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于乡党，恂恂1如也，似不能言者。其在宗庙朝廷，便便 2言，唯谨尔。

【注释】 

 1恂恂:温和恭顺。 

 2便便:辩，善于辞令。

【译读】 

 孔子在本乡的地方上显得很温和恭敬，像是不会说话的样子。但他在宗庙里、朝廷上，却很善于言辞，只是说得比较谨慎而已。

“唐1棣2之华3，偏其反而4。岂不尔思?室是远而5。” 子曰:“未之思也，夫何远之有?”

【注释】 1唐:古代场地、园地的别名。如:唐园;唐圃。古代种植菜蔬或花木的园地。《吕氏春秋·尊师》:“治唐圃，疾灌寖，务种树。”

2棣:常棣。一种观赏型灌木植物。《诗经·小雅·常棣》:“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韡:从“韦”从“华”。韦编三绝:“韦”， 熟牛皮绳。《说文》:韦，相背也。如右图， 自古以来，牛皮绳编织方式都是螺旋缠绕形 态，也像背靠背的样子。所以“鄂不韡韡”一 般形容兄弟和睦，齐心协力，紧密无间。由此 可见，韡韡:形容植物形状像牛皮绳形态那样 螺旋缠绕，繁盛华美。

由此看来，这里的常棣，应该是古代花园里人工培植的盆栽绿植。从河姆渡遗址出土的陶器残片(右图)显示，中国至少 5000年前就有人工盆栽了。孔子时代 的盆栽设计出类似于现代“发财树”类型的盆栽，也在情理之中了。常棣是 摆在屋里的观赏绿植，难怪孔子要说“舍近求远”。

3华:《尔雅·释草》曰:“木谓之华，草谓之荣。”常棣为灌木植物， 故这里应读为 huá，枝叶茂盛、华丽之意。

4偏其反而:螺旋状攀爬，回旋往复。 5室是远而:舍近求远。

【译读】 “唐圃中培育出的常棣之茂盛华美，是因为(茎叶)螺旋缠绕攀爬，回旋往复。你难道不能受到启发吗?对近在眼前之‘道’视而不见，却去舍近求远。”孔子说:“你还是没有真正认真思考过啊，‘道’在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1;可与适道，未可与立2;可与立，未可与权3。” 

【注释】 

 1适道:适，往。这里是明白道的意思。

2立:践行。

3权:规则。这里引申为懂得权变思维，达权。达权的意思我们在 8.1 和 9.17 阐述过，请参阅。

【译读】 

 孔子说:“可以一起学习的人，未必都能明道;能够明道的人，未必能够践行道;能够践行道的人，未必能够达权。”(提到了向更高层次学习的方法和关键)

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译读】 

 孔子说:“有智慧的人不会迷惑，有仁德的人不会忧虑，勇敢的人不会

畏惧。”

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译读】 

 孔子说:“到了寒冷的季节，才知道松柏是最后凋谢的。”

子曰:“衣1敝缊袍2，与衣狐貉3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 与?‘不忮不求4，何用不臧?’”子路终身诵之。子曰:“是 道也，何足以臧?”

【注释】
1衣:穿，当动词用。 

2敝缊袍:敝，坏。缊，音yùn，旧的丝棉絮。这里指破旧的丝棉袍。 

3狐貉:用狐和貉的皮做的裘皮衣服。 

4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这两句见《诗经.邶风.雄雉》篇。忮，音zhì，害的意思。臧，善，好。

【译读】 

 孔子说:“穿着破旧的丝棉袍子，与穿着狐貉皮袍的人站在一起而不觉得没面子的，大概只有仲由吧。(《诗经》上说:)‘不嫉妒，不贪求，有什么不好的呢?’”子路听后，反复念叨这句诗。孔子又说:“这是本该做的，有什么好说的呢?”

子曰:“三军1可夺帅也，匹夫2不可夺志也。”

【注释】
1三军:12500 人为一军，三军包括大国所有的军队。此处言其多。 

2匹夫:平民百姓，主要指男子。

【译读】 

 孔子说:“一国军队，可以夺去它的主帅;但一个男子汉，他的志气是不可失去的。”

子曰:“法语之言1，能无从乎?改之为贵。巽与之言2，能无说3乎?绎4之为贵。说而不绎，从而不改，吾末5如之何也 已矣。”

子曰:“主忠信，毋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

【注释】
1法语之言:法，指礼仪规则。这里指以礼法规则正言规劝。

2巽与之言:巽 xùn，恭顺，谦逊。与，称许，赞许。这里指恭顺赞许

的话。
3说:音yuè，同“悦”。 

4绎:原义为“抽丝”，这里指推究，追求，分析，鉴别。 

5末:没有。

【译读】 

 孔子说:“用礼法正言规劝，谁能不听从呢?但(只有按它来)改正自己的错误才是可贵的。鼓励赞许的话，谁听了不高兴呢?但只有真正听懂了好话的言下之意，才是可贵的。只是高兴而不去想想言下之意，只是表示服从而不实际改正错误，(对这样的人)我拿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孔子说:“(与人交往)以德行忠信原则为主，要看到每个人身上的优点，则没有不如自己的人;相比较于自己，有了不足，就不要忌惮改正。”

子曰:“苗而不秀1者有矣夫，秀而不实者有矣夫。” 

子曰:“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 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注释】 

 1秀:稻、麦等庄稼吐穗扬花叫秀。 

【译读】 

 孔子说:“庄稼出了苗而不能吐穗扬花的情况是有的;吐穗扬花而不结 果实的情 况也有。” 

 孔子说:“年轻人是值得敬畏的，怎么就知道后一代不如前一代呢?如 果到了四五十岁时还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了。”

子曰:“语之而不惰者，其回也与!” 

子谓颜渊曰:“惜乎!吾见其进也，未见其止也。” 

【译读】 

 孔子说:“听我说话而能毫不懈怠的，只有颜回一个人吧!” 

 孔子对颜渊说:“可惜呀!我只见他不断前进，从来没有看见他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