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卷六十九
苏秦列传第九
苏秦者，东周洛阳人也。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
出游数岁，大困(穷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日:“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宜乎！”
苏秦闻之而惭，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遍观之，日:“夫士业
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于是得周书《阴符》(古兵书名)，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日:“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轻视)之，弗信。
苏秦是东周洛阳人，他曾向东到齐国拜师求学，师从鬼谷子先生。
他在外游历多年，弄得穷困潦倒，狼狈地回到家里。兄嫂、弟妹、妻妾都私下讥笑他，说:“按照周人的习惯，大家都经营自己的产业，努力从事工商，追求那十分之二的盈利为事业。如今你丢掉本行却以搬弄口舌为职业，穷困潦倒，不也应该吗？”
苏秦听了这些话，感到很惭愧，暗自伤心，就闭门不出，把自己的藏
书又都读了一遍，说:“一个读书人本来已经接受了书本知识，可又不能凭借它获得荣华富贵，即使读书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这时他得到一本周书《阴符》，伏案攻读，用了一整年的工夫，从中悟出了许多揣摩人心理的诀窍。他激动地说:“凭这些就足以游说当代的国君了。”他求见并游说周显王。可是显王周围的臣子一向熟悉苏秦，都瞧不起他，而周显王也不相信他。1s4
乃西至秦、秦孝公卒。说惠王日:“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
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
众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
泰王日:"毛别未成，不可以高蜚(同“飞”2);文理未明，不可g
并款。”方诛商鞅，疾辩土，弗用。
乃东之赵。赵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奉阳君弗说之，去
于是他向西到了泰国。正值秦孝公去世，他游说惠王说:“秦是
个四面山关险固的国家，有华山倚拿，有渭水流贯，东有关河，西有汉
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这真是个天府之国啊。凭着秦国众多的百
姓和士兵，严格的军事训练，足以用来吞并天下，建立帝王的事业天
统治全国。
泰惠王说:“就鸟儿的羽毛还没长丰满，不可能凌空飞翔一栏
我的国家还没走上正轨，谈不上兼并天下。”秦国刚处死商鞅，痛恨游
说的人，因而没有任用苏秦。
于是，他向东去了赵国。赵肃侯让自己的弟弟出任国相，称奉阳
君。奉阳君不喜欢苏秦。
游燕，岁馀而后得见。说燕文侯日:
“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西有云中、九原，南有嘑(h)沱、易水，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乘，骑六千匹，票支数年。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指战争，战乱。)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弊，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犯寇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远离)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士日而数十万之军于东垣矣。

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君，商君日:“鞅之得见也，从孟兰皋，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日:“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日:‘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日:非其位而居之日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日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命。”商君日:“子不说吾治秦与？”赵良日:“反听之谓聪，内视(内心反省)之谓明，自胜之谓强。虞舜有言日: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商君日:“始秦戎翟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别，大筑冀阙，营如鲁卫矣。子观我治秦也，敦与五羖(gi)大夫贤？”赵良日:“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直言争辩貌)。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墨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日:“语有之矣，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赵良日:“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闻秦穆公之贤而愿望见，行而无资，自粥于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穆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奏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一救荆国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德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款关请见。五羖大夫之相秦也，有列传第八
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1349
库，德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春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德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严刑。骏，通“峻”),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捷于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诗》日:‘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寿也。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日:‘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肌肉健壮，不显肋骨。)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闒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日:‘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寿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於之富，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商君弗从。
商君出任秦相十年，很多宗室贵戚怨恨他。赵良去见商君。商君
说:“我能见到你，是因孟兰皋的介绍，现在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吗？”赵良回答说:“我不敢奢望。孔子说过:‘推荐贤能，受到人民拥戴的人才会前来；招揽不贤，讲王道的人就会引退。'我不才，所以不敢从命。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不该占有的职位而占有它叫作贪位，不该享有的名声而享有它叫作贪名。'我要是接受了您的情谊，恐怕那就是既贪位又贪名了。所以不敢从命。”商鞅说:“您不满我对秦国的治理吗？”赵良说:“能够听从别人的意见叫作聪，能够自我省察叫作明，能够自制叫作强。虞舜曾说过:自我谦虚的人被人尊重。'您不如遵循虞舜的主张去做，不必问我了。”商鞅说:“当初，秦国的习俗和戎狄

