心报告给李队，于是拨通了李队的电话。

“李队，向您汇报个事情。”

“你说。”

“我怀疑杨德堂有问题。”

“什么？！”

“你先别急，事情确实有些蹊跷，你也知道，我不是真怀疑的话，不会跟你乱说。”

“你今天自作主张捅的篓子还少吗？现在居然怀疑自己人了，你想翻天了不成？”

“怎么又扯这事儿？那不是我接到线人的情报来不及怕误事儿才自作主张的嘛！”

“就是因为你的自作主张，一个大好的抓捕钱海明的机会就这么糟蹋了，你还好意思说。”

“行了，不跟你扯这个，大不了事后我请你吃饭，先说正事儿！”

“你说！”

“杨德堂这小子我本来是安插在四季园的暗哨，可后来就一直联系不上。刚刚才出现了，问他他说是被台湾黑帮绑架了，事情本来没什么，人活着就好，可他后来说的一个细节，不得不让我怀疑。”

“什么细节？”

“我们在现场抓捕了两个嫌犯，都是台湾黑帮，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按照杨德堂的说法，这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就应该是晚上10点到11点之间，可我们的法医鉴定却是在下午就死亡了，这一点很值得怀疑。”说罢，张天理了理思路又道：“而且，现场发现的血迹表明，除了抓到的两个台湾人，还有一个人受伤，但是我们布下的天罗地网却没能抓到这个受伤不轻，行动不便的人，所以，我怀疑杨德堂是内鬼，在帮钱海明做事。”

李队沉默了良久，才道：“你说的不无道理，那你控制了杨德堂没有？”

“没有，我不敢打草惊蛇，我让他回局里了，还暗中派了小吴跟踪他，万一他要是不回局里，就肯定是有问题，想跑路，但如果回局里了，就只有请李队你对付他了。”

“行，杨德堂我来应付，你先把四季园的事儿了了，生更半夜的，别太扰民。”

“是！”

第三十八章

钱海明和麻子来到钱海明之前待过的小旅馆，钱海明从床下翻出一个大包，打了开来，麻子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道：“我的天，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粉？”

钱海明苦笑道：“这些都是假货，面粉做的。”

麻子随手抓起一包，放在鼻下仔细闻了闻，道：“明哥，这可绝了，除了酸味儿稍呛，还真分不出差别来。”

钱海明叹口气道：“本来是为了蒙骗王四眼那个老东西的，可他压根儿就没想和我交易，完全就是想置我于死地。”说罢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要不是我多个心眼儿，哪儿还有命在这跟你说话？”

麻子闻言望向钱海明，只见他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要看透自己一样。麻子头皮一阵发麻，但还是镇定地道：“现在怎么办？拿这些东西去给王二换人？”

“这已经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

“那我怎么办？他可是说过只让你一个人去的。”

“北区农机厂早已荒废多时，里面破败不堪，你找个角落翻墙进去，迅速摸清楚他们的位置，然后等我信号见机行事吧！”

“也只能这样了。”

王四眼的突然昏倒，吓了张天一跳，医护人员赶紧冲过来抢救，检查过之后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激动过度，晕厥了。等王四眼被送上救护车后，张天这才想起来给队里报告。

“喂，李队，嗯，是我张天，这边的事情大致弄清楚了，确实和我们想的一样，和钱海明、赵德利都有关系，而且还牵扯到了台湾黑帮。”

“这个案子估计得上报省厅了，需要跨省支援了，我现在就安排警力截堵各个出城通道，你继续排查，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

张天挂断电话，问道：“小吴！”

“在！”

“杨德堂找到没？”

“还没呢。”

“兔崽子，跑哪儿去了？”正说着，却见杨德堂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张队，我……”杨德堂话还没开始说，就剧烈咳嗽起来。

张天忙道：“别急别急，坐下慢慢说！”

杨德堂坐下来，喘了一会，才道：“我刚被台湾人绑架了。”

张天闻言一惊，道：“绑架了？那你怎么跑掉的？”

“我之前一直在对面观景台盯梢，后来房子里面就来了一个人，我看不清楚在干嘛，就想下去走进些看看，可不想才刚转身就被两人控制住了，枪给缴了，手机也给砸了。”说着一个警察递了水过来，杨德堂一饮而尽，接着道：“我被绑在这儿，后来就听见了下面有枪声，看着我的两人有一人说下去看看，但一去就没回来，另一人拖着我就跑，后来见满大街都是警察这才丢下我跑了，我叫了半天好容易才有一个人路过，帮我解了绳子，我这才赶紧过来了。”

