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几年，我们的生活里已经不可避免地被AI所包围。AI 的迅猛发展在给人类工作和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很多焦虑。许多这些焦虑也是围绕着我们对自己，以及和这个世界的关系展开的。

每个人在面对新科技发展时，都有不同的应对机制；过去几年做科技报道的经历让我意识到要了解一个新技术的优点与局限，它的潜在不公正与威胁。首先要了解它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在这个制造环节中涉及了哪些不同的人群，价值判断和链条等。

这期节目我们与研究劳动社会学的学者根据《投喂AI：人工智能产业的全球底层工人纪实》一书的研究深入探讨了在制造 AI 这一庞大的生产链条当中，那些为 AI 不断提供养分的人群——他们是怎样一群人，如何生活，又在追求怎样的工作目标？我们也聊了聊，在当今工作环境下，burnout（工作倦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值得每个人警惕。这期节目或许会对你了解 AI 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

【本期主播】

若含：小红书@若含

【本期嘉宾】

吴桐雨： 俄勒冈大学社会学博士，现任浙江大学社会学系百人计划研究员。其研究兴趣包括劳动社会学、技术社会学、性别研究，长期关注中美科技产业与人工智能数据产业的生产组织方式。

【本期剧透】

02:02 投喂 AI 的人类：一场被忽视的全球劳动

04:18 AI 是中立的吗？是谁在背后“设计偏见”？

08:22 AI 带来的信息鸿沟，信息认知差距呈指数增长

11:17 冰岛引入 AI 数据中心后，一年耗水量翻 3 倍，AI 如何吞噬自然资源？

14:16 中国 AI 数据标注工人都是谁？ta 们又如何工作？

24:11 不同 AI 工具是否真的有文化差异？差异又从何而来？

29:33 谁在塑造硅谷？并不是你以为的技术宅们

34:29 硅谷如何用玩游戏的方式调动工程师主体性，又如何让人耗竭

40:15 AI 会让我们摆脱狗屁工作吗？

47:18 什么工作是 AI 替代不了的？

49:32 全球分工加速，新的 “北方—南方” 技术结构出现

52:00 性别与算法：偏见如何被写入未来

55:00 技术洪流之下，我们能做的微小行动

【相关阅读】

《投喂 AI：人工智能产业的全球底层工人纪实》
英文书名：Feeding the Machine: The Hidden Human Labor Powering A.I.
作者：James Muldoon、Mark Graham、Callum Cant
译者：贾青青、牟一凡
出版社：中信出版社（中信·万物）
出版日期（中文版）：2025年9月 

本书以跨六大洲、多国田野调查与超过两百名数字劳工访谈为基础，揭示了人工智能背后那群“隐形的人类”：数据标注员、内容审核员、影像清洗工、合同工、临时工……他们负责让 AI“看懂图像”“理解语言”“识别暴力和色情内容”，却往往处于低薪、心理高压、劳动权益缺失的生存状态。书中用 Kenya、乌干达、菲律宾、爱尔兰、英国等地的真实案例，呈现全球 AI 产业链如何在“高科技乌托邦”的外壳下，以廉价劳动力支撑起机器学习的运转。本书打破“智能自动化”的幻象，显示“AI 的智能 = 全球南方 + 全球底层劳动的大规模输入”，是理解技术伦理、数字资本主义和全球劳动不平等的重要读物。

《牛马游戏：硅谷大厂如何驯服工程师》
作者：吴桐雨
译者：刘睿睿、潘竹涛
出版社：光启书局
出版日期：2025年8月

本书以民族志与田野调查的方法深入硅谷和全球科技公司，揭露了在“自由文化”“创新天堂”和“高薪体面工作”外衣之下，科技大厂如何通过游戏化机制（gamification） 把工程师变成“在游乐场里打工的知识牛马”。从把任务拆成“关卡”、把加班 gamify 成“冲榜”、到把激励制度包装成“游戏奖励”，书中揭示了劳动如何在新自由主义语境中被吸收进一种“自愿剥削”的循环里。程序员的激情、爱好与创意被系统化利用，而权力结构则被游戏化叙事所掩盖。本书不仅是对科技劳动的深度研究，也为理解现代职场“热爱式剥削”、互联网公司文化、与数字资本主义提供了关键视角，是一部极具冲击力与现实意义的科技社会学著作。

《Lean In：向前一步》
英文书名：Lean In: Women, Work, and the Will to Lead
作者：Sheryl Sandberg（Nell Scovell 合著）
出版社：Knopf（英文原版）
出版日期：2013年3月

《Lean In》是全球影响力最大的职场女性主义著作之一。作者 Sheryl Sandberg 以其在 Facebook / Google 的高管经历为基础，结合大量学术研究与职场访谈，剖析了女性在晋升中面对的结构性障碍（性别偏见、文化期待） 与心理性障碍（自我怀疑、自我设限）。书中提出“坐到桌边”（Sit at the table）、“让伴侣成为完全意义上的伙伴”等核心观点，推动了关于领导力、家庭分工、职场文化与性别平等的全球讨论。

