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酷暑，全台熱成燒番薯，考生揮汗應試，勞動者頂著高溫奔波，就連家事也不輕鬆，近日換個洗衣機百般折騰，體會到生活的艱辛。「要愛生活，不要愛生活的意義，愛真正的人，不要愛抽象的人」，我想起杜斯妥也夫斯基，也想著被囚禁於零下四十度的西伯利亞牢房。窗子兩面結冰，冰厚三吋，可真不錯。1862《死屋手記》是坐牢充軍十年後寫的，再過20年才有《卡拉馬助夫兄弟們》，書成咳血而亡，活了六十整。

槍斃前撿回一命什麼感覺?一個年輕性命在你面前斷氣又什麼感覺?四千下鞭刑或棍刑你選哪一種? 杜斯妥也夫斯基(全名費奧多爾·米哈洛維奇·杜斯妥也夫斯基，1821-1881)出身貴族，會多國語言，被沙皇流放苦寒的西伯利亞，他其貌不揚，有文才卻吃喝嫖賭樣樣來，還有癲癇症，《地下室手記》開宗明義「我是個有病的人，我是個心懷惡意的人」。老寫人性的黑暗，因為人性中有許多無法解釋的東西，他筆下人物總是雙面性格，在陰暗複雜的漩渦中載浮載沉。《死屋手記》中說，「囚犯不逃脫，那是因為他不知身在監獄」。我承認讀不懂《罪與罰》（1866）、《卡拉馬助夫兄弟們》（1880），但「十二把刀一起刺下去是感覺不到痛苦的」，「暴虐是一種習慣，它具有發展滋長的性質，甚至於到野獸等級」，「大部分人智力平庸，承擔不起上帝給他們的自由，寧可匍匐在威權腳下」，「比起複雜的人，我更害怕那些單純的人」，著實讓我瑟瑟發抖。

見誠徹《讀書這個荒野》就說讀書要讀本質性的東西，「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讀過杜斯妥也夫斯基(知道人性的黑暗)，一種沒有」。讀書，其實是個危險遊戲，智識一旦開啟，要被欺騙就難了。1995蜜雪兒菲佛電影《Dangerous Mind》(「危險遊戲」)，有名言曰「這是個不安全的世界，我要武裝你們」，「讀書，就是最大的獎賞」。露安強森告訴貧民窟黑人高中生，讀書使人強悍。她舉辦「狄倫、狄倫競賽」，教巴布狄倫(1941 -)的歌和狄倫湯瑪士(1914 - 1953)的詩句。用Bob Dylan 的Mr. Tambourine Man (鈴鼓先生)介紹象徵和押韻，並拿威爾斯超現實詩人Dylan Thomas著名詩作「別溫馴的步入黑夜」(Do not go gentle into that good night)與之對照。這首詩隱喻不在死亡面前低頭，在2014諾蘭執導的《星際穿越》(太空人庫柏前往太空尋找新家園並與女兒墨菲心靈感應拯救地球末日)也用過。

「囚犯不逃脫，那是因為他不知身在監獄」。溽暑讀杜斯妥也夫斯基這瘋老頭，想像零下四十度的清涼，也想起1957年這首節奏強烈的《Jailhouse Rock》(監獄搖滾)，一場囚徒的盛會，監獄成了嘉年華的狂想。這是貓王（Elvis Presley，1935-1977）當紅時期的冠軍曲：「典獄長在縣監獄舉辦了一場派對The warden threw a party in the county jail/監獄樂隊在那裡並開始嘶吼The prison band was there and they began to wail/樂團開始跳，膝蓋開始搖The band was jumpin' and the joint began to swing/你應該聽過昏頭的的老囚犯唱歌You should've heard those knocked out jailbirds sing/開始狂歡吧Let's rock/大家一起搖滾吧Everybody, let's r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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