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抑1为之2不厌，诲人不倦， 则可谓云尔3已矣。”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

【注释】 

 1抑:折的语气词，“只不过是”的意思。

2为之:指圣与仁。 

3云尔:这样说。 

【译读】 

 孔子说:“如果说到圣与仁，那我怎么敢当!不过可以说一直是(向圣 与仁的方向)努力而不感厌烦地做，教诲别人也从不懈怠的。”公西华说:“这正是我们学不到的。”

子曰:“文，莫1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注释】 

 1莫:约摸、大概、差不多。

【译读】

 孔子说:“就文化知识来说，大约我和别人差不多;做一个身体力行的君子，那我还不能完全做到。”

陈司败1问:“昭公2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孔子 退，揖3巫马期4而进之，曰:“吾闻君子不党5，君子亦党乎? 君取6于吴，为同姓7，谓之吴孟子8。君而知礼，孰不知礼?” 巫马期以告。子曰:“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

【注释】 

 1陈司败:陈国主管司法的官，姓名不详，也有人说是齐国大夫，姓陈名司败。

2昭公:鲁国的君主，名惆，音chóu，公元前 541¯前 510 年在位。“昭”是谥号。 

 3揖:做揖，行拱手礼。

4巫马期:姓巫马名施，字子期，孔子的学生，比孔子小 30 岁。 

5党:偏袒、包庇的意思。
6取:同娶。

 7为同姓:鲁国和吴国的国君同姓姬。周礼规定:同姓不婚，昭公娶同姓女，是违礼的行为。

 8吴孟子:鲁昭公夫人。春秋时代，国君夫人的称号，一般是她出生的国名加上她的姓，但因她姓姬，故称为吴孟子，而不称吴姬。

【译读】 

 陈司败问:“鲁昭公懂得礼吗?”孔子说:“懂得礼。”孔子出来后，陈司败向巫马其作了个揖，请他走近自己，对他说:“我听说，君子是没有 偏私的，难道君子还包庇别人吗?鲁君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女子为做夫人， 是国君的同姓，称她为吴孟子。如果鲁君算是知礼，还有谁不知礼呢?”巫 马期把这句话告诉了孔子。孔子说:“我真是幸运。如果有错，人家一定会 知道。”

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 

【译读】 

 孔子说:“仁难道离我们很远吗?只要我想达到仁，仁就来了。” 

互乡1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2其进3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4以进，与其洁也，不保其往5也。” 

【注释】 

 1互乡:地名，具体所在已无可考。

 2与:赞许。 

 3进、退:一说上进、退步;一说进见请教，退出以后的作为。

 4洁己:洁身自好，努力修养，成为有德之人。 

 5不保其往:保，一说担保，一说保守。往，一说过去，一说将来。 

【译读】

 (孔子认为)很难与互乡那个地方的人谈话，但互乡的一个童子却受到 了孔子的接见，学生们都感到迷惑不解。孔子说:“我是肯定他的上进心，不是肯定他的倒退。何必做得太过分呢?人家改正了错误以求上进，我们肯定他改正错误，不要死抓住他的过去不放。” 

子曰:“二三子1以我为隐乎?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 三子者，是丘也。”

【注释】

 1二三子:这里指孔子的学生们。

【译读】 

 孔子说:“学生们，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有什么隐瞒的吗?我是丝毫没有隐瞒的。我没有什么事不是和你们一起干的。我孔丘就是这样的人。

子钓而不纲1，弋2不射宿3。 

【注释】

 1纲:提网的总绳。《书·盘庚》:“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这里 作动词用，借指用网捕鱼。还有一种说法，说在大绳上系许多鱼钩来钓鱼叫纲。

2弋:音yì，用带绳子的箭来射鸟。

3宿:指归巢落宿的鸟儿。鸟类一般都站在树枝上睡觉，只有产卵或孵化、喂养小鸟时才会落宿鸟巢。

【译读】 

 孔子只用钓竿钓鱼，而不用(细密的)渔网捕鱼。只射飞鸟，不射归巢繁殖期间的鸟。

子曰:“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君子者，斯1可矣。” 子曰:“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得见有恒2者，斯可矣。亡而 为有，虚而为盈，约3而为泰4，难乎有恒矣。”

【注释】 

1斯:就。

2恒:《诗经·小雅·天保》:“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本意为月亮渐趋盈满又复归虚弦，比喻永远盈虚往复变化。又通“亘(gèn)”“亙”， 亘:指空间和时间上交替永恒，绵延不断。月亮弦、望有常，于是有了长久、 持久的意思。引申指恒心。

3约:简朴。 

 4泰:通达的意思。 

【译读】 

孔子说:“圣人我是不可能看到了，能看到君子，这就可以了。”孔子又说:“真正的善人我是看不到的，能见到有恒心之人，这也就可以了。人们一心只想从没有变成有，空虚变成充实，困顿变成通达富足，这样的人是难于有恒的。”

子以四教:文1、行2、忠3、信4。 

【注释】

 1文:文献、古籍等，泛指文化教化。 

 2行:指德行，也指社会实践方面的内容。 

 3忠:尽己之谓忠，对人尽心竭力的意思。

 4信:以实之谓信。诚实的意思。

【译读】 

 孔子以文化、行为、忠、信四项内容教授学生。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1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 者，恶居下流2而讪3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 4者。” 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5以为知6者，恶不孙7以为勇者， 恶讦8以为直者。”

【注释】
1恶:音wù，厌恶。
2下流:下等的，在下的。
3讪:shàn，诽谤。 

4窒:阻塞，不通事理，顽固不化。行事极端，一条道走到黑。 

5徼:音jiǎo，窃取，抄袭。

6知:同“智”。 

7孙:同“逊”。 

8讦:音jié，攻击、揭发别人。

【译读】 

子贡说:“君子也有厌恶的事吗?”孔子说:“有厌恶的事。厌恶宣扬别人坏处的人，厌恶身居下位而诽谤在上者的人，厌恶勇而不懂礼节的人，厌恶固执而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子贡说:“我也有厌恶的。厌恶窃取别人的成果而作为自己学问的人，厌恶把不逊当做勇敢的人，厌恶揭发别人的隐私而自以为直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