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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Qs about 散文经典·老高读书:How many episodes does 散文经典·老高读书 have?The podcast currently has 679 episodes available.
April 14, 2025李汉荣 鸟与狗的游戏鸟与狗的游戏李汉荣从废弃的飞机场路过,看见三条流浪狗也在闲逛,其中一条狗显得特别兴奋,奔跑着忽又停下来,汪汪叫几声,很生气的样子,接着又跑起来,好像在追什么,要报复谁。我停下来观察,才发现原委:有一只小鸟——好像是野画眉,正在与这条狗做游戏,逗它玩。画眉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狗面前,叽叽叽连声叫着,好像在说,快过来,快过来!那狗扑过去,画眉却猛然飞起,升空,狗把头仰着,无可奈何地对天空汪汪汪骂几句,停下,转身欲走,那画眉又从空中飞下,落在狗前面不远处,叽叽叽,叽叽叽,莫生气,莫生气,那狗气得又追赶,画眉又飞起,升空。如此,五六遍。鸟与狗的游戏玩了许久,我看了许久。我没有插话,没有参与,也无法参与。我觉得是鸟在捉弄狗,狗也感到自己被鸟耍了,就生气,很愤怒。我的观感是:鸟浪漫、空灵,有美感和幽默感,有生活情趣;狗长期沉溺于吃喝、谄媚和性,庸俗而势利,对不指向实用功利的纯审美活动毫无兴趣,不理解也不参与略带艺术性的游戏,而且极端缺乏幽默感,鸟聪明、灵性,又会飞,既在地上玩,也在天上玩,玩风,玩雨,玩云,在“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良辰美景,鸟还玩过天国的豪华玩具——玩彩虹。多年前,我曾见过一群鸟,在彩虹里飞来飞去,好像在为天国的盛大节日点赞、剪彩。喜欢文学和哲学的人,经常讨论人的诗性、人的超越性、人高洁的神性。我们希望通过真诚的道德修炼和精神修为,在世出世,处凡超凡,让人生之旅成为一种走向神圣和纯粹的朝圣过程,即——我们生而为人,却努力像神那样去思想和追寻。其实,受制于历史时空和生物性锁链,人很难达到这个境界。倒是鸟,达到了人无法抵达的境界。鸟不用追求什么超越性、诗性和神性,鸟,自带超越性、诗性和神性。鸟过的,就是神的生活。鸟在地上觉得乏味了,有点抑郁了,就飞上天空,剪云,裁雾,沐雨,追日,拜月,数星——这些都是鸟喜欢做的古老游戏,一边在高高的天上做游戏,一边俯瞰那个叫人间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到,只看见一片尘埃,除了尘埃,还是尘埃。鸟见过大世面,鸟不会迷信什么神魔妖怪,鸟不会谄媚和崇拜任何帝王将相富豪权贵,鸟不承认宇宙间会有这么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鸟的眼里,人们崇拜的那些东西,都是垃圾,都是尘埃。在天上一次次俯瞰尘世,鸟见过大世面,鸟有一颗天高地远的心,哪怕只是一只小小鸟,也有一颗无限心。我不知道鸟对人有什么观感和评价,但是可以肯定,鸟根本就瞧不起庸俗势利的狗。狗,除了见过另外的狗,见过争抢骨头的狗的战争,见过靠摇尾乞怜讨来的残汤剩饭,见过势利的主人,还见过什么世面吗?狗见过什么高尚美好的事物吗?当然,这不能全怪狗。天意让狗匍匐在地,狗只能认真做一条狗。灵性的鸟懂得这个道理,知道做鸟不易,做人艰辛,做狗更难。但每当鸟又到天上飞翔遨游一番,被“八方浩然气,万里快哉风”的辽阔气象震惊得如醉如痴,它的胸襟和心灵也被引领和扩展到无限高远的境界。可是,返回地面一看,狗却还是那“不知天高不知地厚只知哪里有块肉骨头”的混吃等死的样子。