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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gust 26, 2020作家向陽 談福爾摩沙詩哲 林亨泰被譽為「福爾摩沙詩哲」的詩人林亨泰,他以他的詩藝成就榮獲第四十屆吳三連文藝獎,向陽老師擔任吳三連獎基金會秘書長,主持頒獎典禮,以台語朗讀評審委員會敬致予他的〈評定書〉:從戰前的「銀鈴會」到戰後的「現代派運動」,再到「笠詩社」的演變。綜觀林亨泰創作的發展過程,清楚地顯示年輕時的「始於批判」,中壯年的「走過現代」,以及晚近「定位本土」,強調對家園的認識與關懷。最終,其現代主義詩觀不僅追求詩之前衛性與世界性,同時慧眼獨到地融進了台灣精神。這段話清楚地敘明了林亨泰文學生命的主軸,勾勒了他一生創作的變與不變,變的是書寫的方法,不變的是他的思想和台灣精神。他是從日治時期開始寫詩,戰後從日文跨越到中文書寫的一代,這九十多年的人生歲月,經歷從日本統治到國民黨威權年代而進入解嚴後的台灣歷史,對於他和與他同一世代的做來說, 一路崎嶇、迂迴且艱困,必須不斷跨越、轉折,而終能以詩作來見證台灣的故事,獲得後來者的肯定,他應該也會感到欣慰才是。出生於1924年的林亨泰,是以日文開始他的文學生命的「跨越語言的一代」作家。他在日本統治下,接受了完整的日本殖民教育,聽說讀寫都以日文為之,他使用日文書寫,思考與表達;他真正開始創作,則是戰後國民黨來台時期。《靈魂の產聲》,作為林亨泰的第一本詩集,收錄三十首日文詩作(其中〈山の彼方〉一首係由九篇短製組成的組詩),展現了他不凡的詩的起步,也預示了其後他開始中文書寫的詩風。在這本初試啼聲的詩集〈後記〉中,林亨泰強調「我的青春與詩,就是我的夢與哀歌」、是「對真實的生命的愛」,也是「反映現實的意志的啼聲」。這種正視生命和現實的詩觀,其後綿亙於林亨泰的漫長詩路之中,從無改變。他在1955年寫出的符號詩系列,以及今已成經典的〈風景No.1〉、〈風景No.2〉,如是;他在1960年代發表於《創世紀》詩刊的〈非情之歌〉組詩,以「黑」與「白」的二元對立符號,貫穿各詩之中,表現人類社會乃至冷戰年代的對立與矛盾,思索人的存在的生命課題,也是此一方法與路線的延續。作為一個有思想的詩人,林亨泰的詩絕對不只是符號或語言的遊戲。他在1950年代參與了紀弦提倡的現代運動,也提供不少他在日治時期吸收的西方現代主義思潮和理論,促成了戰後現代主義運動的生發。他的符號詩、具象詩都曾經引發當時現代主義詩人的仿效與跟隨;他的〈風景NO.2〉發表後,曾在法國主修哲學的學者江萌(熊秉明)先撰寫〈一首現代詩的分析〉一文雖然林亨泰遺憾於未能使用台語寫詩,但他在現代詩語言的琢磨上、思想的深化上,無論早年使用日語或戰後改用中文,他都是最前衛的作家;而在美學主張上,無論他採取現實主義或寫實主義,他也都是能夠涵容兩者於內容與形式的傑出詩人。2001年11月,林亨泰榮獲真理大學「台灣文學家牛津獎」,獎詞讚譽他為「福爾摩沙詩哲」,說他的作品在形式層次上,具有足夠的意象化與結構化;在涵義層次上,具有充分的深層化與多義化。並說:「他的哲學思考,已成為台灣詩林之典範。」他的確受之無愧! ...more0minPlay
