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的異想世界

EP162-張忠謀、瓊瑤與焦慮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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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忠謀在新書記者會上,說自己少年曾有作家夢並唸了一段瓊瑤《庭院深深》裡的「聽那杜鵑林中輕啼,不如歸去,不如歸去」表達離開德州儀器的落寞,現任台積電董事長魏哲家也說他對武俠小說的研究不下於半導體,這使我非常震驚。文學竟也是理工人的養分?而我們教育界是否意識到閱讀是青春期的百憂解,甚至能重塑孩童的大腦,不然何以戰亂流離沒有使人絕望,擁有豐沛資源的Z世代反而是焦慮脆弱的一代。強納森‧海德特(Jonathan Haidt)《失控的焦慮世代:手機餵養的世代,如何面對心理疾病的瘟疫》足以解釋這一切。用毛姆(William Somerset Maugham)的話說:「養成閱讀的習慣就是為你自己構建一座避難所,幾乎可以避開生命中所有的災難。」


生命中所有的災難無處不在,從外在環境到人際關係,成長從來不容易。很多人討論瓊瑤的安樂死、狗血劇情與小三上位,很少人意識到瓊瑤影響一代人的並不是愛情觀而是閱讀習慣的建立。在舊書店讀到天昏地暗的還包括高陽、金庸、古龍、倪匡等,這是物質缺乏升學競爭的年代裡每個寂寞青少年的成年禮。兒童時玩耍,少年時閱讀,長大後吃苦。我們都是這樣長大的。

然而一切在2007第一支iphone出現後改變了。手機加社群造成Z世代(1995後出生者)四種根本性傷害:睡眠剝奪、社交障礙、注意力碎片化、上癮,從玩耍為主的童年轉變到手機為主的童年,嚴重破壞心理健康和社會發展,2010年iphone4擁有前鏡頭與IG社群強大濾鏡自拍功能後,生於1994與2000的青少年已有天壤之別。2000後出生者嚴重到對螢幕外的世界興趣大減,課堂「防禦性學習」,分秒活在社群中,等於不在真實世界中了。

強納森‧海德特《失控的焦慮世代The Anxious Generation》接續前作《為什麼我們製造出玻璃心世代?》指出手機成為「體驗阻斷器」,兒童成長為大人的過程失敗。實體世界保護過度加虛擬世界保護不足,量化的貼文數據和粉絲追蹤數產生從眾追隨心態破壞了青少年學習機制。包括為什麼社群媒體對女孩的傷害大於男孩?為什麼英雄聯盟加色情影片使男孩退縮到尼特繭居族?

此書還提出「反脆弱」與「依附系統」之說。所有幼仔成長過程都會經過探索模式與防禦模式,從挫敗中產生耐受力,在付出最小代價情況下克服挫敗,這是心理的免疫系統。父母在現實世界對小孩保護過度―不可一人在家,不和陌生人說話,不可單獨出門,被過度保護的小孩就易預設防禦模式,退縮、逃避,無自信。「安全依附」「焦慮依附」「混亂依附」取決於父母是否適當回應小孩。現實世界要放手孩子去冒險(你讓孩子幾歲自己上學?),心理則要成為孩子的「安全基地」(是否時刻都在用手機而不回應孩子)。

青春期的大腦敏銳但容易造成永久性傷害,我們打著保護的大傘,使得孩子現實世界的反脆弱能力消亡,虛擬世界的霸凌受害持續加劇,這絕不是好事。想想張忠謀與瓊瑤跌宕人生與巨大成功,會發現閱讀勇氣與愛人的能力何等必要。青春充滿希望,像小紅莓合唱團(The Cranberries)1992年《Dreams》這首歌,主唱Dolores 桃樂絲(1971-2018)清亮嗓音高唱入雲,散發陽光般的朝氣,貼切描繪戀愛中人的夢想和喜悅:「Oh my life 我的人生 /Is changing every day 每天都在改變/In every possible way 以每一種可能的方式 /Oh my dreams 我的夢/It's never quite as it seems 從來不像表面一樣/Never quite as it seems 從來不像表面一樣/I know I've felt like this before 我知道從前就有感覺到/But now I'm feeling it even more 但現在感覺更加強烈 /Because it came from you 因為那是來自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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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異想世界By 張瑞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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