鸟就觉得匍匐在地摇尾乞怜的狗终究还是太猥琐太庸俗,境界太低了。于是决定给狗们做点启蒙教育,让狗们看看天空和无限,想想今生和遥远,超越一点,空灵一点,浪漫一点,至少,有趣一点,如此修行,此生堪慰。可是,狗蒙昧已久,其愚在心,其俗在骨,其贪在髓。对这样的狗,开智不易,启蒙太难。天真的鸟,就决定先与狗做做略带艺术感的游戏,逗它玩,引导它懂得一点趣味和幽默,然后,再继续唤醒和培养狗的灵性与智慧。于是,就有了废弃机场上鸟与狗的游戏画面。...more7minPlay
March 24, 2025想北平 老舍想北平/老舍设若让我写一本小说,以北平作背景,我不至于害怕,因为我可以捡着我知道的写,而躲开我所不知道的。但要让我把北平一一道来,我没办法。北平的地方那么大,事情那么多,我知道的真是太少了,虽然我生在那里,一直到廿七岁才离开。以名胜说,我没到过陶然亭,这多可笑!以此类推,我所知道的那点只是“我的北平”,而我的北平大概等于牛的一毛。可是,我真爱北平。这个爱几乎是要说而说不出的。我爱我的母亲。怎样爱?我说不出。在我想做一件讨她老人家喜欢的事情的时候,我独自微微地笑着;在我想到她的健康而不放心的时候,我欲落泪。语言是不够表现我的心情的,只有独自微笑或落泪才足以把内心揭露在外面一些来。我之爱北平也近乎这个。夸奖这个古城的某一点是容易的,可是那就把北平看得太小了。我所爱的北平不是枝枝节节的一些什么,而是整个儿与我的心灵相黏合的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多少风景名胜,从雨后什刹海的蜻蜓一直到我梦里的玉泉山的塔影,都积凑到一块,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这只有说不出而已。真愿成为诗人,把一切好听好看的字都浸在自己的心血里,像杜鹃似的啼出北平的俊伟。啊!我不是诗人!我将永远道不出我的爱,一种像由音乐与图画所引起的爱。这不但辜负了北平,也对不住我自己,因为我的最初的知识与印象都得自北平,它是在我的血里,我的性格与脾气里有许多地方是这古城所赐给的。我不能爱上海与天津,因为我心中有个北平。可是我说不出来!伦敦,巴黎,罗马与堪司坦丁堡,曾被称为欧洲的四大“历史的都城”。我知道一些伦敦的情形;巴黎与罗马只是到过而已;堪司坦丁堡根本没有去过。就伦敦、巴黎、罗马来说,巴黎更近似北平——虽然“近似”两字要拉扯得很远——不过,假使让我“家住巴黎”,我一定会和没有家一样地感到寂苦。巴黎,据我看,还太热闹。自然,那里也有空旷静寂的地方,可是又未免太旷;不像北平那样既复杂而又有个边际,使我能摸着——那长着红酸枣的老城墙!面向着积水潭,背后是城墙,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苇叶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乐地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适,无所求也无可怕,像小儿安睡在摇篮里。是的,北平也有热闹的地方,但是它和太极拳相似,动中有静。巴黎有许多地方使人疲乏,所以咖啡与酒是必要的,以便刺激;在北平,有温和的香片茶就够了。论说巴黎的布置已比伦敦罗马匀调得多了,可是比上北平还差点事儿。北平在人为之中显出自然,几乎是什么地方既不挤得慌,又不太僻静:最小的胡同里的房子也有院子与树;最空旷的地方也离买卖街与住宅区不远。这种分配法可以算——在我的经验中——天下第一了。北平的好处不在处处设备得完全,而在它处处有空儿,可以使人自由地喘气;不在有好些美丽的建筑,而在建筑的四周都有空闲的地方,使它们成为美景。每一个城楼,每一个牌楼,都可以从老远就看见。