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迟暮》
毛贵民

英雄迟暮，
老马也垂头丧气。
或者，想起枯干的老树，
太阳，在黄昏末路。

有人就是这样叫我，
老同志，白鬓如霜，
黑发在雪中，犹如
恒河沙数。

骨骼已失水，
夜里发出鉄锈的摩擦声，
祈求什么呢？
美好的时光再不回顾。

薄弱的自尊，
受不了新的贵族，
又怕孤独，
又怕群处。

所有熟悉的美人，
都在二十岁停步。
梦里见她们的时候，
她们在跳舞。那是真的舞蹈，而不是大妈舞。

偶尔，抽出教美国朋友练的剑，
想起那时的自己，
剑在壁上从来没鸣，
忽然，心有不甘，心浪相逐。

忽然想起，
曾经笑对一切，
因为青春规定人生可以悔棋，
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英雄迟暮，
当总是想起英雄的往事，
当满把的岁月已如沙在指间，
那就是到了迟暮！

人人都看得出，我已经迟暮。
但又有誰能知道，
迟暮的血仍然是血，仍然有热度，
仍然能够把新的人生之骨灌铸！

作者：毛贵民，作家，剧作家。江苏省文联原创作研究部主任，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常务副主席、秘书长。著有长、中、短篇小说，电影、电视、话剧剧本，诗歌等。为中国评论家、作家、电影、电视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