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从一个原本因其“美国优先”立场，而被怀疑是否仍愿意承担集体防御责任的总统，成为推动盟国大幅增加军费、重塑北约军事战略的关键推手。

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在荷兰海牙落下本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ATO）高峰会的帷幕，这场峰会被外界形容为“历史性”的转折点，除了北约秘书长吕特（MarkRutte）疑似在与特朗普会面时使用“爸爸”一词，让白宫周四发布的迷因爆红之外，美国对于北约立场转变也是外界关注焦点。

从首日悬而未决的《北约条约》第五条承诺，到最终获得特朗普亲口确认“我会履行承诺，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来”，这场峰会既是特朗普的外交舞台秀，也是欧洲面对战后最大安全挑战的再起点。

最引人注目的成果，是北约32个成员国同意在2035年前，将国防支出提升至国内生产总值（GDP）的5%。这个目标远超目前的2%标准，被形容为“冷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军费重整”。根据协议，3.5%将用于纯粹的军事支出，例如武器、兵力、部队部署；其余1.5%则投入基础建设、网路安全、战略运输与卫星等“防卫相关投资”。

这正是特朗普长期以来不断推动的。

北约秘书长吕特对特朗普的推动给予高度评价，美国媒体NPR报道，他甚至在私人简讯中，称特朗普将“实现历任美国总统数十年来未竟之事”，此简讯后来被特朗普公开发表于社群平台TruthSocial。然而，实现这项5%承诺对欧洲多数国家而言，是极大挑战。德国总理梅尔兹（FriedrichMerz）坦言：“仅有预算承诺是不够的，重点在于能否转化为真正的军事能力。”而挪威总理史多尔（Jonas GahrStøre）也补充：“问题不在于金额，而在于是否能有效地运用这些资源。”

尽管特朗普最终重申对《北约条约》第五条的支持，即对任何成员国的攻击视为对所有成员的攻击，但他的态度仍让欧洲国家深感不安。就在飞往海牙的空军一号上，他还表示是否援助盟国，“要看你怎么定义第五条”，让这场北约峰会“开局不顺”。

这种模棱两可的表态让波兰总统、芬兰外交部长与荷兰总理等人，纷纷出面“强调”第五条的清晰性，试图稳住人心。

同时，美国国防部正进行全球兵力部署检讨，美国媒体“政客“（Politico）报导，美国官员透露可能将撤出部分驻欧美军，特别是自2022年俄罗斯全面入侵乌克兰后，拜登政府额外增派的2万名兵力。若此事成真，势必进一步冲击欧洲安全格局。

要实现5%的军费目标，各国需寻找资金来源。选项包括增税、削减社福开支，或透过发行债券。欧盟已提出1500亿欧元“SAFE”贷款计划，以及15亿欧元的欧洲国防产业计划，来支持成员国重建被忽略多年的军事工业体系。

不过欧洲防卫产业长期分散、效率低落。过去尝试联合开发武器系统屡告失败，捷克总统帕维尔（Petr

Pavel）指出：“单一国家无法独力打造深打击能力，我们必须重回‘框架国家’的概念，由大国提供骨干，中小国协同建构完整战力。”

不过，此次北约峰会虽仍提到俄罗斯为“最主要安全威胁”，但乌克兰的地位却明显边缘化。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y）虽与各国领袖短暂会谈，亦参加晚宴，但其在会议声明中未获明示支持加入北约。相较以往将乌克兰列为焦点，此次显得“静悄悄”。

特朗普在峰会中与泽连斯基会面后表示：“这是一场艰难战争，但我认为是时候结束了。我会和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Putin）谈谈，看是否能收场。”不过他对未来是否追加对乌援助并未明确承诺，仅说“我们再看看”。

这让部分国家忧心，美国将放缓对乌克兰的支持，而特朗普也未就未来军援做出具体保证。

特朗普此次现身峰会，气氛与他2017年首次出席时判若两人。美联社报导，彼时他曾推挤黑山总理、怒斥盟国为“吸血鬼”，但这次，他获安排下榻荷兰王宫，并受到荷兰王室的热情接待。

本届峰会的总结性声明极为简短，仅一页纸，内容也以国防支出为核心。正如芬兰总统所言：“我们正在见证一个新北约的诞生。”而特朗普则总结道：“这不是一场政治任务，我来这里是因为我认为他们值得支持，他们真的爱他们的国家。这不是一场骗局，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帮助他们保护自己的国家。”

尽管各国领袖松了口气，特朗普未如外界担忧般破坏北约，反而促成了军费增加与联盟团结。但长远而言，欧洲是否能兑现军费承诺、是否能减少对美依赖、美国是否会再度“翻脸”，都仍充满变数。

如今的北约，虽然短期内稳住了局势，但是否真能面对多重威胁，从俄罗斯的军事侵略到中国的全球影响力、从网路攻击到太空战争，仍需时间验证。而特朗普留下的，不仅是历史性的5%，还有对北约价值与未来方向的根本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