况且在街上还可以看见北山与西山呢!好学的,爱古物的,人们自然喜欢北平,因为这里书多古物多。我不好学,也没钱买古物。对于物质上,我却喜爱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花草是种费钱的玩艺,可是此地的“草花儿”很便宜,而且家家有院子,可以花不多的钱而种一院子花,即使算不了什么,可是到底可爱呀。墙上的牵牛,墙根的靠山竹与草茉莉,是多么省钱省事而也足以招来蝴蝶呀!至于青菜,白菜,扁豆,毛豆角,黄瓜,菠菜等等,大多数是直接由城外担来而送到家门口的。雨后,韭菜叶上还往往带着雨时溅起的泥点。青菜摊子上的红红绿绿几乎有诗似的美丽。果子有不少是由西山与北山来的,西山的沙果,海棠,北山的黑枣,柿子,进了城还带着一层白霜儿呀!哼,美国的橘子包着纸,遇到北平的带霜儿的玉李,还不愧杀!是的,北平是个都城,而能有好多自己产生的花、菜、水果,这就使人更接近了自然。从它里面说,它没有像伦敦的那些成天冒烟的工厂;从外面说,它紧连着园林,菜圃与农村。采菊东篱下,在这里,确是可以悠然见南山的;大概把“南”字变个“西”或“北”,也没有多少了不得的吧。像我这样的一个贫寒的人,或者只有在北平能享受一点清福了。好,不再说了吧;要落泪了,真想念北平呀!...more9minPlay
March 23, 2025弦 何其芳弦/何其芳当我忧郁地思索着人的命运时,我想起了弦。有时我们的联想是很微妙的。一下午,我独步在园子里,走进一树绿荫下低垂着头,突然记起了我的乡土,当我从梦幻中醒来时,我深自惊异了,那是一棵很平常的槐树,没有理由可以引起我对乡土的怀念,后来想,大概我在开始衰老了,已有了一点庭园之思吧。现在我想起了弦。我们乡下,有一个算命的老人,他的肩上是一个蓝布笔墨袋,一张三弦。当他坐在院子里数说着人的吉凶祸福,他的手指就在弦上发出琤瑽声,单调,零乱,恰如那种术士语言,但我那时是一个孩子,对那简单的乐器已生了爱好,虽说暗自想,为什么不是七弦呢,假若多几根弦一定更悦耳的。我很难说我现在想起的弦到底是那老先生手指间的,还是我想象里更繁杂的乐器,但我已开始思索着那位算命老人自己的命运了。假若我们生长在乡下落寞的古宅里,那么一个老仆,一个货郎,一个偶来寄食的流浪人,于我们是如何亲切啊。我们亲近过他们又忘记了。有一天,我们已不是少年了,偶尔想起了他们,思索着他们的命运。有一天,我们回到那童年的王国去了,在夕阳中漫步着,于是古径间,一个老人出现了。那种坚忍地过着衰微的日子的老人,十年或者二十年于他有什么改变呢,于是我们喊:“你还认识我吗,算命先生?”他停顿着,抬起头,迟疑地望着我们。“你已不认识我了。你曾经给我算过命呢。”我们说出我们的名字。他首先沉默着,有点儿羞涩,一种温和的老人常有的羞涩,随后絮絮的问起许多事情。因为我们刚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他呢,他刚从一座倾向衰落的大宅第回来。那是我们童时常去的乡邻,现在已觉疏远了,正迟疑着是否再去拜访一次。我们一面回想着过去,一面和这过去的幽灵似的老人走着,问答着。“明天来给我再算一次命吧。”“你们读书先生早已不相信了。”“不,我相信。”我们怎样向他解释我们这种悲观的神秘倾向呢?我们怎样说服这位对自己的职业失了信心的老人呢?从前,有人嘲笑他时他说:“先生,命是天生的,丝毫不错的,我们照着书上推算呢。”他最喜欢说一个故事,“书上说,从前有两个人,生辰八字完全相同,但一个是宰相,一个是叫化子。什么道理呢?因为一个是上四刻生,一个是下四刻生。一个时辰还有这样的差别呢。”“那么你算过你自己的命吗?”嘲笑者说。“先生,”他叹一口气,“我们的命是用不着算的。”现在,他经过了些什么困苦呢,他是在什么面前低下了他倔强的头呢?他也有一个家吗?在哪儿?