August 19, 2020作家向陽 談法國文學譯界的信鴿 胡品清 向陽老師談到,趁著休假半年的空檔,與師母到法國北部和巴黎旅行,聖母院周邊,還有聞名的莎士比亞書店,雙叟咖啡、花神咖啡等與文學有關的景點。莎士比亞書店店面甚小,卻是巴黎左岸的文化地標,充滿著古老的文學閱讀氣息;花神咖啡館則是與法國文學息息相關的老店,旅遊資料上說,這座創建於1912年的咖啡館,曾經是當年作家和畫家聚集的場所。老師回旅館的巴黎街道,向陽老師不禁想起窮一生之力譯介法國文學的詩人、散文家胡品清教授。老師就讀文化學院(今文化大學)時,志文出版社推出新潮文庫,其中胡品清翻譯的法國文學作品,就有福樓貝的《波法利夫人》、波特萊爾的《巴黎的憂鬱》、莎岡的《心靈守護者》等;而她譯著、編選的《法蘭西詩選》更是向陽老師大三到大四兩年間常 常展讀,作為寫作參考的詩選,該書收錄12世紀以降到20世紀的法國詩人經典詩作,通過她的譯筆,才讓老師對法國詩人及其傑作有了接觸的機會。 知道「胡品清」這個名字,則是更早的時候,1965年她的第一本詩集《人造花》由文星書店出版,奠定了她作為詩人的鮮明身分;其後,她出版了相當多合集(詩、散文、小說),要者如《夢的船》、《夢幻組曲》、《晚開的歐薄荷》、《最後一曲圓舞》、《仙人掌》、《水仙的獨白》等,使她成為當年頗受歡迎的作家。她的作品風格,也一如書名,充滿著浪漫、夢幻的薄荷香味,表現出一種耽美、自戀的水仙情結,她的詩與散文,讓當時年輕的讀者相當沉迷、喜愛。對老師來說,她是以詩人、散文家的身分進入老師的閱讀名單的。 向陽老師與胡品清老師開始較密切的聯繫,是在1981年老師到《自立晚報》擔任副刊主編之後。應老師之求,她總是及時供稿,詩、散文或翻譯,讓老師在初始接編自立副刊、稿件極其匱乏的時刻,如逢及時雨。印象最深刻的有兩件事。 胡品清教授對於「莒哈絲」譯音漢字的自豪。作為法國文學長期的漢譯者,她真有資格如是「不忘記說」。成為台灣報界最早也最詳盡介紹莒哈絲、分析其文學創作的文章。 胡品清老師已於2006年9月30日辭世,她生前的教學、創作與翻譯都受到她的學生、讀者和譯界的肯定,特別是法國文學譯介的部分,更是備受推崇。她可以說是戰後台灣法國文學翻譯與研究的先行者。為此,她不僅連獲法國政府頒贈「棕櫚飾學術騎士勳章」、「一級文藝軍官勳章」;法國在台協會設置的《台灣法語圖書專業互動平台》也以「胡品清 HUPINCHING」命名,向這位台灣第一位法語譯者致意,更設立「胡品清出版補助計畫」、 「胡品清版權補助計畫」,協助台灣出版社購買法國出版品版權及出版費用,「以紀念胡女士在台灣推廣法國作家所扮演的重要角色」。 生活中的胡品清老師,相當刻板、嚴肅,她曾形容她的生活只有「四書」(看書、寫書、教書、譯書);創作的她浪漫、多情而耽美,她喜歡以「夏娃」自稱,愛美愛香水;翻譯的她則是理性、重視修辭與文法的譯者。 ...more0minPlay
