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今两千多年,公元前262年,秦始皇尚未降生,一个默默无闻的人悄然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只知道,他叫“喜”。按理说,他的名字本该像无数普通人一样,被时间的风沙湮没,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可命运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点微光。
喜是秦朝的一名底层官吏,一个喜欢读书、喜欢记事的人。他把自己的见闻、生活、甚至国家的政务,都一一写在竹简上——那是他的日记,也是一部属于他的“史记”。他死后,这些竹简与他生前用过的文书,一起被埋进了墓中,沉睡了两千多年。
直到1975年,湖北云梦县睡虎地,一群工人修筑水渠时,意外挖出了一片古墓。考古专家赶来后颇感失望——那是一片极小的墓群,按照古代的等级制度,墓小意味着主人卑微,不可能出土什么“重器”。果然,前十一座墓中几乎空空如也。直到第十二座被开启,人们才屏住了呼吸——那一刻,竹简层叠如山,铺满墓室。
墓主,正是那个平凡的“喜”。从宏大的历史视角看,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活了46年,没有权势,没有传奇,似乎不配被书写。但正因为如此,他的存在反而弥足珍贵。他写下的,是不经雕琢的真实,是一个普通人眼中的秦朝。那份真实,比帝王的诏书更能触摸到文明的温度。
喜活在一个巨变的时代——他出生时,秦始皇尚未问世;他去世时,六国已经被统一。他见证了一个王朝从崛起到鼎盛的全部过程。17岁时,他登记户籍,随后三次从军,历经征战。后来做了基层小吏,处理法律事务,书写文书,记录人间。
他的一生平凡得近乎透明——27岁得长子,名“获”;34岁得次子,名“恢”;43岁,秦一统天下之时,他迎来了女儿,取名“穿耳”。这些寥寥几笔,比千卷史书更让人动容。因为在那浩瀚的帝王叙事之外,他留下了另一种历史——一个普通人,如何在时代的尘埃中,静静地生活、记录、见证。
文明的殿堂,不在高高的宝座之上,而在千万盏寻常灯火之中;历史的真相,也不只存在于史官的笔墨里,而藏在人们的日常生活里。我们常说“以史为鉴”,可若这面镜子只照帝王,不照黎民,只记权谋,不记民生,那么再清晰的影子,也照不出文明的方向。数千年来,王朝更迭,兴衰循环,仿佛在上演同一出戏剧——谁登基,谁下台,却鲜有人问:百姓是否安居,生活是否更好。历史书写的,是权力的流转,而非文明的成长。
我想做一件小事,也许会在时间里留下微微一盏光。不是记录帝王将相,也不是记录商业巨子,意见领袖,而是去倾听那些平凡的声音——像“喜”那样的人。
我们也许只是城市里的一盏灯、书桌前的一支笔、街道上的一道身影;我们登不上历史书,却构成了历史最厚重的底色。每一段人生都有自己的经纬,每一声叹息、每一次笑声,都是文明真实的呼吸。
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访谈。没有稿子,没有排练,我们就聊聊我们的生活,我们的时代,我们的故事。或许几十年后,当后人听到这一段声音,会像发现那一捆竹简一样,听见时间的回响——那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印记,一段声音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