我们想问终于又不问了。但他不待问就絮絮的说出许多事故,先后发生在这乡村里的,许多悲哀的或者可笑的事故。只是不说他自己。也许他还说到他刚去过的那座大宅第里已添了一代新人了;已没有从前那样富裕了;宅后那座精致的花园已在一种长期的忽略中荒废了。在那花园里曾有我们无数的足迹,和欢笑,和幻想。我们等待着更悲伤的事变。然而他却停止了,遗漏了我们最关切的消息,那家的那位骄傲又忧郁的独生女,我们童时的公主,曾和我们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而又常折磨着我们小小的心灵的,现在怎样了?嫁了,或者死了,一切少女的两个归结,我们愿意听哪一个呢?我们想问终于又不问了。我们一面思索人的命运,一面和这算命老人走着,沉默着,在夕阳古径间。于是暮色四合。到了一个分歧的路口,我们停顿着,抬起头,迟疑地彼此对望一会儿。“请回去了吧,先生。”于是我们说:再见。再见:到了分歧的路口,我们曾向多少友伴温柔地又残忍地说过这句话呢。也许我们曾向我们一生中最亲切的人也这样说了,仅仅由于青春的骄矜,或者夸张,留下无数长长的阴暗的日子,独自过度着。有一天,我们在开始衰老了,偶尔想起了那些辽远的温暖的记忆,我们更加忧郁了,却还是说并不追悔,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吧。但什么是命运呢:在老人或者盲人的手指间颤动着的弦。...more8minPlay
March 23, 2025祖父死了的时候 萧红祖父死了的时候/萧红祖父总是有点变样子,他喜欢流起眼泪来,同时过去很重要的事情他也忘掉。比方过去那一些他常讲的故事,现在讲起来,讲了一半下一半他就说:“我记不得了。”某夜,他又病了一次,经过这一次病,他竟说:“给你三姑写信,叫她来一趟,我不是四五年没看过她吗?”他叫我写信给我已经死去五年的姑母。那次离家是很痛苦的。学校来了开学通知信,祖父又一天一天地变样起来。祖父睡着的时候,我就躺在他的旁边哭,好像祖父已经离开我死去似的,一面哭着一面抬头看他凹陷的嘴唇。我若死掉祖父,就死掉我一生最重要的一个人,好像他死了就把人间一切“爱”和“温暖”带得空空虚虚。我的心被丝线扎住或铁丝绞住了。我联想到母亲死的时候。母亲死以后,父亲怎样打我,又娶一个新母亲来。这个母亲很客气,不打我,就是骂,也是指着桌子或椅子来骂我。客气是越客气了,但是冷淡了,疏远了,生人一样。“到院子去玩玩吧!”祖父说了这话之后,在我的头上撞了一下,“喂!你看这是什么?”一个黄金色的橘子落到我的手中。夜间不敢到茅厕去,我说:“妈妈同我到茅厕去趟吧。”“我不去!”“那我害怕呀!”“怕什么?”“怕什么?怕鬼怕神?”父亲也说话了,把眼睛从眼镜上面看着我。冬天,祖父已经睡下,赤着脚,开着纽扣跟我到外面茅厕去。学校开学,我迟到了四天。三月里,我又回家一次,正在外面叫门,里面小弟弟嚷着:“姐姐回来了!姐姐回来了!”大门开时,我就远远注意着祖父住着的那间房子。果然祖父的面孔和胡子闪现在玻璃窗里。我跳着笑着跑进屋去。但不是高兴,只是心酸,祖父的脸色更惨淡更白了。等屋子里一个人没有时,他流着泪,他慌慌忙忙地一边用袖口擦着眼泪,一边抖动着嘴唇说:“爷爷不行了,不知早晚……前些日子好险没跌……跌死。”“怎么跌的?”“就是在后屋,我想去解手,招呼人,也听不见,按电铃也没有人来,就得爬啦。还没到后门口,腿颤,心跳,眼前发花了一阵就倒下去。没跌断了腰……人老了,有什么用处!爷爷是八十一岁呢。”“爷爷是八十一岁。”“没用了,活了八十一岁还是在地上爬呢!我想你看不着爷爷了,谁知没有跌死,我又慢慢爬到炕上。”我走的那天也是和我回来那天一样,白色的脸的轮廓闪现在玻璃窗里。在院心我回头看着祖父的面孔,走到大门口,在大门口我仍可看见,出了大门,就被门扇遮断。从这一次祖父就与我永远隔绝了。