August 12, 2020作家向陽 談台灣女性大河小說開拓者-黃娟作家向陽老師讓我們認識女性大河小說的開拓者--黃娟黃娟女士1934年出生於新竹,童年接受日本教育,曾經歷戰前盟軍空襲和糧食缺乏的苦痛,戰後考進新竹女中,開始接受中文教育,其後考進台北女師範,畢業後曾在台北市螢橋國校、大同中學任教。1961年開始創作,處女作〈蓓蕾〉在聯合副刊登出,一鳴驚人,從此頻繁發表作品,主要的發表園地多在聯副、《自由青年》和吳濁流創辦的《台灣文藝》,直到1968年辭職隨丈夫翁登山赴美定居這八年間,她的創作力旺盛,量多質精,是頗受矚目的小說家,也被視為戰後台灣文學的第一批女性作家,出國前已先後出版了短篇小說集《小貝殼》(台北:幼獅書店,1965)、《冰山下》(台北:商務,1968)、《這一代的婚約》(台北:水牛,1968)以及長篇小說《愛莎岡的女孩》(台北:純文學,1968),另有一本短篇小說集《魔鏡》交給蘭開書局,稿件卻遭遺失,如果也出版的話,她總計就寫了五本小說,作品之豐,可以想見。赴美之後,她的作品漸寫漸少,終至停筆有十年左右,直到1983年她加入旅美台灣作家組成的「北美台灣文學研究會」,才於次年重新提筆創作。2005年,她由前衛出版社推出大河小說《楊梅三部曲》,第一部《歷史的腳印》寫日本殖民統治,第二部《寒蟬》寫國民黨戒嚴時期,第三部《落土蕃薯》則寫旅美時期的思國懷鄉。《楊梅三部曲》奠定了她作為台灣女性大河小說開拓者的地位,這部大河小說從1995年發想到2005年年初完稿,前後十年,從61歲寫到71歲,無論體力、毅力,都相當驚人,這大概也和她具有客家的硬頸精神有關吧。1989年8月初,她率領北美台灣文學研究會的作家學者陳芳明、謝里法、楊千鶴、林衡哲、張富美等人,在張良澤任教的日本筑波大學召開「台灣文學研究會筑波國際會議」,台灣團則由鍾肇政先生率領杜潘方格、林宗源、李敏勇、吳錦發、林南、林文義和我參加。在筑波大學我們終於又見了面。黃娟女士主持會議,有板有眼,條理清楚,讓會議圓滿結束。這次的筑波會讓旅美、旅日與台灣來的作家與談,也把北美台灣文學研究會的影響力發揮到了一個高峰。寫作之餘,她對台灣文學公共事務的推動同樣讓我敬佩。向陽老師說,她是1960年代相當活躍的女作家,以小說切入生活之中,葉石濤前輩說她當時的創作活動「相當惹人注目」,赴美停筆再復出後,「觀察人生的機微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這都可看出她的筆力;但更重要的是她花費十年工夫完成的大河小說《楊梅三部曲》,這是踵繼鍾肇政《濁流三部曲》、《台灣人三部曲》,李喬《寒夜三部曲》、東方白《浪濤沙》之後的巨構。身為台灣作家,她以敏銳的小說之筆、客家女性的細膩與堅韌特質,寫出她所經歷的日治時期、戒嚴年代和旅美時期的聞見行思,通過小說呈現自身的生命史,也顯映了女性之眼所看到的台灣歷史真相。她無愧於「台灣女性大河小說開拓者」的稱譽。 ...more0minPlay
August 05, 2020作家向陽談 鄉土文學的守門人尉天聰尉天聰在戰後台灣文學發展史上,他創辦並親自編輯的文季系列刊物扮演了相當重要的推動角色,從現代主義、西方文學思潮的引進,到寫實主義、左翼文學思潮的推湧,中間經過一番轉折,最後匯聚為1970年代台灣鄉土文學的巨流,改寫了文學史,也深刻影響了像我這個年齡的諸多戰後世代作家;而透過文季系列刊物,尉天驄教授提供平台,鼓舞並發掘了王禎和、黃春明、陳映真、王拓等多位作家,引領了台灣寫實主義文學的發展,更是深刻地影響了1970年代之後台灣文壇的走向。