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很多的钱来购买很多的东西,或者说即使没有钱也会在淘宝的购物车里放很多“一旦有钱了就买”的东西。我们所想要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需要,但并不是欲望。
拉康认为要求是需要的异化,而欲望是缺失的转喻。具体的对象只能满足需要但无法满足欲望,欲望是一个又一个不停的“我要”,从一个能指到另一个能指,主体只能永远欲望,而无法实现欲望。
当然,现在的许多购物欲、远超需要的食欲和永无止境的性欲,一些高于基本需要的东西都被认为是一种欲望。虽然这与拉康所描绘的那种“不可言说的、与主体的不幸命运‘背对背地确立的东西’”背道而驰,但是我感到其中有一些部分是相似的。拉康将欲望形容为他者欲望的欲望,在拉康的语境中,这里的他者并非指的是另一个客体。
尽管,我已经认定上述的“当下情况”(一种受消费主义影响的情况)所指向的是一种需要或者要求,但这种要求也不是一个主体所纯粹缔造出的产物了。现代人对于物质的渴望是在一种比较中生产出来的,这种比较指向的是具体的客体,例如同学、朋友、网络上你所关注的博主甚至是一些通过网络展现了优越的陌生人。我们购买某个东西、去某家餐厅打卡,这些可能都并非是我所发出的要求,而是被影响和灌输导致的。
从去年开始,“内卷”作为一个高频的词汇出现在简中网络环境中。内卷的真相是一种停留在要求层面上的伪“我要”,你想要一个爱马仕的包,或许是看完《三十而已》的后遗症;生孩子要选择“和睦家”这种私立医院,生完要去月子中心,老公要送星空顶或者大豪宅奖励你,或许是看完小红书的后遗症;你想要一个新的粉底,或许是刚从闺蜜家回来试用过的后遗症。你所产生的“想要”,是对另一个客体的“想要”的“想要”。在这种情况下,即使它并非是欲望,也达到了和欲望一样永动的效果,一样的无法实现。因为在这个互相连通的世界、物质爆炸的世界中,客体虽然是真实的,但却是流动的。今天想要的可以是网红A的一只包,明天想要的可以是朋友B一个眼影。买到了一样,你的注意力和目光会立刻聚焦到下一样他人的物品。
而年轻人对成功的渴求也并非是发自内心的,甚至并非是弗洛伊德所说的“愿望”或者是“寻求他者的承认”,更多的则是我们看到了他人成功的模板,然后不得不产生了这样的要求。“我要和他/她一样”,这种诉求成为了原初的动力,使得人们在不停的寻求更好的标准、更完美的模板、更幸福的生活。
在这一过程中,真正的需要、要求及愿望都被稀释为购买的冲动,通过购买实现与他人同质的生活。而这种驱动力一旦开启是无法停止的,这同时也是消费主义和景观社会所需要的行为。
拉康说:“以为欲望的问题不过是个揭开恐惧的面纱的问题的人,就将他指导的人们都蒙在这层裹尸布中了。问题的关键在于,那裹尸布中并没有任何东西。”
尽管那不是欲望,但我们所追求的、近似于欲望的东西,也不过是同样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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