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人，你必须走吗

作者：泰戈尔

为你读诗：冯霞 | 原遵义市广播电视台都市频道副总监

行路人，你必须走吗？

夜是静寂的，黑暗在树林上昏睡。

我们的凉台上灯火辉煌，繁花鲜美，

青春的眼睛还清醒着。

你离开的时间到了吗？

行路人，你必须走吗？

我们不曾用恳求的手臂来抱住你的双足。

你的门开着。你的立在门外的马，

也已安上了鞍鞯。

如果我们想拦住你的去路，

也只是用我们的歌曲。

如果我们曾想挽留你，

也只是用我们的眼睛。

行路人，我们没有希望留住你，

我们只有眼泪。

在你眼里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

在你血管中奔流的是什么样的不宁的热力？

从黑暗中有什么召唤在引动你？

你从天上的星星中，念到什么可怕的咒语，

就是黑夜沉默而异样地走近你心中时

带来的那个密封的秘密的消息？

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热闹的集会，

如果你需要安静，

困乏的心啊，我们就吹灭灯火，停止琴声。

我们将在风叶声中静坐在黑暗里，

倦乏的月亮将在你窗上洒上苍白的光辉。

啊，行路人，是什么不眠的精灵

从中夜的心中和你接触了呢？

译者：冰心

【诗享】

泰戈尔的《园丁集》是一部关于爱情和生命的抒情诗集，共收入诗歌八十五首，初版于1913年。美国诗人庞德曾称其中的诗歌犹如“天上的星辰”，这首诗便是其中的一颗。

它述说的口吻看上去像是对一位行路人的挽留，主角或是一位环镯叮当、轻纱蒙面的妇人，感触到别离时低低问：“你必须走么？”细读之下，其中对行路人的描绘却与诗句背后诗人的形象重叠：“眼里发光的是什么样的不灭之火？”“血管中奔流的是什么样的不宁的热力？”诗人在黑暗中听到召唤，得到星辰的启示，像捕获了黑夜走进来时“密封的秘密的消息”。

那么，自然的，诗人需要安静，就像和一位无形的伴侣厮守，静坐在黑暗中，默听风叶响动，守望窗上苍白的光辉。最隐秘的抵达，总发生在最静谧的时刻。诗人秘密的生活，也是生命最柔软、又最难解的谜：哪个“不眠的精灵”从午夜的心中走来，走到纸上变为诗行，然后又将上路？哪个执着于心中之火的人必须要走，谁又能够挽留？

【乐说】

配乐剪辑自日本作曲家、编曲家武部聡志的作品Mirai。关于未来的希冀，都在离别时变得云淡风轻。叶雨纷纷，唯有君归处的暗暗灯火，醉成天上的一颗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