到了1966年,尉天驄獲得姑母尉素秋的資助,創辦了《文學季刊》,前後發行十期,迄1970年2月停刊;緊接著1971年1月,更名為《文學雙月刊》創刊,但只出兩期,就在同年3月停刊。這個階段的《文學季刊》,除了延續《筆匯》階段的老班底王夢鷗、姚一葦、何欣參與策劃、撰稿之外,當時的年輕作家作品也形成特色。如陳映真的〈唐倩的喜劇〉、〈第一件差事〉,王禎和的〈來春姨悲秋〉、〈嫁粧一牛車〉,黃春明的〈青番公的故事〉、〈看海的日子〉、〈兒子的大玩偶〉、〈鑼〉等名篇都是在《文學季刊》發表。這是文季系列刊物由現代主義轉向寫實主義的階段,關懷台灣社會現實、具有批判性的的作品大量刊登,不僅鼓舞了當時的年輕作家,也成為1970年代台灣鄉土文學的搖藍。儘管如此,到此「鄉土文學」已成氣候,《文季》的文學社群和當時的《台灣文藝》文學社群相濡以沫,蔚成風潮,對國民黨黨國意識形態機器造成了極大的威脅,從而引爆了1977年的鄉土文學論戰。已故的詩人、學者林瑞明在題為〈《筆匯》的創刊、變革及其影響〉一文中如是肯定他:尉天驄在台灣文學史上所佔有的「主編者」位置是不容忽視的,相對於作家們生產「有形的作品」,尉天驄在整個「文學生產場域」中卻能有效地、長遠地透過「刊登權力」的機制運作,形塑出當代的文學風潮,他的付出與貢獻誠有不可抹滅的時代意義。的確,他以半生時光堅守在文季系列刊物的編務,鼓勵鄉土文學,引領1970年代寫實主義文學風潮,他是文學風潮的「主編者」,也是台灣鄉土文學的「守門人」。向陽老師與尉天驄教授認識,是在發行《陽光小集》時期;認識的場合,則是在現代詩人聚會的場所,他創辦的文季系列雜誌不是只有小說,也刊登了不少同時期現代詩人的作品,詩人都是他的老朋友,他雖不寫現代詩,卻喜歡讀詩。他對我們創辦的《陽光小集》抱有期待,加上唐文標對我們這一群戰後代年輕詩人的厚愛,他見到我也總是鼓勵我要多寫作。1982年我進入《自立晚報》主編副刊,常向他請益、約稿,有時也跑到木柵他的住所拜訪他。他是一個溫文儒雅而又健談的前輩,對於1950年代之後的文壇發展、人文掌故瞭若指掌,如數家珍。老師手上的尉教授當年的文稿,在時光侵擾和曾遭水患的情況下,已有水漬殘痕,那是某一年颱風來時的上天傑作吧,我花了幾天工夫,一張張撕開,陰乾,才救回來。從1983年迄今,這兩篇尉教授的手稿,已存放三十六年了,當年年輕時向尉教授請益的畫面,還有他慷慨協助一位副刊小編的豪情,都仍鮮亮如昨。 ...more0minPlay
July 29, 2020作家向陽 談以詩為宗教的羅門詩人羅門著名作品之一的「窗」,這首詩有其費解之處,「窗」是一個關鍵的隱喻,做為實體的窗,做為仰望的「回不來的眼睛」,做為「千翼之鳥」,構成此詩的想像畫面,它可以是實際的望向窗外的景象,也可以是詩人內在心象的描繪。林燿德曾為他編選《羅門創作大系》共十卷,其中卷一到卷六為他的詩選集。羅門,是台灣具有前衛精神與動力的詩人之一,出生於1928年的他,從1954年發表詩作〈加力布露斯〉於《現代詩》開始,就全心打造屬於他的詩的世界。他擅長於現代詩創作,並努力建構自己的詩論體系,發展了一套可以自圓其說的「第三自然」論(他稱之為「第三自然螺旋型架構」),並以此支撐他的詩作體系。