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节目我们探讨“复杂适应性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s, CAS）的概念和在投资里的应用，以及它对理解世界和指导行动的意义。

复杂适应性系统提供了一个强大的理解非线性、动态演化世界的框架，尤其在传统理论失效的时候。

在投资层面，它指导了“系统化洞察，多元化适应”的理念；

在个人层面，它倡导尊重环境、相信演化、保持好奇、转换视角、避免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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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

• 老钱：面基 主播

本期主播：

• @石磊TheAttract  微博：石磊Attractor_MS
• @敏-姐 公众号：刘敏的咖啡馆

本期文字稿：为什么预测总是失败？复杂系统的反脆弱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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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书单（看不完没关系，主播也没有都看完）：

• 《涌现》 约翰·霍兰德
• 《同步：秩序如何从混沌中涌现》斯蒂芬·斯托加茨
• 《复杂经济学：经济思想的新框架》布莱恩·阿瑟
• 《深奥的简洁》约翰·格里宾
• 《复杂：诞生于秩序与混沌边缘的科学》米切尔·沃尔德罗普
• 《万物本源：生命、意识以及存在意义的复杂科学》尼尔·泰泽
• 《多样性红利》斯科特·佩奇
• 《适者降临》安德烈亚斯·瓦格纳
• 《人类的价值》罗伯特·博伊德
• 《系统的哲学》金观涛
• 《系统科学发展概论》吴今培 李学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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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内容：

🎯part 1：理解复杂适应性系统（概念）：

• 复杂的含义：区别于混乱（Complicated），CAS的复杂（Complex）指其具有结构，关注的是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而非个体本身），宏观特性可能不存在于微观个体（涌现）。
• 核心特征：涌现（Emergence）：微观个体（主体）通过互动（反馈），在整体层面自发产生新的、无法从个体推导出的秩序或模式（如萤火虫同步闪烁、节拍器同频、三体游戏中模拟编码）。宏观特性是“无中生有”的。
• 反馈（Feedback）：主体间的相互作用是非线性的（正反馈放大，负反馈稳定/回归），导致系统行为难以预测。
• 适应性（Adaptation）：系统作为一个有机整体，具有适应环境的目标，不适应则可能毁灭。
• 临界点与相变（Phase Transition）：系统状态可能发生突变（临界点），微小的扰动可能导致巨大变化（蝴蝶效应）。识别临界点迹象（如冲击后恢复变慢）很重要。
• 路径依赖（Path Dependence）：系统的演化路径决定了结果，而非预先设定。需要持续跟踪演化过程。
• 世界观意义：CAS理论挑战了传统均衡经济学（理性人、均衡态假设），提供了一种理解非线性、动态演化世界的框架。它揭示了宏观不等于微观之和，预测未来极其困难（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在复杂系统的体现）。

🎯part 2：CAS在投资领域的应用——投资观：石磊的核心投资理念是“系统化洞察，多元化适应”。

• 系统化洞察：洞察经济/市场系统的主要矛盾（如当前中国的供需失衡、自由现金流成为吸引子），以此决定战略性资产配置方向（如侧重自由现金流股票）。
• 多元化适应：模仿生态系统，通过构建多维度、多策略的组合（如同生态多样性），提高在环境巨变中的生存和适应能力。包含“遗传变异和淘汰”的思想。
• ”双全”投资策略：源自对桥水“全天候”（All Weather）策略的改良。

全天候策略：基于经济增长和通胀两个维度四个象限进行风险平价配置，避免预测宏观环境。双全策略：增加了更多维度（如利率、信用、甚至地缘政治风险），形成更高自由度的框架（如16象限），以应对更复杂、维度间不再锁定的环境（如美林时钟失效的原因）。目标是提高适应性。组合管理：分层（大类资产 -> 小类资产/因子 -> Alpha），风险预算分配，战术性调整基于对主要矛盾的洞察和路标监测。

• 吸引子（Attractor）：系统演化中相对稳定的状态或模式（如过去的库存周期、地产周期）。投资是识别并利用当前的吸引子规律（如自由现金流），但需警惕吸引子会转换或消失（如2022年后）。
• 价值 vs. 成长投资：CAS视角下两者并非对立，而是统一。价值投资对应负反馈主导、边际报酬递减的领域（回归均值）；成长投资对应正反馈主导、边际报酬递增的领域（如技术突破期）。当前环境（乱纪元）可能两者并存（杠铃策略）。
• 反脆弱与杠铃策略：在噪音高、信噪比低的环境（如当前），塔勒布的反脆弱思想（配置极度保守和极度风险两端）有参考价值。

石磊的双全策略也体现了在混乱市场中“乱中取利”的思路，强调组合的维度分散和风险冗余（如现金仓位），在别人被迫抛售时买入。

• 应对乱纪元—负面清单思维：更容易识别什么不行（不适应环境），而非精确预测什么一定行。
• 关注当下矛盾：而非过度焦虑未来涨跌。环境的矛盾是推动演化的动力。
• 支付保费：反脆弱策略（如保护性头寸）在大部分时间可能有成本，但在极端事件中提供保护。
• 避免路径依赖： 警惕过往经验在临界点后失效。

🎯part 3：对当前经济环境的分析（石磊视角）：

• 中国：负反馈循环，主要矛盾： 货物供需严重失衡（供给未出清，需求走弱），财政支撑减弱。

表现：通缩压力（物价下跌），货币实际趋紧（信贷收缩导致货币湮灭），企业、居民和地方债务压力。策略含义：关注“量”的扩张机会（如出海），但需防范通缩风险（配置长久期国债）和货币体系风险（贵金属）。落脚点在于有现金流再生能力的领域。出海新内涵：不同于早期参与现有秩序，现在是构建新秩序（依托强大供应链和产品能力），本质是“规避内卷，拥抱外卷”。