施行了四年，公子虔又犯法了，被判处劓刑。
过了五年，秦国富强，周天子把祭肉赐给秦孝公，各国诸侯都来
祝贺。
其明年，齐败魏兵于马陵，虏其太子申，杀将军庞涓。其明年，
卫鞅说孝公日:“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岭阨(通“隘”，狭隘，险要。)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东徒，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孝公以为然，使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赠予)魏将公子卬书日:“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日:“寡人恨不用公叔座之言也。”卫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於、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第二年，齐国在马陵打败魏军，俘虏了魏国的太子申，射杀魏将军庞涓。-年后，卫鞅劝孝公说:“秦和魏，好像一个人患有心腹疾病，不是魏国兼并秦国，就是秦国吞并魏国。为什么呢？因为魏国地处山岭险要的西部，建都安邑，与秦国以黄河为界而独占崤山以东的地利。形势有利就可以向西进犯秦国，不利就可以向东扩展领地。如今凭借大王圣明，秦国才繁荣昌盛。而魏国去年被齐国打得大败，诸候们都背叛了他 可以趁此时攻打魏国。魏国抵挡不住，必然要向东
西热向东就可以

孝公任用卫鞅后不久，卫鞅打算变法，可又担心天下人议论自己。卫鞅说:“行动犹豫就搞不出名堂，办事犹豫就不会成功。况且超出常人行为的人，本来就常被世人非议；有独到见解的人，必定会受到一般人的诋毁。愚人对既成事实还弄不明白，聪明的人事先就能预见即将发生的事情。不能和百姓谋划大事而可以和他们共享成功的欢乐。谈论高深道理的人不会与世俗合流，成就大业的人不与一般人共谋。因此，圣人只要能够使国家强盛，就不必效法陈规；只要能够利于百姓，就不必遵循旧制。”孝公说:“说得好。”甘龙说:“不是这样。圣人不改变民俗而施教化，聪明的人不改成法而治理国家。顺应民凤民俗而施教化，不费力就能成功；沿袭成法而治理国家，官吏习惯而百姓安定。”卫鞅说:“甘龙所说的，是世俗的说法啊。一般人安于旧有的习俗，而读书人拘泥于自己所闻。这两种人奉公守法还可以，但不能和他们谈论常法以外的变革。三代礼制不同却各成王业，五伯法制不一却各成霸业。聪明的人制定法度，愚蠢的人被法度制约；贤能的人变更礼制，寻常的人为礼制所束。”杜挚说:“没有百倍的利益，就不能改变常法:没有十倍的效用，就不能更换旧器。仿效常法不会有过失，遵循旧礼不会出偏差。”卫鞅说:“治理国家没有固定的办法，有利于国家就不必仿效旧法。所以汤武不依旧法而能王天下，夏殷不更变旧礼而灭亡。反对旧法的人不能非难，而遵循旧礼的人不值得赞扬。”孝公说:“说得好。”于是任命卫鞅为左庶长，最终制定了变法的命令。
令民为什五，而相(收)牧)司连坐。不告奸者腰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