张天闻言透出对讲机道：“请各单位注意，我是张天，我现在要求以四季园为中心半径5公里设置卡点，严格排查，主要盯防外地口音的男子。请巡警大队予以支持。”说罢又问杨德堂：“你说说跑掉那人的特征。”

杨德堂一愣，便胡乱说了些。

张天刚想对着对讲机报告特征，但马上停了下来，翻出相机看了看，突然指着杨德堂问道：“你说的是不是这个人？”

杨德堂心里一惊，他只是胡乱说了些特征，可没想到自己潜意识里记得最清楚却是死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此时便说了出来，可没想到张天竟会这么快变发现了尸体，只好说道：“对，没错，就是他！”

“胡闹，这人就死在这里，怎么可能拖着你跑出去？”

“哎，我糊涂了，这个是听见枪声后说出去看看的那人，带着我跑的那个天太黑，没记住，只记得是黄头发，身高跟我差不多。”杨德堂心里发虚，胡编乱造了些特征。

“你还记得听见枪声大概是什么时候吗？”

杨德堂想了想道：“大概晚上10点多快11点了吧。”

张天点点头，道：“不怪你，现在和平年代了，咱们平常也就是碰见些蟊贼，哪儿见过这种阵势，你先回局里休息休息吧，别回家啊，兴许还有任务呢。”

杨德堂答应着，便匆匆走了。

等杨德堂出了房间，张天把小吴叫了过来，道：“小吴，你给我跟着杨德堂，你必须亲眼看着他进警局，然后就在那儿盯着他不准他出去。如果他没回去，马上抓他，明白吗？”

小吴听得一头雾水，还想问张天，张天急道：“磨叽啥？人都走远了，你还不赶紧给我跟着去？”

小吴快步追了出去，张天托着下巴仔细翻看手中的记录，记录上赫然写着：竹林发现的男尸死亡时间为：14：00-17：00左右。

李自省用刀抵着郭沂辰的后背，不时推一把他，催促他走快些。

郭沂辰道：“你就催吧，待会儿警察看见咱两，不上来盘问才怪呢。”

“少废话，赶紧走，我离开这里才放人。”

“我知道，所以你他妈的别那么紧张，放松些！”郭沂辰狠狠道。

李自省一愣，道：“妈的，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郭沂辰闻言干脆停下脚步，转身往回走道：“我们还是回去得了，像你这样，绝对过不了关。”

李自省急道：“停下，再走我捅死你！”

郭沂辰脚步一缓，但还是咬牙没停下，道：“有种你杀了我，警察来了你也逃不了！”

李自省追上来扯住郭沂辰，用刀抵住他的脖子，道：“你真不怕死？”

“怕，但是我更希望我老婆安全，这是你保证过的。”

李自省闻言口气软了下来，道：“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就肩并肩走出去，但是你必须放松。”

李自省点点头，把刀子收了起来，道：“反正你媳妇儿还在我手里，不怕你跑掉。”

“把你的刀子扔掉！”

“你算老几？”

“万一出去的时候警察搜身怎么办？”

李自省一想也是，虽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只得将刀子扔掉。

两人一块儿来到路口，果然见有警察在盘查进出城中村的人，见到两人后，便示意两人上前接受检查。

郭沂辰对李自省悄悄说道：“待会儿问话我来回答，你跟着答应就行了，再说一次，别紧张！”

“你们是干啥的？”

“都是村里的人，肚子饿了，出去吃烧烤。”

“住哪一栋？”

郭沂辰一惊，没想到警察会问这个问题。刚想胡说，却听一个警察道：“嘿，刚才不是见过你吗？”这话却是对着李自省说的。

李自省忙堆着笑脸道：“是呀，刚出来上厕所咱们碰见过，这不，肚子饿了叫我兄弟出来吃点东西。”

“碰到什么可疑情况没？”

“没啊，上了厕所我们就出来了，现在人都睡了。怎么，查案子呢？”郭沂辰接着李自省的话道，他生怕李自省紧张露出马脚。

这时又有人走了过来，问话的警察到：“嗯，查案子，你们走吧！”说罢便去盘问另一个人了。

郭沂辰和李自省赶紧往前走，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叫道：“慢着，等一下！”

李自省撒腿就想跑，却被郭沂辰一把拉住。郭沂辰转身问道：“干嘛？”

只见一个警察问道：“你们吃了东西要回来吧？”

郭沂辰道：“嗯！”

“回来能不能帮我们带两盒炒饭？我们肚子也饿了，回来给你们钱。”

“行，没问题。”

第三十七章

安顿了老爷子的尸体，钱海明和麻子默然走到街上，见杨德堂还在门口等，钱海明不禁有些感动，上前道：“杨兄弟，你回去吧，今后各走各路，我钱海明敬重你！”

