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異想世界

EP157-黛咪摩爾與韓江的女性變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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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暴力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如何界定理智與瘋狂?人能在多大的程度上理解別人?」―韓江


你有容貌焦慮症嗎?中年女性面對「大姊」甚至「阿姨」等稱呼無不火大,還好近日電影《懼裂》(The Substance,或譯《某種物質》)和諾貝爾得主韓江《素食者》或可聯手拯救我們。從怪誕醜惡中開出「惡之華」,令人省悟生命真有這麼不堪嗎?受歡迎或被接納有這麼重要嗎?

作為一個我行我素慣了的人,第一次感受到白目之必要。《懼裂》選角精準,沒有人比黛咪摩爾(Demi Moore,1962—)更適合演伊莉莎白了,妥妥的62歲演50歲。看過她1990《第六感生死戀》、1992《軍官與魔鬼》、1997《魔鬼女大兵》盛世美顏的,簡直不認得這張婚變酗酒嗑藥與整容過度削瘦的臉。娛樂圈何等吃人不吐骨頭,這個出身美國新墨西哥州,家庭混亂,高中都沒念完就來到好萊塢尋找機會的美少女想必被吃得渣都不剩,人老色衰的羞辱還用說嗎?《懼裂》靈感來自作家王爾德的小說《格雷的畫像》,女導演柯洛里法吉特(Coralie Fargeat)將白色浴室設計為一個沒有家具的心理空間,「503」置物箱也像太空艙一般沒有生活細節,充滿荒誕。巨大疤痕的脊椎,服裝上的拉鍊與蘇(瑪格麗特庫利飾)長袍上的龍呼應,二人從畸形共生到反目成仇,展開一場註定失控的生存戰。

《懼裂》是肉體裂變,《素食者》則是心理驚悚,所有人物都掙扎於正常與不正常中,足見韓國女性的壓抑。韓江1970年生於韓國全羅南道光州,2007《素食者》(2016年國際布克獎)堪稱女性反社會反父權的恐怖變形記。家庭主婦英惠日日被惡夢糾纏而決定成為素食者,最後精神解離成為厭食症,幻想自己成為一株植物。小說不斷變換敘述視角,在丈夫、姐姐仁惠,畫家姊夫之間轉換,英惠臀部綠色胎記被姊夫畫成花朵,裸身在畫室與姊夫畫滿花朵的肉體交纏的畫面,十分詭異。小說不只反父權,它也指涉女性與自然的關係。肉食隱喻著社會對女性言行的束縛,植物也不是無言的存在,它可能是自由與純淨的內探與追尋,同樣的,夢境不再只是虛無縹緲的幻境,或許是內心最深處的吶喊。韓江在布克獎典禮上說:「我想刻畫一個誓死不願加入人類群體的女性。」對家庭暴力和集體壓迫的反思不僅貫穿於《素食者》,也展現在《少年來了》、《永不告別》中。韓江說「我在寫作時,常常思考這些問題,人類的暴力究竟能達到什麼程度?如何界定理智與瘋狂?人能在多大的程度上理解別人?」

慶幸沒生在韓國,而贏得2024多倫多影展觀眾票選冠軍的《懼裂》或可為困境中的黛咪摩爾角逐首座奧斯卡影后。「好好照顧自己」是伊莉莎白在健美操結束後對鏡頭說的一句話。皮相與心靈是共同體,必須保持7天完美平衡,一週工作一周休假,這我可記住了。

愛自己不是空談,就用〈Touch By Touch〉(止不住的觸動) 這首80年代歐陸電音舞曲來跳健身操或慢跑吧。合成器節拍重,旋律輕快,是奧地利流行團體「歡樂」(Joy)三個帥小伙1985年奧地利單曲冠軍的歌:「When I feel the time is right and you're staying by my side當我覺得時機正好,你就在我身邊/And the love you gave to me makes my heart beat/而你給我的愛,讓我心跳加速/When my fantasy flies away but my feelings make me stay/當我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以後,但我的感覺讓我停留/I see the fire in your eyes, it makes my heart beat/我看到你眼中的愛火,讓我心跳加速/Do it, we'll still do it night and day放膽去做吧,我們會日夜相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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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異想世界By 張瑞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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