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时间:2017年5月30日下午
地点:成都市文殊坊茶馆
录音人:Kyle
对谈:俏俏、李伟
器材:Zoom H6 + MK416*4支
李伟是一个年轻的四川扬琴演员,我喜欢得不得了。
他带我们去文殊坊喝茶,本意是录一些茶馆儿的声音。但是大家几目相对,不聊一些就很尴尬了。李伟说他学的第一个曲子《活捉三郎》就是在这儿,给我们学唱了一些片段。
“风儿一起,雨儿又来,思想起潘郎好不伤怀。”
我觉得有意思的一点,他记谱的时候,依旧记的是La Do La So Fa Re,但唱出来的时候,他又唱出了另外一个味道。又唱“在生常结鸳鸯好”,“我在旁边写,不能唱到Si的位置,要划过去。”
俏俏说,她听到的羌族的歌,每个字出来都不在调上。
他们聊起此事,是在讲口传心授,但带到的是另外一个事儿——有的时候,我们的审美偏向于模糊,甚至有的时候越模糊越美。
“不在调上”是美的,“留白”是美的,“山水画”是美的,“韵腔”是美的,“那个味道”是美的……这种美无法描述亦无法量化。有的时候欣赏者甚至只能说,“我喜欢那个感觉”。但是那个感觉是什么,从哪里来,怎么来的?我想大多数人是无法描述、无法量化的吧?数字当然有另一种精确的美,但他可能缺乏想象空间,也许,如果硬要加上一个定义,是一种确定性的美。
想到还一日,与李伟在康先洪先生家里,喝多了。李伟去照顾他喝多的师妹。
后复再去,李伟与女朋友在大慈寺社区演《伯牙摔琴》,一看,女朋友就是那喝多的师妹。问李伟,何时开始的?答曰,那日康老师家喝醉后,“看对眼了”。
演出结束后,站在一群票友老先生里,听他们说,“那个女娃儿了不得,那个味道好巴适。”说的是他女朋友,那一天是女朋友杨夏第一次登台。
我就想,男女之间“看对眼了”,和杨夏“唱的味道很巴适”,其实都是某种模糊的、无法描述的、但是又非常具有生命力的状态。
这段录音的末尾,李伟跟卖栀子花的奶奶买花,要给我们挂上——甜。你如果问我喜欢李伟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有些歌,就是不在调上,才美得不可方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总在模模糊糊讲不清之间,变得很特别。
小李,“在生常结鸳鸯好”要多唱唱的,愿这种模糊的美能时时陪伴你。唱到Si的位置,“要划过去”,味道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