他的詩,對於都市文明與現代人的困境表現甚多,被認為是台灣最早注視到都市文明現象的詩人。著有詩集《曙光》、《第九日的底流》、《曠野》、《全人類都在流浪》等,1995年詩人林燿德曾為他編選《羅門創作大系》共十卷,其中卷一到卷六為他的詩選集。根據林燿德編本的主題來看,羅門的詩主題可大分為戰爭、都市、自然、死亡、抒情等五大類。表面上看,他的詩路多變,但本質上都圍繞著他所宣稱的「第三自然」論而發展,語言技巧上則維持著他敏銳的實驗性和前衛性。他的重要詩篇多半完成於1960-80年代,六○年代他是現代主義的實踐者和鼓吹者,八○年代之後則醉心於後現代詩的創作。詩評家陳鵬翔曾說,羅門的詩有三個重心:心靈、現代悲劇精神與第三自然,再加上後現代詩觀,就能總括羅門的現代詩世界了。向陽老師認識羅門時,是在1970年代,當時老師還是大二的學生,暑假時與一群朋友造訪他和蓉子位在泰順街的「燈屋」,羅門和蓉子很熱情地招待,帶他們參觀他一手規劃、建置的燈屋,逐一解釋他如何以廢棄的物件,建構和他的詩觀相近的擺飾和燈具。記得那時他就不斷強調,這是以「第三自然螺旋型架構」規劃出來的傑作,對當時剛進詩門的我來說,那記憶十分深刻。羅門在盛年創造了一個現代詩的自足世界,以詩為宗教,卻也像他的〈窗〉所說,把自己「反鎖在走不出去/的透明裡」那樣,長年以來,一直孤獨於詩壇之中,他頑強而不為詩壇的潮流所動,堅信自己的詩創造是獨一無二的偉大工程,他的詩的確和他的燈屋一樣,架構了充滿豪情和沉思的瑰麗的精神世界,但是他的晚年則是在淒涼、寂寞,並且逐漸躁鬱的情況下度過。羅門與蓉子曾被譽為文壇的「伯朗寧夫婦」,兩人皆以詩揚名。羅門的詩,有剛健雄邁之氣,想像奇突,對於戰爭、都市與文明的書寫都具批判性;蓉子的詩則相對柔美溫婉,在恬靜中隱含強韌之質,一如其人。兩人年輕時因詩結緣,傳出佳話;婚後共建「燈屋」,剛柔相濟,更見溫馨。如今羅門走了,飛成一隻鳥,而時空與上帝則攤開胸膛,接受他、迎納他。這一大張稿紙,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擋他書寫了。...more0minPlay
July 22, 2020作家向陽 談台灣現代詩壇的孤岩 白萩向陽老師談到,白萩一直都是一個前衛詩人,從他的第一本詩集《蛾之死》開始,他的詩就不斷地超越其他同年代的詩人,也超越他自己,一如他發表於1955年4月《藍星週刊》,同年6月獲得中國文藝協會新詩獎,確立他在詩壇位置。當時的白萩,十七歲,以詩壇新秀之姿獲得覃子豪、紀弦等前輩的賞識,他在《藍星周刊》發表詩作,也加入「現代派」,其後還因創世紀詩社之邀,擔任過《創世紀》編委,等到1964年再與詩人林亨泰創辦笠詩社。戰後台灣詩壇的四大詩社都跟他種下因緣。這個歷程,說明了白萩的詩才受到不同主張的詩社的肯定。但是,作為詩的開拓者,白萩並未被這些詩社的「主義」所框限,他獨樹一格,自成一家。這與他對於詩語言必須不斷開發新的看法有關,向陽老師說白萩「我絕不在一個定點安置自己,我的歷程就是我的目的」。他的詩,在不同的階段,總有不同的語言,表現不同的風格。出版於1959年的《蛾之死》前半部分是包括了像〈羅盤〉這樣浪漫主義的詩作,後半部則以極具實驗性的圖像詩作展現,如〈蛾之死〉和〈流浪者〉。