• 美国：处于正反馈循环（高成本、高利率、高资本回报），但依赖信用扩张维持。

面临挑战：政府债务高企依赖外资，关税战引发外资对美元资产安全性的担忧，可能动摇金融霸权基础。股市分化严重（M7内部及大小盘），回复速度慢可能预示临界点。

🎯part 4：CAS对个人生活的启示：尊重环境与时代（老钱视角）：

• 识别和尊重环境：个人成功很大程度上受所处环境和时代阶段影响（如格雷厄姆 vs. 费雪 vs. 巴菲特的出生时代）。只能尊重并适应所处的时空。
• 相信演化：世界是动态演化的，路径依赖和微小扰动（初始条件敏感）可能导致巨大差异。保持开放，关注演化过程而非执着于预设目标。
• 保持好奇与Open Mind：认识到自身无知和经验的局限性，对变化和新事物（如新消费、新趋势）保持好奇，避免用固有标签评判他人。

==============时间线==============

✨复杂系统的无用之用

07:09 复杂经济学的缘起是圣塔菲研究所：它组织了十位物理学家还有经济学家在一起，互相学习，进行跨学科讨论，打破藩篱；

11:50 塔勒布不是复杂适应系统视角，但他是从数学和衍生品定价，看到了金融市场的规律，最终走到了反脆弱；

12:25 从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辩证法，再到道德经的阴阳鱼，对立+统一；

13:36 自由和责任看上去对立，但升维之后，会发现当承担了更多责任时，自由的范围也在扩大；当不承担责任的时候，有自由，但范围很小；

✨复杂适应性系统中的结构与非线性互动

14:58 其实复杂系统的复杂是complex，是结构；我们常说的复杂是complicated，是混乱、没有秩序。在complex里，最重要是结构，是关系，而个体具体是什么？并不重要；

16:02 复杂还意味着局部和整体之间的互动关系，因为结构往往是非线性的，很难通过局部倒推整体，所以预测往往是不准的，宏观不等于微观之和，宏观是“无中生有”；

17:50 涌现是复杂系统最本质的特征：涌现在AI的深度学习里叫作Grokking，直译叫顿悟，也就是举一反三；

19:40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与《隆中对》，都是洞察系统的主要矛盾；

21:32 现任美财长贝森特的老师叫Stan Druckenmiller的投资方法叫微观驱动的宏观投资，为什么他可以用微观洞察宏观？——做一个inside outsider；

✨混沌系统与金融投资的关联

28:07 一旦某个系统里出现第三个物体，三体之间发生互相的反馈作用，这个系统就成为混沌系统，无序且无法预测。金融体系大部分时候都是混沌系统；

30:29 周期现象就是准稳态吸引子，因为周期是一个不断回归的过程，它是原来规律的重现回归，所以大部分周期性的摆动就是吸引子状态；

31:20 M1-M2剪刀差、房价、股市，三者之间在2022年之前有一个很明显的亦步亦趋的正相关性，但2022年之后这个规律就不再适用——因为居民的资产负债表在崩塌，货币需求下降，所以驱动规律也会变化；

32:40 为什么2022年之后红利策略特别好？因为在最新的经济循环里，最珍贵的部分是自由现金流；

35:26 在复杂适应性系统理论里，成长投资和价值投资两个模式是完全合一的。具有边际效应递增的正反馈特征的标的就是成长型投资（技术突破期），而边际效用递减的负反馈主导的回归型的标的就是价值型投资（技术成熟期）；

37:18 现阶段既不是成长型主导，也不是价值性主导，而是我们在辞旧迎新；

39:55 对石磊来说，复杂适应性系统首先是一个世界观，其实也形成了一种方法论，并依此建立了双层全天候的投资体系；

41:48 桥水的全天候，把经济分成两个维度：经济的增长和通货膨胀，构成四个象限；石磊的双层全天候，又增加了金融的利率和信用维度，变成4个维度16个象限；

44:23 美林时钟在09年之后失灵，因为从经济增长→通货膨胀→利率上升这一传导过程的前提假设已经不存在，原因在于08年美国居民的资产负债表崩了；

51:39 美国经济处于高成本、高利率的正反馈循环中，这导致了资本回报的提升，但依赖于持续的信用货币扩张。一旦信用收缩，这一正反馈机制将崩溃；而当下的中国则处于一个负反馈循环，下面有一个托底的手，就是财政；

✨复杂适应性理论在投资策略中的应用

55:37 投资抓手的分层结构，包括大类资产和小类资产的划分，以及如何在其中寻找阿尔法收益；

57:25 什么叫系统化洞察？洞察主要矛盾以指导战略性资产配置；什么是多元化适应？通过因子层面和资产层面的分散，以及遗传变异和淘汰机制，来适应环境的巨变；

01:02:45 在乱纪元用正面清单还是负面清单？——负面清单，淘汰不适合当下环境的；

01:05:42 当波动率放大的时候，反脆弱的配置策略就是长久期+短久期两端，带来一个凸性，波动率越大越受益，就是所谓的“乱中取利”；

✨复杂适应性系统的三个关键词：

01:06:27 敏姐：涌现、正反馈、收益递增；

01:07:01 石磊：相变临界点、边界条件敏感（即蝴蝶效应）、路径依赖；

中国房价的相变临界点——

01:13:01 什么叫频域信号？就是长尺度、短尺度、中尺度这个是频率，并不是一个时间概念；

01:14:19 老钱：识别和尊重环境、相信演化、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