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人生没有选择，艺术也是

2022年8月12日，当代艺术家徐冰在上海浦东美术馆的装置艺术作品《徐冰：引力剧场》正式与公众见面。在高达30米的中庭空间里，遮天蔽日的“英文方块书法”被引力拉伸延展，“观看”成为了一个颇具挑战的行为。

展厅中的文字背对着观众，加之变形、交叠，更不易辨识，而地面的镜像又制造了一个巨大的“虫洞模型”。装置与空间配合，似乎在和观众玩一个神秘游戏。随着楼层的升高，变形的文字在视角变化中趋近正常，到达展厅4层制高点时，文字正面终于显现，完整的文本却依然无法尽收眼底。理想视角究竟在哪里？

徐冰作品《引力剧场》 ©️徐冰工作室

徐冰感慨，近年来世界变得越来越扭曲与糟糕，作为一个有感知力的人，你会思考这一切的根源。面对混乱的事件，庞杂的信息。我们认真观看，奔忙攀爬，在高低之间游走，努力寻找角度。然而，人真的可以窥见世界的全貌吗？抑或“失焦”才是当下全人类共通的景观？

其实，徐冰的作品一直试图通过语言文字，在人与人，东方与西方之间寻找焦点。从《天书》，到《英文方块字》，再到《地书》，文字的意义不断被打碎和重塑，思想的力度穿透文字这种表达形式，穿越文化隔阂的屏障，直抵人心。

在保持思想深度的同时，徐冰的艺术没有当代艺术惯有的距离感，很容易被大众理解。在他看来，通俗是艺术的必要元素，真正好的艺术应该是亲和的，欢迎大家进入的形态。不论是《引力剧场》，还是《徐冰的语言》展览，你可以不受阻碍地感受作品，带着玩乐的态度去辨认那些被“打碎重揉”的文字符号，读懂时会心一笑。而当你完整地经历过展览之后，思维似乎也被打乱重组，由此获得了一个崭新的认识世界的角度。

观看《引力剧场》的一个特殊视角 ©️徐冰工作室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徐冰反复提及“人生没有选择”的观点。不论是人生的走向，还是艺术的去向，都是命中注定。1950年代出生的那一代人，并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运气”，他们被安排落户，被安排进某专业学习，被安排工作。连艺术之路也不是选择，初性和准备犹如胶片上的影像，在某时某处默默显影。徐冰说：“艺术是一个宿命的因素。”这让人想起禅宗三祖僧璨那段公案：“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没有选择的选择，是人生的真相，也是艺术的。

浦东美术馆采访现场 ©️ i-Tal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