〈流浪者〉如今已成為白萩的主要代表作。這首詩排列形式,宛如地平線上果然站著一株孤獨的絲杉。從變的角度看,白萩的確像一隻雁,「懸空在無際涯的中間孤獨如風中的一葉」;他的詩作一如他的人,一貫特立獨行、不與人同,他和四大詩社都有因緣,但在詩的表現上則又未必服膺這些詩社的基本主張,稱他為現代詩壇的孤雁也不為過。向陽老師談及他所認識的白萩,冷靜、理性、堅定,在詩的志業上也確如葉笛所說「是矢志要擊破已存在的美,創造新的美的,少數『任何事都被允許』的詩人」。他的詩與人,儼然孤岩,任海潮如何來回衝擊,終究恆定不動。 ...more0minPlay
July 15, 2020向陽老師談 孤獨憂鬱的魔鬼「施明正」施明正(1935-1988),這位自稱為「魔鬼」的秀異小說家、詩人和藝術家。當老師下筆寫此文時,翻查資料,才驚覺此日8月22日也是他為聲援獄中絕食的四弟施明德而絕食,終至以肺衰竭過世的日子。想起本名施明秀的施明正,是因為向陽老師正在編輯為國家人權播物館籌備處主編的《打破暗暝見天光》一書,這是老師策劃主持的人權文學講堂演講的結集,其中特別規劃了一場由小說家宋澤萊主講的「渴死者──施明正絕食到死的原因及其小說的時代意義」,除了聲援弟弟施明德的絕食抗議之外,特別指出施明正的絕食還有文學的原因。向陽老師與施明正認識,是在他大量發表小說創作之際,1980年代,施明正在台北忠孝東路開了「施明正推拿中心」,並在《台灣文藝》發表〈渴死者〉,獲吳濁流文學獎小說佳作(1981),同年由文華出版社出版他的詩畫小說合集《魔鬼的自畫像》,其後又發表〈喝尿者〉而獲吳濁流文學獎正獎(1983),並由前衛出版社出版他的短篇小說集《島上愛與死》(出版後即遭警總查禁)。當時老師擔任自立晚報副刊主編,報社在濟南路二段,與他主持的推拿中心近在咫尺,走路只消幾分鐘路程,但初時也只有電話聯繫,並不算熟。真正與施明正較常往來,應該是1985年的事。當時老師常到他的推拿中心,與他聊天,多半是談詩、他的小說,偶而也會觸及政治;這年6月,他準備出版《施明正詩‧畫集──魔鬼的妖戀與純情及其他》,希望我為向陽老師寫篇序,老師因此熟讀了他的詩作,並以〈變奏者──點描施明正的《魔鬼的妖戀與純情》為題,指出他的詩「自成系統地描摹出了他的愛恨思感,也強烈寫下了他在妖戀與純情的矛盾中自我療養的悲喜」。一如他的小說總是充滿自傳意味,他的詩可說是內在心靈的告白。施明正出生於天主教家庭,十六歲之前是虔誠的天主教徒,之後因為追求文學藝術,投入詩神謬斯的懷抱,十八歲遠離教堂,三十二歲出獄之後失魂落魄,只在痛苦時才呼喚天主,直到創辦推拿中心之後才再回到天主教,這就是他在詩中說「由活在永恆的十字架╱那人之旁,自我放逐,而又皈依╱形成了我的病歷表」的背景。施明正過世後,小說家黃娟在題為〈政治語文學之間──論施明正《島上愛與死》〉文中說,施明正的的自畫像,只剩下這幾個字可以充當畫題:「孤獨、憂鬱和深深的寂寞……」。這出自施明正小說〈遲來的初戀及其聯想〉的句子,的確是施明正生命最真實的寫照! ...more0min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