虽然那次和祖父告别,并没说出一个永别的字。我回来看祖父,这回门前吹着喇叭,幡杆挑得比房头更高,马车离家很远的时候,我已看到高高的白色幡杆了,吹鼓手们的喇叭苍凉地在悲号。马车停在喇叭声中,大门前的白幡、白对联、院心的灵棚、闹嚷嚷许多人,吹鼓手们响起呜呜的哀号。这回祖父不坐在玻璃窗里,是睡在堂屋的板床上,没有灵魂地躺在那里。我要看一看他白色的胡子,可是怎样看呢!拿开他脸上蒙着的纸吧,胡子、眼睛和嘴,都不会动了,他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从祖父的袖管里去摸他的手,手也没有感觉了。祖父这回真死去了啊!祖父装进棺材去的那天早晨,正是后园里玫瑰花开放满树的时候。我扯着祖父的一张被角,抬向灵前去。吹鼓手在灵前吹着大喇叭。我怕起来,我号叫起来。“咣咣!”黑色的,半尺厚的灵柩盖子压上去。吃饭的时候,我饮了酒,用祖父的酒杯饮的。饭后我跑到后园玫瑰树下去卧倒,园中飞着蜂子和蝴蝶,绿草的清凉的气味,这都和十年前一样。可是十年前死了妈妈。妈妈死后我仍是在园中扑蝴蝶;这回祖父死去,我却饮了酒。过去的十年我是和父亲打斗着生活。在这期间我觉得人是残酷的东西。父亲对我是没有好面孔的,对于仆人也是没有好面孔的,他对于祖父也是没有好面孔的。因为仆人是穷人,祖父是老人,我是个小孩子,所以我们这些完全没有保障的人就落到他的手里。后来我看到新娶来的母亲也落到他的手里,他喜欢她的时候,便同她说笑,他恼怒时便骂她,母亲渐渐也怕起父亲来。母亲也不是穷人,也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怎么也怕起父亲来呢?我到邻家去看看,邻家的女人也是怕男人。我到舅家去,舅母也是怕舅父。我懂得的尽是些偏僻的人生,我想世间死了祖父,就没有再同情我的人了,世间死了祖父,剩下的尽是些凶残的人了。我饮了酒,回想,幻想……以后我必须不要家,到广大的人群中去,但我在玫瑰树下颤怵了,人群中没有我的祖父。所以我哭着,整个祖父死的时候我哭着。...more10minPlay
March 20, 2025儿时 瞿秋白“儿时”/瞿秋白狂胪文献耗中年,亦是今生后起缘;猛忆儿时心力异∶一灯红接混茫前。——定盦诗生命没有寄托的人,青年时代和儿时对他格外重要。这种浪漫谛克的回忆其实不是发现了儿时的真正了不得,而是感到中年以后的衰退。本来,人生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但是,假使他的生命熔化在大众里面,假使他天天在为这个世界干些什么,那么,他总在生长,虽然衰老病死仍然是逃避不了,然而他的事业——大众的事业是不死的,他会领略到永远的年轻。而浮生如梦的人从世界里拿去很多,而给这世界的却很少,他总有一天会觉得疲乏的死亡:他连拿都没有力量了。衰老和无能的悲哀,像铅一样的沉重,压在他的心头。青春是多么短啊。儿时的可爱是无知。那时候,件件都是知,你每天可以做大科学家和哲学家,每天在发见什么新的现象,新的真理。现在呢?什么都已经知道了,熟悉了,每一个人的脸都已经看厌了。宇宙和社会是那么陈旧,无味虽则他们其实比儿时新鲜的多了。我于是想念儿时。不能够前进的时候就后退几步,替自己恢复已经走过的前途。请求无知回来给我求知的快乐。可怕啊,这生命的停止。过去的始终走过去了,未来的还是未来。究竟感慨些什么——我问自己。...more3minPlay
