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台大教授張俊哲〈書與輸〉(《聯合報》2025.3.10)指學生只讀投影片，都不買或讀教科書了，「相較於書展的熱烈氛圍，大學校園卻呈現出強烈的『厭書』反差」。台大教授詹文男〈AI告別式震撼登場〉也說如今科技當道，告別式都可以ＡＩ了，ＡＩ生成的虛擬人(逝者)能與現場的親友互動，回應問題與向親友道別，想像那情緒缺乏層次的「恐怖谷效應」（Uncanny Valley），簡直說不出的詭異。近日的政壇不是小腦袋看得懂的，讀連明偉厚如磚頭《槍強搶嗆》前先看2019年美國黑幫電影《愛爾蘭人》打個底吧! 「聽說你自己漆房子?」(聽說你可殺人?)，「我還自己做木工」(親自毀屍滅證)，「試過用糖果嗎?」(炸藥)，這些黑話可得學學。

《愛爾蘭人》（The Irishman，「I Heard You Paint Houses」）其實講的不是愛爾蘭，而是1960年代美國義大利黑幫裡的一個愛爾蘭人弗蘭克•希蘭(（Frank Sheeran，勞勃狄尼洛飾)一生。這部史詩式犯罪電影(馬丁·史柯西斯導演)由美國前檢察官查理斯·勃蘭特2004回憶錄改編，生動還原了戰後躁動的美國地下社會，也為甘迺迪刺殺案與古巴危機等歷史事件留下伏筆。幾個老戲骨用上「減齡特效」，片長3.5小時全無冷場，2020年10項奧斯卡提名，光是男配角艾爾帕西諾(公會主席吉米霍華)和喬派西(老大羅素)就占了2個名額。結果影片/導演輸給《寄生上流》，男配輸給布萊德彼特，真是毫無天理。吉米暴躁但熱情，和弗蘭克女兒佩琪吃冰淇淋時完全是個慈祥爺爺;弗蘭克冷靜且心思縝密，二戰時軍旅生涯使他執行任務果敢無懼;黑幫大老羅素陰沉，幫弗蘭克女兒洗禮，偕妻子一路若無其事驅車收錢，暗黑勢力一切私下搞定。三人演技與情緒的堆疊是全劇最精采的地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黑幫的世界裏服從是第一優先，老大總是被心腹幹掉的。黑道邏輯是「以暴制暴，可讓人心生畏懼，也是解決問題最好的方式」。電影兩條主線，第一條是關於弗蘭克從貨車司機到黑道殺手的故事，另一個則是工會領袖吉米霍華（Jimmy Hoffa）人生高低轉折，到最後吉米生命結束於黑幫大老羅素．布法利諾（Russell Bufalino）之手。兩條故事線不斷交錯，重疊的核心正是弗蘭克，他原是羅素派去協助吉米並成為他心腹的人，結果因工會牴觸了黑幫利益最後在羅素吩咐下背後開槍殺了吉米。

政治和黑道永遠是掛鉤的，黑道如果可以操控選舉(羅素協助甘迺迪勝選是為了拿回古巴賭場經營權)，那麼派個親信幹掉一個不再違法放款給黑道的工會領袖吉米有什麼困難?兩聲槍響，槍沉河底，屍體燒毀，頓成懸案。然而佩琪意識到是父親殺了吉米後終身不再和他交談，出獄後孤身病老於養老院的弗蘭克，所有人都已逝去，他面對牧師仍不鬆口。

在弗蘭克被表揚的工會慶典上，羅素要他對吉米下最後通牒，「事已至此。 It is what it is。」簡單一句話背後代表著龐大的黑幫潛規則。人生哪有甚麼人情道義可言?利益才是一切。總覺得老歌好聽，老電影耐人尋味，那時節，快樂悲傷都是明朗的，像美國創作歌手Dickey Lee（1936-）1977年的〈9999999 Tears〉(流不盡的眼淚)，詞意簡單，嗓音溫暖明亮：「Got nine million, nine hundred ninety nine thousand Nine hundred ninety nine tears to go, and then 很多很多很多眼淚要流/I don't know if I'll be over you，I'll be over you 我不知是否能忘記妳/ The sun didn't shine this morning 今早的太陽不再升起 /It's been raining the whole day through整天都下著雨/Suddenly without warning, you found somebody new 突然間妳找到了新歡/That's when the first tear came falling from my eyes突然間我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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