商君列传第八
商君者，卫之诸庶孽(妃妾所生之子)公子也，名鞅，姪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
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为中庶子。公孙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惠王亲往问病，日:“公孙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日:“座之中庶子公孙鞅，年虽少，有奇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同“默”)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日:“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座召鞅谢日:“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日:“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
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惠王既去，而谓左右日:“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荒唐，糊涂。)哉！”
商君是卫君姬妾生的儿子，名鞅，姓公孙，他的祖先本来姓姬。
公孙鞅年轻时喜好刑名之学，侍奉魏国国相公叔痤，做了侍从。公叔痤知道他贤能，还没来得及向魏王推荐。正赶上公叔痤得了病，魏惠王亲自去看望他，说:“万一你的病有个好歹，国家将怎么办呢？”公叔痤回答说:“我的侍从公孙鞅，年纪轻，却有奇才，大王可以把国家大事全都托付给他，让他去治理。”魏惠王听后没有说话。当魏惠王即将离开时，公叔痤屏退左右，说:“大王假如不能用公孙鞅，就一定要杀掉他，不能让他走出国境。”魏王答应了他就离开了。公叔痤叫来公孙鞅，道歉说:“刚才大王询问能够担任国相的人，我推荐了你。看大王的神商君列传第八
情应该不会同意。我当先忠于君而后考虑臣的立场，因而劝大王，如果不用你，就该杀掉你。大王答应了我的请求。你赶快离开吧，否则就要被抓了。”公孙鞅说:“大王既然不能听您的话任用我，又怎么能听您的话来杀我呢？”终于没有离开魏国。惠王离开后，对随侍人员说:“公叔痤病得很重，真让人伤心啊。他想要我把国政交给公孙鞅，这不是糊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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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修穆公之业，东复侵地，乃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
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久，孝公时时睡，弗听。罢而孝公怒景监日:“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监以让卫鞅，卫鞅日:“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旨。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鞅日:“吾说(规劝)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日:“汝客善，可与语矣。”鞅日:“吾说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卫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膝之前于席(身上跪在席子上向前膝行)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日: “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欢甚也。”鞅曰:“吾说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而君日:‘久远，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强国之术说君，君大悦之耳。然亦难以比德于殷、周矣。”
公叔痤死后，公孙鞅听说秦孝公下令全国求贤，想要重整泰缪公时的霸业，向东收复失地，于是他就西行到了秦国，通过秦孝公的宠臣景监求见秦孝公。
秦孝公就召见了卫鞅，谈了很久，孝公一边听一边打瞌睡，没有听进去。事后孝公迁怒于景监说:“你的客人是个无知妄言之徒，这种人怎么能任用呢？”景监责备卫鞅。卫鞅说:“我用尧、舜治国的方

梁鱣字叔鱼，少孔子二十九岁。
颜幸字子柳，少孔子四十六岁。
冉孺字子鲁，少孔子五十岁。
曹恤字子循，少孔子五十岁。伯虔字子析，少孔子五十岁。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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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鳣，字叔鱼，比孔子小二十九岁；颜幸，字子柳，比孔子小四十六岁；冉儒，字子鲁，比孔子小五十岁；曹恤，字子循，比孔子小五十岁；伯虔，字子析，比孔子小五十岁；公孙龙，字子石，比孔子小五十三岁。
自子石已右三十五人，显有年名及受业闻见于书传。其四十有二人，无年及不见书传者纪于左: 冉季，字子产。
公祖句兹，字子之。秦祖，字子南。漆雕哆，字子敛。颜高，字子骄。漆雕徒父。壤驷赤，字子徒。商泽。石作蜀，字子明。任不齐，字选。公良孺，字子正。后处，字子里。秦冉，字开。公夏首，字乘。奚容箴，字子皙。公肩定，字子中。颜祖，字襄。鄚单，字子家。句井疆。
罕父黑，字子索。秦商，字子丕。申党，字周。颜之仆，字叔。荣旂，字子祈。县成，字子祺。左人郢，字行。燕伋，字思。郑国，字子徒。秦非，字子之。施之常，字子恒。颜哙，字子声。步叔乘，字子车。原亢籍。乐放，字子声。廉絜，字庸。叔仲会，字子期。颜何，字冉。狄黑，字晳。邦巽，字子敛。孔忠。
公西舆如，字子上。公西葳，字子上。1牙
记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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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季，字子产；公祖句兹，字子之；秦祖，字子南:漆雕哆，字子敛；颜高，字子骄；漆雕徒父，字子文；壤驷赤，字子徒:商泽，字子秀；石作蜀，字子明；任不齐，字选；公良孺，字子正；后处，字子里；秦冉，字开；公夏首，字乘；奚容箴，字子皙；公肩定，字子中:颜祖，字子襄；鄚单，字子家；句井疆；罕父黑，字子索；秦商，字子丕；申党，字周；颜之仆，字叔；荣旂，字子祈；县成，字子棋；左人郢，字行；燕伋，字思；郑国，字子徒；秦非，字子之；施之常，字子恒；颜哙，字子声；步叔乘，字子车；原亢籍，字子籍；乐效，字子声:廉絜，字庸；叔仲会，字子期；颜何，字冉；狄黑，字皙；邦巽，字子敛；孔忠；公西舆如，字子上；公西葳，字子上。
太史公日: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钧之未睹厥容貌则论言。弟子籍出孔氏古文，近是。余以弟子名姓文字悉取《论语》弟子问，并次(编写在一起)为篇，疑者阙焉。
太史公说:后世学者们多数讲述孔子门下七十位门徒时，赞誉者或许言过其实；诋毁他们的人，也许损害了他们的真实形象。总之，谁都没有看到他们的真实相貌而加以评论，比较起来，《论语》所记弟子们的事迹，更接近真实。关于孔子弟子们的名字、姓氏、言行等情况，我全部取自《论语》中的弟子问答，把它们合编成-篇，有疑问的地方就空着。