杨德堂点点头，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也知道这个世界本没有黑白之分，钱海明，你自己保重，下次见面也许我将不再认识你。”

钱海明伸出手，杨德堂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然后，转身开车便走。

麻子看着这一切，嘴角有一丝不屑的冷笑，但终究没发出声音来。钱海明回头看看麻子，叹口气道：“时间不早了，我上哪儿去弄100万给王二去？”

“听你口气像是要放弃嫂子了？”麻子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怎么可能？”钱海明怒道：“我一定会救回若思的。”

麻子眼里闪过一丝黯淡，转瞬即逝，钱海明并未察觉。麻子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钱海明略一思考道：“目前只有先见到王二再作打算了，走一步是一步。”

“这样会不会太危险？”麻子担心道：“王二现在可是正宗亡命之徒了。”

“那你的意思呢？”

麻子想了想，道：“我们还是先想好怎么办好些，至少不会太被动。”

钱海明心里有些不舒服，闻言不耐烦道：“那你说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还用问你？”

麻子一愣，钱海明还从未用这样的态度和自己说过话，心里一凉，如此下去的话，王若思可能小命不保。

钱海明见麻子不做声，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了，软下来道：“麻子，你别生哥的气，我今天八辈子的霉全倒一块儿了，心里烦躁得很，你别跟哥一般见识。”

麻子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默默叹口气，心想也许只能靠自己了。

李自省回到仓库前，只见一个小弟正在窗口朝自己挥手，便赶紧加快脚步，刚来到窗边就听小弟急道：“李哥，咱们赶紧走吧！小六太紧张了，被警察带去盘问了。”说罢又加上一句：“这里边儿到处都是警察！”

李自省一听也着急起来，回到屋里，看着地上被绑的三人，也没了主意。

小弟催促道：“李哥，再不走可来不及了！”

“三个人我们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的，带上那个娘们，我们走！”

郭沂辰闻言大惊，道：“带上我，只要你放了他们，我保证配合你。”

李自省开始犹豫，他的第一反应是劫走金丹丽，因为女人毕竟要轻一些，实在不行拖都能拖走，但女人急起来乱叫引来警察则更是麻烦。如果郭沂辰能像他保证的那样，带走郭沂辰可能还更安全些。但是郭沂辰之前已经做过一次逃跑的举动，此时如何能够相信他。

郭沂辰见李自省犹豫，生怕还是为难金丹丽，赶紧道：“你可以留下你的小弟，看住他们，我跟你走，等我们到了没警察的地方，你再打电话让你小弟出来，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金丹丽闻言道：“不行，我们谁也不走，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

董江依旧默不作声。

李自省又想了想，终于同意郭沂辰的建议，对着郭沂辰道：“站起来！”

郭沂辰站起来，李自省挑断了捆住他手的绳索，道：“就按你的方法做！”然后转头对小弟道：“我们先出去，你看住他们，10分钟你还没接到我的电话，就杀了他们两，然后自己跑路，明白吗？”

小弟点点头，接过了李自省递过来的枪。

李自省推一把郭沂辰，道：“走吧！”

王二抽完烟，感觉喉咙直冒烟，此刻静下来，才想起自己不但没吃饭，而且已经很长时间没喝水了。他很恼火身边居然没能留下一个人，此刻哪怕就是帮自己跑跑腿，买瓶水买包烟什么的都好，可偏偏海子一伙人全是瘾君子，不但不能照顾他，还成了他极大的负担。所以，当他得知麻子身边有人肯帮自己时，便毫不留情甩掉了这些个包袱。可眼下，自己一对三，虽然是他绑架别人，但自己也被完全地套了进来，没有一丁点的自由。

王二越想越恼火，一抬头刚好看见还在哭泣的陈莉，顿时兽性大发起来。王若思见王二猛然起身朝着自己就过来了，心里一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只见王二一把揪起陈莉的头发拖着就走，陈莉则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尖叫起来。

王若思见状忙冲上前拉住王二大叫道：“你干什么！”

王二一把甩开王若思，抽出刀来指着王若思道：“别他妈的以为钱海明会来救你你就在这儿没大没小的，老子不高兴一样宰了你！”

王若思被刀锋所指，心里还是害怕了些，说话顿时没了底气：“我…不准你动她！”

王二闻言大笑，刚要说话，电话响了起来。他松开陈莉，接起电话，道：“哈，明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说着一边用刀指着把陈莉扶起来的王若思，让她们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王二，说吧，在哪儿换人？”

“北区农机厂，我在这儿等你，一个人来，我说真的啊，一个人，否则我先弄死王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