March 19, 2025闭户读书论 周作人闭户读书论/周作人自唯物论兴而人心大变。昔者世有所谓灵魂等物,大智固亦以轮回为苦,然在凡夫则未始不是一种慰安,风流士女可以续未了之缘,壮烈英雄则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现在知道人的性命只有一条,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只有上联而无下联,岂不悲哉!固然,知道人生之不再,宗教的希求可以转变为社会运动,不求未来的永生,但求现世的善生,勇猛地冲上前去,造成恶活不如好死之精神,那也是可能的。然而在大多数凡夫却有点不同,他的结果不但不能砭顽起懦,恐怕反要使得懦夫有卧志了吧。“此刻现在”,无论在相信唯物或是有鬼论者都是一个危险时期。除非你是在做官,你对于现时的中国一定会有好些不满或是不平。这些不满和不平积在你的心里,正如噎隔患者肚里的“痞块”一样,你如没有法子把它除掉,总有一天会断送你的性命。那么,有什么法子可以除掉这个痞块呢?我可以答说,没有好法子。假如激烈一点的人,且不要说动,单是乱叫乱嚷起来,想出出一口鸟气,那就容易有共党朋友的嫌疑,说不定会同逃兵之流一起去正了法。有鬼论者还不过白折了二十年光阴,只有一副性命的就大上其当了。忍耐着不说呢,恐怕也要变成忧郁病,倘若生在上海,迟早总跳进黄浦江里去,也不管公安局钉立的木牌说什么死得死不得。结局是一样,医好了烦闷就丢掉了性命,正如门板夹直了驼背。那么怎么办好呢?我看,苟全性命于乱世是第一要紧,所以最好是从头就不烦闷。不过这如不是圣贤,只有做官的才能够,如上文所述,所以平常下级人民是不能仿效的。其次是有了烦闷去用方法消遣。抽大烟,讨姨太太,赌钱,住温泉场等,都是一种消遣法,但是有些很要用钱,有些很要用力,寒士没有力量去做。我想了一天才算想到了一个方法,这就是“闭户读书”。记得在没有多少年前曾经有过一句很行时的口号,叫作“读书不忘救国”。其实这是很不容易的。西儒有言,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追两兔者并失之。幸而近来“青运”已经停止,救国事业有人担当,昔日辘轳体的口号今成截上的小题,专门读书,此其时矣,闭户云者,聊以形容,言其专一耳,非真辟孔则不把卷,二者有必然之因果也。但是,敢问读什么呢?《经》,自然,这是圣人之典,非读不可的,而且听说三民主义之源盖出于《四书》,不特维礼教即为应考试计,亦在所必读之列,这是无可疑的了。但我所觉得重要的还是在于乙部,即是四库之史部。老实说,我虽不大有什么历史癖,却是很有点历史迷的。我始终相信《二十四史》是一部好书,它很诚恳地告诉我们过去曾如此,现在是如此,将来要如此。历史所告诉我们的在表面的确只是过去,但现在与将来也就在这里面了:正史好似人家祖先的神像,画得特别庄严点,从这上面却总还看得出子孙的面影,至于野史等更有意思,那是行乐图小照之流,更充足地保存真相,往往令观者拍案叫绝,叹遗传之神妙。正如獐头鼠目再生于十世之后一样,历史的人物亦常重现于当世的舞台,恍如夺舍重来,慑人心目,此可怖的悦乐为不知历史者所不能得者也。通历史的人如太乙真人目能见鬼,无论自称为什么,他都能知道这是谁的化身,在古卷上找得他的原形,自盘庚时代以降一一具在,其一再降凡之迹若示诸掌焉。浅学者流妄生分别,或以二十世纪,或以北伐成功,或以农军起事划分时期,以为从此是另一世界,将大有改变,与以前绝对不同,仿佛是旧人霎时死绝,新人自天落下,自地涌出,或从空桑中跳出来,完全是两种生物的样子:此正是不学之过也。宜趁现在不甚适宜于说话做事的时候,关起门来努力读书,翻开故纸,与活人对照,死书就变成活书,可以得道,可以养生,岂不懿欤?——喔,我这些话真说得太抽象而不得要领了。但是,具体的又如何说呢?我又还缺少学问,论理还应少说闲话,多读经史才对,现在赶紧打住罢。...more8minPl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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