孔子既没，弟子思慕，有若状似孔子，弟子相与共立为师，师之如夫子时也。他日，弟子进问日:“昔夫子当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弟子问日:‘夫子何以知之？'夫子日:《诗》不云乎:“月离(通“丽”，依附。)于毕，俾滂沱矣。”昨暮月不宿毕乎？'他日，月宿毕，竟不雨。商瞿年长无子，其母为取(同“娶”)。孔子使之齐，瞿母请之。孔子日:‘无忧，瞿年四十后当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敢问夫子何以知此？”有若默然无以应。弟子起日:“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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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若，比孔子小四十三岁。
有若说:“礼的应用，以恰到好处为贵。古代圣贤君王的治国办法，好就好在这里；小事大事都按照这条原则去做，有时会行不通；但是只为了恰到好处而一味地追求恰到好处，不用礼来节制它，也是不可行的。”有若又说:“诚信符合于义，就能经得起实际检验；恭敬符合于礼，就能远离耻辱；依傍那些不失为亲近的人，也就可靠了。”
孔子逝世后，弟子们都很怀念他。有若长得像孔子，弟子们共同拥戴他为师，对待他就像当初侍奉孔子一样。一天，学生进来问他说: "从前先生要出行，让弟子带上雨具，不久果真下雨了。子就请教说:‘先生怎么知道要下雨呢？'有若说:《诗经》里不是说了吗？月亮靠近毕宿星，就会有滂沱大雨了。’有一天，月亮又停在了毕星的位上，却没有下雨。商瞿年纪大了还没有儿子，他的母亲要为他另娶妻室。孔子派他到齐国去，商母请求不要派他。孔子说:‘不要担心，商瞿四十岁以后应该会有五个男孩子。'后来果真如此。请问夫子凭什么能预先知道结果呢？”有若沉默无以回答。弟子们站起来说:“有先生您离开吧，这个座位不是您能坐的啊！”
公西赤字子华，少孔子四十二岁。子华使于齐，冉有为其母请粟。孔子日:“与之釜。”请益，日:

公冶长，齐人，字子长。
孔子日:“长可妻也，虽在累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南宫括字子容。
问孔子日:“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弗答。容出，孔子日:“君子哉若人！上德哉若人！"“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于刑戮。”三复“白珪之玷”，以其兄之子妻之。
公冶长，是齐国人，字子长。
孔子说:“公冶长，可以把女儿嫁给他为妻，虽然他被关在囚牢中，但不是他的罪过。”于是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南宫括，字子容。
南宫括问孔子:“后羿擅长射箭，奡擅长行舟，他们都没能善终；禹、稷亲自耕种为什么却能得到天下呢？”孔子没有回答。子容退出后，孔子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啊！这个人崇尚道德啊！”孔子评论他说:“国家政治清明，他不会被废；国家政治黑暗，他也不会遭受刑罚。”他反复吟诵“白圭之玷”一诗，孔子就把哥哥的女儿嫁给了他。
公晳哀字季次。
孔子日:“天下无行，多为家臣，仕于都；唯季次未尝仕。”
曾葳(dian)字皙。
侍孔子，孔子日:“言尔志。”葳日:“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尔叹日:“吾与也！”
戴之巢
公皙哀，字季次。
孔子说:“天下士人大多没有德行，做了卿大夫们的家臣，在都邑
为官，只有季次不曾做官。”
曾葴，字皙。
他侍奉孔子，孔子说:“谈谈你的志向吧。”曾说:“穿上春天的

史记卷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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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颛孙师、陈人，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岁。言寡尤，行寡悔，禄在
子张问干禄，孔子日:“多闻阙疑( 存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阀殆(不做危险的事)，慎行其馀，则寡悔。
其中矣。”
他日从在陈、蔡间，困，问行。孔子日:“言忠信，行笃敬，虽蛮
新之国行也: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颛孙师，是陈国人，字子张。比孔子小四十八岁。
子张向孔子询问为官求禄之道。孔子说:“多听慎言，就能少犯错误；多看慎行，就能减少后悔。说话的错误少、行动的懊悔少，你要求取的官职俸禄就在这里面了。”
有一次，子张跟随孔子被围困在陈国和蔡国之间，子张问如何才能让自己行得通。孔子说:“说话忠诚信实，行为真诚恭敬，即使在南蛮北狄也行得通；如果说话没有诚信，行为不恭敬，即使是在乡邻，能行得通吗？站立时如同‘忠信笃敬'就在面前:坐在车上，如同看到这几个字就挂在车轼上，这样才能到处行得通。”子张就把这些话写在束腰的大带子上。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孔子日:“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日:“在国必闻，在家必闻。”孔子日:“是闻也，非达也。夫达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国及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国及家必闻。”
子张问:“读书人要怎样才能算得上通达呢？”孔子说:“指什么呢，你所说的通达？”子张回答说:“指在诸侯国中有声望，在卿大夫的采邑有声誉。”孔子说:“这是名声，不是通达。所谓通达，应当是品质正直，爱好礼义，察言观色，谦让待人，这样，在诸侯国和卿大夫封

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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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小人学道则易使(驱使，役使。)。”孔子日:“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孔子以为子游习于文学。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岁。
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日: "绘事后素。”日:“礼后乎？”孔子日:“商始可与言《诗》已矣。”
子游学成以后，曾任武城的长官。孔子经过武城，听到弹琴唱歌的声音。孔子微笑道:“杀鸡何必用宰牛刀呢？”子游说:“从前我曾听先生说过，君子学道就能爱护别人，小人学道就容易受人驱使。”孔子说: “弟子们，言偃的话是对的。我前面所说的那句话不过是玩笑而已。”孔子认为子游熟悉古代文献。
卜商，字子夏。比孔子小四十四岁。
子夏问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这三句诗是什么意思呀？”孔子回答说:“绘画要先打上洁白的底子。”子夏又问:“礼在仁义之后吗？”孔子说:“子夏啊，现在可以和你讨论《诗经》了。”
子贡问:“师与商孰贤？”子日:“师也过，商也不及。”“然则师愈与？”日:“过犹不及。”
子谓子夏日:“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孔子既没，子夏居西河教授，为魏文侯师。其子死，哭之失明。
子贡问道:“颛孙师和卜商谁更贤些？”孔子说:“颛孙师有些过
了，而卜商则有些不够。”子贡说:“那么是颛孙师强一些吗？”孔子说:“过分和不够没什么两样啊。”
孔子对子夏说:“你要做个有才德的读书人，而不要做个小人一样的读书人。”
孔子逝世后，子夏定居在河西教授学生，是魏文侯的老师。他的儿子死后，他把眼睛哭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