社交网络 The Social Network (2010)
导演: 大卫·芬奇
编剧: 艾伦·索金 / 本·麦兹里奇
制片国家/地区: 美国
上映日期: 2010年
片长: 120 分钟

2003年秋，哈佛大学。恃才放旷的天才学生马克·扎克伯格（Jesse Eisenberg 饰）被女友甩掉，愤怒之际，马克利用黑客手段入侵了学校的系统，盗取了校内所有漂亮女生的资料，并制作名为“Facemash”的网站供同学们对辣妹评分。他的举动引起了轰动，一度令哈佛服务器几近崩溃，马克因此遭到校方的惩罚。正所谓因祸得福，马克的举动引起了温克莱沃斯兄弟的注意，他们邀请马克加入团队，共同建立一个社交网站。与此同时，马克也建立了日后名声大噪的“Facebook”。经过一番努力，Facebook的名气越来越大，马克的财富与日俱增。然而各种麻烦与是非接踵而来，昔日的好友也反目成仇……

《The Internet Galaxy: Reflections on the Internet, Business, and Society》
作者：Manuel Castells
出版社：Oxford University Press
出版日期：2002 年

曼努埃尔·卡斯特尔斯是全球信息时代的顶尖思想家之一。《经济学人》称他为“网络空间的首位重要哲学家”。卡斯特尔斯认为，我们正“以全速进入互联网银河，处于信息迷茫之中”。本书旨在帮助我们理解互联网的起源及其影响，涵盖工作、政治、规划与发展、媒体、隐私、社交以及家庭生活等各方面。我们正处于新网络社会的起点。书中详细阐述了互联网的巨大解放潜力，同时也揭示了其可能导致的边缘化和排斥那些无法上网群体的风险。

《Custodians of the Internet: Platforms, Content Moderation, and the Hidden Decisions That Shape Social Media》
作者：Tarleton Gillespie
出版社：Yale University Press
出版日期：2018 年

大多数用户希望他们的推特动态、脸书主页和YouTube评论区不受骚扰和色情内容的干扰。无论是面对“假新闻”还是直播暴力，“内容审核员”——负责审查或推广用户发布的内容——的重要性前所未有。尤其当社交媒体平台用以遏制巨魔行为、禁止仇恨言论和审查色情的工具，也可能让你必须听到的声音被无声封锁时，这一现象更为显著。

在这本深刻而细致的书中，获奖社会学家兼文化观察者塔尔顿·吉莱斯皮概述了当前社交媒体的运作方式，并解释了这些政策何时、为何以及如何被执行的背后理由。吉莱斯皮指出，内容审核虽然影响社会规范、公共话语、文化生产和社会结构，却很少受到公众监督。基于对内容审核员、创作者和用户的访谈，这本通俗易懂、极具时效性的著作，是每一个点击过“点赞”或“转发”的人必读之作。

《Work’s Intimacy》
作者：Melissa Gregg
出版社：Polity Press
出版日期：2011 年

本书研究现代工作如何侵入我们的私人生活，以及这种“亲密化”（intimacy）的边界模糊如何成为 Burnout（职业倦怠）的核心诱因。作者格雷格通过广泛研究发现，新媒体技术加剧了有薪专业人士将工作置于日常生活核心的长期倾向，往往以牺牲亲密关系和个人满足感为代价。从手机到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这些新媒体设备被宣传为让人们能够自由选择工作时间和地点，但对此变革带来的后果关注甚少。随着工作场所从办公室扩展到咖啡馆、火车、起居室、餐厅甚至卧室，这种“职业存在渗透”使得工作事务以新的、意想不到的方式侵入员工的私人生活。

《The Last Human Job: The Work of Connecting in a Disconnected World》
作者：Allison J. Pugh
出版社：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出版日期：2024 年

本书探讨了随着人工智能和自动化技术（如自助结账和自动化工厂）的快速发展，未来的工作形态变得极不确定，甚至需要高度人际互动的职业也不再安全。作者通过深入采访和观察涵盖医生、教师、教练、牧师、治疗师、护理人员和理发师等多个职业，提出了“连接性劳动”的概念。这种劳动依赖于同理心、人际接触的自发性以及互相认可彼此的人性。

作者指出，连接性劳动面临的威胁不仅来自人工智能和应用程序的发展，还有以利润为驱动而推行的工业化管理逻辑，这些逻辑压缩了员工建立联系的时间，强化了数据和指标优先，推行标准化流程，阻碍了员工真正理解彼此的可能性。书中最后介绍了一些连接性劳动蓬勃发展的组织，提出了构建有效社会结构的实际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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